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威胁起了作用。
周明宇是个极其爱惜羽毛的人。他如今在学术界的地位,不允许出现任何污点。家暴、婚内出轨,任何一条,都足以毁掉他的前途。
第二天早上,我们几乎是沉默地坐在去民政局的车里。
婆婆没跟来,但昨晚她给我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,中心思想无非是“女人要懂事”、“要给男人留面子”、“别把事情做绝”。
我一概没回,最后直接拉黑。
在民政局门口,我看到了沈雨薇。
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,画着淡妆,看起来楚楚可怜。看到我们的车,她立刻跑了过来。
“老师,师母!”她先是焦急地看了看周明宇,然后转向我,眼泪说掉就掉,“师母,求求您了,不要跟老师离婚。都是我的错,我现在就走,我转学,我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,求求你们不要因为我……”
周明宇的脸色本就难看,被她这么一哭,更是铁青。他呵斥道:“你来干什么!回去!”
“我不!”沈雨薇哭得梨花带雨,“老师,我不能让你和师母因为我而分开。师母,我给您跪下好不好,求您原谅我……”
她说着,真的就要往下跪。
好一出以退为进的大戏。
我冷漠地看着她表演,心里毫无波澜。
“沈**,收起你这套吧。”我淡淡开口,“你是不是以为,你这么一闹,周明宇就会心软,觉得你懂事又委屈,然后更加坚定地认为是我在无理取闹?”
沈雨薇的哭声一滞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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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笑了笑,转向周明宇:“周教授,你的眼光,也不过如此。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绿茶伎俩,你还真就吃这一套。”
“何若瑶!”周明宇被我戳中了痛处,恼羞成怒,“你说话非要这么夹枪带棒吗?”
“我只是在陈述事实。”我拉开车门,下了车,“走吧,别错过了时间。”
周明宇被我堵得哑口无言,又被沈雨薇哭哭啼啼地缠着,心中的怒火和烦躁达到了顶点。他大概从未在我面前如此失控过。
最后,他狠狠地甩开沈雨薇的手,对我吼道:“离!谁不离谁是孙子!”
说完,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民政局。
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。
当工作人员将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,我感觉压在身上十年的一座大山,终于被搬开了。
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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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明宇拿着离婚证,站在那里,眼神复杂地看着我,似乎想说什么。
我没给他机会。
“周教授,合作愉快。从此我们两不相欠,后会无期。”
说完,我转身就走,没有丝毫留恋。
回到那个所谓的“家”,张阿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。我没理她,径直上楼,拿我最后的一点东西。
行李箱旁边,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。
那是昨天,也就是我们离婚的这一天,周睿的九岁生日。我提前半个月就为他准备好的生日礼物,一套**版的星际舰队模型。
我曾想象过他收到礼物时欣喜若狂的表情。
可现在,一切都成了笑话。
我拿起礼盒,下了楼。
客厅里,周睿正坐在沙发上,沈雨薇在他身边,两人头挨着头,正在玩我昨天被他砸坏的那台旧平板。
他们玩得很开心,笑声不断。
看到我下来,周睿的笑声戛然而止,警惕地看着我。
我走到他面前,将礼盒递过去。
“周睿,生日快乐。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。”
他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沈雨薇。
沈雨薇柔声说:“睿睿,快谢谢妈妈呀。”
周睿却撇了撇嘴,一把将礼盒推开,礼盒掉在地上,包装纸摔破了一角。
“我才不要你的东西!沈老师已经送我了,比你的好一万倍!”他炫耀似的,从身后拿出一个崭新的、最新款的平板电脑。
我看着地上那个我跑遍了全城才买到的模型,再看看他手里的新平板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,密密麻麻地疼。
我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,这是最后一次了。
我弯腰,捡起地上的礼盒,转身走向壁炉。
周家的壁炉,是欧式的,烧的是真木柴。虽然早已过了需要取暖的季节,但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木炭。
我打开礼盒,将里面那些我亲手拼装了一半的飞船零件,连同那张写着“祝我的宝贝儿子生日快乐”的卡片,一起扔了进去。
然后,我划着一根火柴,点燃了卡片的一角。
火焰“腾”地一下燃起,迅速吞噬了纸张和塑料。黑色的浓烟冒起,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。
周睿惊呆了,他大叫起来:“你干什么!你这个疯子!”
他想冲过来,被沈雨薇拉住。
我没有看他,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团火,将我过去十年对这个家、对这个儿子所有的爱与付出,烧成灰烬。
火光映在我的眼底,也映亮了我脸颊上那道未消的伤痕。
当最后一丝火苗熄灭,我直起身,拉着我的行李箱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了十年的牢笼。
身后,是周睿声嘶力竭的哭喊和咒骂。
我一步都没有停。
再见了,周明宇。
再见了,周睿。
再见了,我愚蠢的、不被珍视的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