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傍晚,夕阳把客厅落地窗染成暖金色,苏晚系着米白色围裙,
正把最后一盘茄汁大虾端上桌。瓷盘边缘缀着新鲜的欧芹碎,红色酱汁裹着饱满的虾身,
热气氤氲里,是秦屿最爱的味道。餐桌上,水晶烛台里的白蜡烛已经摆好,
桌布是她特意选的真丝款,边角绣着“屿爱晚”三个字——那是他们刚领证时,
她趴在沙发上一针一线绣的,秦屿当时还笑着揉她的头发,说“我们晚晚手真巧”。
从傍晚等到深夜,他却带着初恋出现在我们的家门口。“她回国没地方住,
先在我们这暂住一段时间。”我看着他护在身后的女人,
她脖子上戴着秦屿今早说弄丢的领带夹。第二天我收拾行李消失,秦屿疯了一样找我。
三个月后,他跪在雨夜里求我回家。而我挽着新男友的手,对他轻笑:“秦先生,你哪位?
”---时钟指向凌晨一点。餐桌上精心布置的烛台早已燃尽,凝固的烛泪堆叠,
像某种不祥的菌类。中央那盘精心烹制的茄汁大虾,红色的酱汁已然凝出一层油膜,
旁边的西兰花翠绿不再,蔫蔫地耷拉着。苏晚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桌布,
那上面还绣着“屿爱晚”三个字,是当初她和秦屿一起选的,此刻指尖触上去,只觉讽刺。
密码锁“滴滴”的电子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苏晚抬起头,胸腔里那颗死寂了半晚的心,
不合时宜地又生出一丝微末的希冀。他回来了?也许公司真有急事?也许……门被推开,
高大的身影带着夜深的寒气和酒意先撞进来。是秦屿。可他身后,
还跟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。是林薇儿。秦屿心口那颗抹不掉的朱砂痣。苏晚站起身,
手脚有些发麻。秦屿扯了扯领带,动作带着不耐,
他的目光掠过餐厅里那一桌明显未动的菜肴,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随即开口,
声音是酒后的微哑,却听不出什么歉意:“怎么还没睡?”他不等苏晚回答,
侧身让出后面的林薇儿,语气理所当然:“薇儿回国,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住处,
先在咱们家借住一段时间。”“咱们家”三个字,他说得那么自然。
林薇儿穿着一身米白色羊绒长裙,妆容精致,楚楚可怜地躲在秦屿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里,
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看向苏晚,柔声说:“晚晚姐,不好意思,这么晚打扰你了。都怪阿屿,
我说住酒店就好,他非要……”阿屿。苏晚的心直直地坠下去。她看着秦屿,
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她身上,正低头对林薇儿温声道:“没事,别客气,就当自己家。
”自己家。苏晚的视线,却在这一刻,精准地定格在林薇儿纤细白皙的脖颈上。那里,
一枚设计别致的银色领带夹,在玄关暖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,
充当着一条别样的项链。这领带夹,她今早亲手为秦屿挑选,看着他别上。晚上他出门时,
她问起,他一边换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:“哦,不小心弄丢了。”原来,是“丢”到了这里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又猛地撕开,钝痛迟滞地蔓延开。
她看着秦屿自然而然地护着林薇儿的姿态,看着林薇儿脖颈上那枚刺眼的领带夹,
再看向那一桌她花费了整个下午心血、已然冰冷的菜肴。原来,她坚守的婚姻,
她珍视的纪念日,在他眼里,不过是一场笑话。是她不自量力,
妄图用柴米油盐去对抗他心底的白月光。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凉的绝望,瞬间攫住了她。
她没哭,也没闹。甚至连质问都没有。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,
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:“好,我知道了。客房一直空着,林**自便。”她转身,
走向卧室,脚步很稳,没有再看那两人一眼。身后,
传来秦屿似乎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:“苏晚?”她没有回头。主卧的门轻轻合上,
隔绝了外面的一切。第二天,秦屿被公司紧急电话叫走时,苏晚正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,
晨光透过纱帘,照在她没什么血色的脸上。林薇儿还没起,或者说,故意不起。秦屿临走前,
看了眼餐厅,那里已经被收拾干净,仿佛昨夜那场等待从未发生。他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,
想对苏晚说点什么,最终却只生硬地丢下一句:“照顾好薇儿。”大门关上。苏晚起身,
走进卧室。她没有用秦屿买给她的任何一个**款行李箱,
只拖出了自己当年嫁过来时那个小小的、有些旧了的箱子。动作麻利,神情平静。
她将自己的衣服、护肤品、几本常看的书,
以及那个藏在衣柜最深处、装着母亲唯一遗物玉镯的小木盒,一一收好。
所有秦屿购置的物品,珠宝、华服、包包,她一件未动,包括那枚她曾视若珍宝的婚戒,
也被她轻轻褪下,放在床头柜上,下面压着一份她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。
整个过程迅速而无声,像完成一场早就预演过的仪式。拉着行李箱经过客房时,
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。林薇儿穿着真丝睡裙倚在门框上,手里端着一杯水,
嘴角噙着一抹胜利者的、浅浅的笑意,看着她。苏晚脚步未停,眼神甚至没有偏斜一分,
径直走向玄关。“晚晚姐,这就走了?
”林薇儿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。苏晚按下大门密码,
删除自己的指纹录入,开门,侧身出去。自始至终,没有给林薇儿任何一个眼神。
“哐当”一声轻响,门在身后合拢。也关上了她为期三年的婚姻,和她全部可笑的痴心。
苏晚消失了。手机关机,微信拉黑,所有社交账号停止更新。她像是人间蒸发,
没有给秦屿留下一丝一毫寻找的线索。起初,秦屿是恼怒的。他认为苏晚是在闹脾气,
在用这种方式逼他低头。他冷笑着对助理说:“不用管她,过几天自己就回来了。
”家里少了苏晚,似乎也没什么不同。林薇儿温柔小意,会给他泡咖啡,会软语安慰他。
只是咖啡总不是他习惯的那个浓度,家里也再没有那股让人安心的、带着饭菜香的烟火气。
直到第三天,他胃病轻微发作,下意识喊“晚晚,药箱……”,
回应他的是林薇儿茫然无措的脸。他才猛地想起,
苏晚会把药箱里每一种药的用法用量都写在便利贴上,细致贴心。
他开始觉得这个家空得厉害。一周后,他无意间打开衣柜,看到苏晚那边空了一半的隔层,
那个她珍藏的、装着母亲镯子的小木盒也不见了。他心头莫名一紧。半个月后,
他在书房抽屉里找文件,翻出了他们当年的结婚证。照片上,苏晚靠在他肩头,
笑得眉眼弯弯,满是幸福和依赖。而如今,床头柜上那枚冰冷的戒指和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,
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,她真的走了。恼怒渐渐被一种莫名的焦躁取代。他开始尝试联系她,
却发现所有的通路都被斩断。
他驱车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——她婚前租住的公寓(早已换了租客),
她喜欢的那个湖边(只有冷风),她偶尔会去的书店(店员茫然摇头)……一无所获。
他动用了关系网,发了疯一样寻找。得到的消息却是,
苏晚的身份证没有购买任何车票机票记录,名下银行卡在她离开后没有任何消费记录。
她切断了一切,走得决绝无比。秦屿第一次感到了恐慌。
那种恐慌在他回到空荡荡的、没有苏晚气息的家里时,达到顶峰。林薇儿依旧温柔,
可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,只会让他更加怀念苏晚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。“阿屿,你怎么了?
心不在焉的。”林薇儿想要靠近他。秦屿却下意识地避开了。
他看着眼前这张曾经魂牵梦萦的脸,脑海中浮现的,却是苏晚在厨房为他忙碌的背影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