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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望舒还在。”
周即明声音发沉:“在家里,还是保持距离吧。她当年救过我的命,我不能让她伤心。”
“你还真是重情。”叶诗文没有说话,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,“算了,不为难你了,给我安排采光最好的房间也行。”
“早知道你这么挑剔。”周即明语气多了几分无奈,“我可不敢带你回家。”
梁望舒静静站在楼梯口,看了许久。
楼下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,竟没有一人注意到她。
直到她主动发出声音,周即明才意识到她也在家。
“望舒,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?”
看见他眼底的慌乱,她只觉得好笑。
既然这么怕自己伤心,为什么还要带叶诗文回家?
她淡淡地撇开眼,转头拿起手机打下一行字:
“叶**,我的房间给你,你等我收拾下好吗?”
文字没有情绪,但周即明莫名有些不安,解释道:
“望舒,诗文过来是帮你治疗嗓子......你不要多想。”
一旁的叶诗文挤到中间,状若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:
“太麻烦你啦!对了,你之前说给我的东西呢,我等着看呢!”
梁望舒猛地抬头看她。
四目相对,叶诗文挑了挑眉,眼中满是威胁。
她挪开眼,低头钝钝地点了点头,将手机递给叶诗文。
叶诗文看到她的订票信息,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。
“什么东西?”周即明看着手机,忽然开口问道,“我能看看吗?”
“女孩子的秘密,别问!”
叶诗文随口敷衍,接着眉头一紧,弯腰揉了揉胃,“饿了。”
“时间正好。”他抬手看了眼腕表,随即看向梁望舒,语气自然:“你帮诗文把行李搬进去,我先带她去吃晚饭。”
叶诗文却拽住他的胳膊,笑得眉眼弯弯:“望舒肯定也没吃晚饭,一起吧。”
周即明这才像是刚想起她:“那回家再收拾。”
梁望舒跟在两人身后,看着合成一道的影子,只觉得自己多余。
到了火锅店,叶诗文装作好意将点单器递给她:“我跟即明吃过几次了,你第一次来,看看喜欢什么?”
她垂下眼,伸出手指点菜,可点了好几下,屏幕都没有反应。
“点单器坏了?”店员过来看了两眼,拿出纸笔:“你要什么直接说吧,稍微快点,后面还有客人在等。”
她只好用手指着菜单上的图片。
“好的,锅底要什么辣度,微辣中辣特辣?”
店员语速飞快,梁望舒指尖抖得厉害,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“到底要哪个啊?”店员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,旁边桌的客人也开始小声议论,“选不出来就让朋友点啊。”
她下意识扯了扯周即明的衣袖,他正侧头跟叶诗文聊天,头也不回地说了句:“你自己跟店员说。”
说完,两人都是一愣。
她强忍着眼底酸涩,没有再看周即明,颤抖地用手指沾水,写下两个字:“中辣。”
店员走后,她拿起手机打字: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穿过大堂,她正好看见了刚才点单的店员正在抱怨:“刚那个哑巴,点个单都要朋友帮忙,可真是个累赘。”
“可不是嘛,问啥都比划不清,麻烦死了!”
她猛地攥紧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快步冲进洗手间锁上门。
梁望舒这才发出嘶哑难听的哭声。
“累赘”、“麻烦”。
自己在周即明眼中,是不是也一样。
所以,他才会一次又一次,毫不犹豫地将她扔下?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叶诗文的尖叫:“即明!”
她立刻跑了回去,周即明捂着眼睛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叶诗文语速飞快:“我先去开车,你带他出来。”
她立刻起身,动作却有些奇怪,还不等梁望舒看清,忽然有人大叫着火了!
叶诗文非但没有回头,反而跑得更快。
她心头一紧,立刻搀起周即明也往外走去,此时他恢复了些精神,声音沙哑:“她呢?”
“她已经出去了!”
梁望舒着急地用另一只手慌忙比划,周即明面无表情看了几秒:“我问你她在哪,你也哑巴了?说话!”
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。
梁望舒动作瞬间僵住,她望着周即明,只觉得心口好像破了个大洞,所有热血都冷了。
周即明用力挣脱了她的手,跌跌撞撞地往火场里冲。
身后传来一阵推搡,她摔倒在地,下意识张嘴想说:“这里有人!”
可发出的只有微弱气声,越来越多的人朝她涌来。
她恍惚间想起那年从火场出来,她浑身是伤,周即明攥着她的指尖说:
“望舒,从今往后,我不会让你出任何意外。”
火越来越大,她看到他一把将叶诗文拥入怀中,脸上是失而复得的狂喜。
原来再真挚的承诺,也只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有效。
她却直到现在才清醒。
梁望舒猛地呕出一口鲜血,陷入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