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交易?”沈知意重复着这两个字,怀疑自己听错了。她与这位传闻中的陆家小叔素昧平生,他能与她有什么交易?
陆延舟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对不远处一位助理模样的人微微颔首。助理会意,立刻上前,礼貌却坚定地请走了周围一些好奇打量的人群,为他们隔出了一片相对私密的空间。
音乐依旧在流淌,但投向他们的目光都被无形地屏蔽开来。
“换个地方谈。”陆延舟的语气不容置疑,率先转身,向酒会侧面的一个休息室走去。
沈知意犹豫了一瞬。跟上去,前途未卜;不跟上去,门外可能就是沈家和陆家的天罗地网。两相权衡,她咬了咬下唇,最终还是跟在了那道挺拔冷峻的背影之后。
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合上,隔绝了外界的喧嚣。房间不大,布置典雅,只有他们两人,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稀薄。
陆延舟在沙发上坐下,双腿交叠,姿态闲适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。他示意沈知意坐在对面。
“沈**,”他开门见山,目光锐利如鹰,“你刚才的行为,不仅搅黄了你和陆建明的婚事,也让我,在一定程度上,成了陆家的笑话。”
沈知意心头一紧,手指蜷缩起来。“我很抱歉,陆先生。我当时……没有别的办法。”
“道歉是最无用的东西。”陆延舟语气平淡,“我更倾向于解决问题,或者,将意外转化为利益。”
“我不明白您的意思。”
“很简单。”陆延舟身体微微前倾,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定她,“你不想嫁给陆建明,而我现在,恰好需要一个妻子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沈知意彻底愣住了,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。
“一个名义上的妻子。”陆延舟补充道,语气冷静得像在谈论一桩商业并购,“为期一年。这一年里,你需要以陆太太的身份配合我出席必要的场合,应对家族事务。一年后,离婚,你可以得到一笔足够你挥霍一辈子,或者支撑你艺术梦想的自由资金。”
信息量太大,沈知意的大脑一时无法处理。闪婚?和陆延舟?她未婚夫的小叔?这太荒谬了!
“为……为什么是我?”她艰难地开口,“以陆先生您的条件,想嫁给您的名门闺秀应该数不胜数。”
“正因为数不胜数,才麻烦。”陆延舟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,“她们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家族利益,是无穷无尽的要求和算计。而你……”
他的目光在她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庞上停留片刻,“你一无所有,沈家放弃了你。你需要我的庇护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,而我们各取所需,关系简单,交易结束也能干净利落地分开。最重要的是——”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:“你刚才已经向所有人‘证明’了我们是情侣关系,不是吗?这为我们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。”
沈知意沉默了。他的话冰冷而现实,像一把手术刀,剖开了她所有的窘境,也揭示了一条看似可行的出路。是的,她需要庇护,需要摆脱家族。而陆延舟提供的,不仅仅是庇护,还有她梦寐以求的、能够支撑她艺术道路的资金和自由。
可是,与虎谋皮,真的安全吗?眼前这个男人,比沈国明、比陆建明都要深沉可怕得多。
“我……需要付出什么?除了名义上的配合。”她抬起头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。
“你的自由,在这一年内。”陆延舟回答,“遵守协议条款,不做出有损我名誉的事情。当然,作为回报,我会确保你在沈家和你那个‘前未婚夫’面前,绝对安全。”
他拿出手机,操作了几下,递到她面前。“这是协议的电子版,你可以仔细看看。重点是财产划分、保密条款以及一年后的离婚安排。”
沈知意接过手机,指尖微微颤抖地滑动屏幕。条款清晰,甚至称得上优厚。那笔“自由资金”的数字,确实足够她毫无后顾之忧地追求艺术梦想。
诱惑巨大,风险也同样巨大。
她抬起头,看向陆延舟。他正静静地看着她,眼神深邃,仿佛能洞察她内心所有的挣扎。不知为何,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里,她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淫邪或者算计,反而有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平静,仿佛这一切对他而言,真的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。
是错觉吗?
“好。”一个字,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。她将手机递还回去,迎上他的目光,“我同意。”
与其回去接受被安排的命运,不如放手一搏。至少,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。
陆延舟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决定,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:“明智的选择。”他拿起内线电话,简短吩咐:“把东西送进来。”
很快,助理拿着一份纸质文件和一个丝绒盒子走了进来。
“签字吧。”陆延舟将文件推到她面前,又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。里面并非想象中鸽子蛋大小的钻戒,而是一枚设计简约却质感十足的铂金戒指,中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钻石,低调而优雅。
沈知意在协议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笔尖划过纸张,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在切割她与过去的联系。
陆延舟拿起戒指,自然地执起她的左手,将那枚微凉的指环,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。尺寸,竟然意外地合适。
他的指尖温热,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,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。
“合作愉快,陆太太。”他松开手,语气依旧平淡。
沈知意看着手指上那枚象征着束缚与交易的戒指,心脏沉甸甸的。她低声回应,像是在说服自己:
“合作愉快……陆先生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