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被冤满门抄斩的罪臣之女,为求生逆袭入宫,从最卑贱的医奴起步,
以医制权、以情诱敌、以智翻局,在满朝权谋之中步步为营,终将幕后摄政王逼入困局,
却发现他竟是唯一放她自由之人。1血夜长宁十七年,春风未起,夜色先凉。
建安城沈府外,三百铁骑列阵,铠甲映月,森然如寒。大门轰然撞开之际,
整个宅院内响起惊怒的呼喝和孩童的哭声,接着,是利刃破空的冷响。
八岁的沈知鸢蜷在母亲怀里,耳边尽是兵刃交错、血肉相撞的声音。府中护卫已寡不敌众,
眼见着门槛上、廊柱下倒着熟悉的脸——是她日日唤叔伯的家丁,是她教书识字的管事,
是方才还替她做桂花糕的阿福婶。母亲的手紧紧护着她,小心地将她塞进床下的暗匣,
泣声压得极低:“鸢儿,莫出声。你记住,今日你什么都没看见。”她想哭,
嗓子却像被火灼过般说不出话。外头人喊:“搜后院!别放走一个杂种!”木门被一脚踹飞,
尘灰扑面,血腥气汹涌而入。她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拖出去,那人反手一剑,血溅入她眼中,
她死死咬着唇,整张小脸被染红。门外一声怒喝:“沈子铭畏罪自尽,抄家诛九族——满门,
尽斩!”她的父亲,是朝廷三品太医,一生谨慎治学,竟得了这么个结局。不知道多久,
外头终于没了动静。满院子的腥气却如毒瘴弥散,她慢慢爬出暗匣,跪在地板上,
额头死死抵着血渍发暗的木纹。她不明白为何抄家,也不明白什么是诛九族。她只记得那夜,
一名白衣男子立于门廊之外,身影挺拔,手执白玉折扇,指向她藏身的方向,却又微微偏头,
对身后人淡声道:“那孩子……让她活。”那一刻,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。后来她才知道,
他叫魏启珩,是当朝摄政王。也是亲手敕令,抄沈府的罪魁。“喂,还喘着呢,丢进车里!
”十岁那年,她被重新登记为“药奴”,打上奴籍烙印,与几十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孩子一道,
被铁链穿锁押往西北。同行孩子半路冻死饿死,唯独她,一路安静如石,
饿了就啃鞋底的棉布,渴了就舔铁链缝的霜雪,从不哭,从不喊疼。
他们被送往一个叫“断魂谷”的地方。名如其境,山风如刀,地形狰狞,四面皆崖。
传言这地,是流放者的终点。而她在断魂谷里活了十年。十年间,
她从一个嘴都张不开的哑女,学成一身看骨疗毒的手段;从挖蛇取胆,到制药杀人,
她都亲手试过,从未颤过指。白鹤先生说,她不是药奴,是药骨,是熬毒活下来的。
她曾笑:“能医人,也能杀人,这才配叫‘医’。
”她每天清晨采药、午时炼毒、夜晚解剖、深夜抄录医书。每当累得抬不起头,
她就会摊开那张已经泛黄的符牒——上头写着她父亲的名字,还有当日判决的朱印盖章。
判她沈家,满门冤死,只一行理由:谋逆结党,私贩药材。她看一次,恨深一分。
终于到了那年冬尽春初,断魂谷罕有大雪,崖边一株梅花冷艳孤立,先生将一封信交给她。
“你能下山了。”她接过,展开信纸,只见那人龙飞凤舞四个字:“沈知鸢启。”她抬头,
声音冰冷,“为何现在?”白鹤轻叹:“因你要找的人,入了长宁宫。”她眼神沉了,
沉得像那夜雪地里淌血的沈府长廊。长宁府,宫门之下。她着一袭淡青医袍,手执诊匣,
神色淡定从容。只是额角一缕青丝,挡不住那枚被烧灼出的烙印——“药”。今日,
她随军医进宫,为宫中贵人会诊疫疾。实则,她早通过暗线投递旧案线索,
请求“故医世家子孙”入宫助诊。若非有心人安排,她根本连这道宫门都踏不进。
身旁医者喃喃:“沈姑娘,等下千万谨言慎行,摄政王亲临,你可别乱说话。
”她眉梢不动:“那得看,摄政王问我什么。”马蹄骤至,
内侍高喝:“摄政王驾到——”百官齐伏,她亦俯身行礼,
余光却落在那身黑袍金纹的男人身上。他下马入宫,一步不停,衣摆划过她面前。
她听见自己心跳得很慢。像当年尸堆中缓缓睁眼,看见他背光而立,目色无波地看她时一样。
——沈知鸢活着,是因为这个人替她说了句“让她活”。——但她要他,为此,死一次。
2断魂谷十年宫门渐闭,阳光像被利刃斩断,宫墙内外分割出两个世界。沈知鸢低头,
随着太医队列缓缓前行,指尖却轻轻捻着衣袖下那枚铁质烙印。那是她活下来的代价,
也是她今生不愿揭开的伤。耳边传来内侍押送的脚步声,衣袍摩擦间,
她的思绪却被拉回到十年前。那日,她被押入断魂谷。山谷四面皆崖,深不见底,
唯有一道石缝小径蜿蜒其间。她是药奴里年纪最小的一个,一路被鞭笞驱赶,
跌跌撞撞爬进谷中,身上已是血泥交杂,手脚冻得青紫。那夜风极大,白鹤先生蹲在悬崖边,
正在替一只断腿山狐包扎。见她趴在地上不动,眉梢一挑:“啧,不行就扔出去,
别死在我谷口。”她没出声,却艰难地伸手,一把抓住崖边的断藤,嘴唇发白:“我会医。
”白鹤看她一眼,将手中金疮药递过来:“拿去敷。敷好了,再说会不会。”她手抖得厉害,
药粉洒了一地,重新捧起,却将山狐挣扎开的腿骨推回了原位,动作生涩却精准。
白鹤收了神色:“留下来。别死了。”那一夜,她睡在草棚一角,一觉昏沉,
醒来时腿上绑着山皮草筋,身上盖了一张兽皮。白鹤没说话,只留了一句话:“我救你一命,
十年还我。”她应下。从那日起,她便不再是“药奴”,而是“药骨”。她的第一项功课,
是在冰封河畔,赤手从冰下捞出尸体练习骨缝缝合。尸体是来自山外贩来的死囚,无名无姓,
只剩筋骨与瘀毒。她没有哭,连眉头都没皱。她一针一线地缝合断口,
缝得手指破了、血染了医线也不肯停。白鹤背着手站在后头,眯眼看了半晌,
道:“她这骨头里,不是血,是仇。”一年之后,
她能在无人指导下独立取脏断肢、识草辨毒,连白鹤都不再纠正她所学。第三年,
她救了一位跌入谷底的猎户少年,对方断了两根肋骨、失血过半。她将人拖进草棚,
用醋石草止血、狼骨线缝合,整整守了七日七夜。等那少年睁眼第一句问:“你叫什么?
”她却盯着那双眼看了许久,低声道:“忘了。”从那日开始,她便有了个新名,
叫“鸢儿”。她不愿再提旧姓,只专心学医,草棚里悬满了她手写的断骨图、草药图谱,
一笔一划工整到可做碑文。第五年,
白鹤给她下了一个死令:“你若能在半月之内制出解鬼鸦草之毒,我就准你下山。
”鬼鸦草是断魂谷西崖罕见的剧毒草,一触即发热溃烂,连气味都能致人眩晕。
她曾为采它险些滑落山崖,如今要她解其毒,简直是拿命开方。
她夜以继日地熬药、试剂、实验老鼠和山狸,甚至自己试毒,在臂弯下试抹一分粉剂,
换来七天高热如火、全身脱皮之痛。第十四日夜,她靠在药炉前咳出一口血,
将解毒膏抹于伤口,终于止住溃烂。白鹤看着她脱落的皮屑与渐渐愈合的伤口,
摇头叹道:“沈家当年,毁的不止一座府邸。”她握着药罐的手紧了紧,
缓缓道:“沈家还没死。”第十年春,她站在崖顶,望着山外连绵而去的长宁城方向,
山风吹起她发丝,白袍一身,像极了多年前沈府后院,母亲亲手为她缝的那件杏花软衣。
白鹤将一封书信放入她手中,道:“你去吧,山外有人在等你。”她接过信,却未立刻离去。
只是在崖口坐了很久,仿佛在等什么,直到夜色将她影子拉得很长。终于,她转身下山。
她知道,入世这一回,不为安身,只为夺命。而那命——是当年替她求情的魏启珩。
她会让他知道,沈家欠的,不止一命。她也会让他明白,有些人活着,不是幸运,而是复仇。
3重返皇宫太医院外,晨雾未散,宫墙高耸,金瓦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。
沈知鸢站在影壁前,目光落在脚下那块青砖。十年前,她父亲就是从这道门里走出,
再未回来。一声“启禀摄政王”划破静谧,身旁太医躬身施礼。她低头站在队末,眼皮未动,
掌心却早已被汗水濡湿。魏启珩走得极慢,身形挺拔修长,一身玄衣衬得神色更显淡漠。
他并未正眼看人,步履如常,似不将众人放在眼里。直到他走过她面前那一瞬,
脚步忽然一顿,回眸看了她一眼。那目光极轻,带着些审度意味,
似在翻阅一本旧书某页不经意划痕。“这位,是新入署的医女?
”冯典使躬身回道:“回殿下,沈知鸢,出自山地医谷,因长宁府疫中救过三户兵将之命,
特批入宫随诊。”沈知鸢缓缓跪下:“草民沈知鸢,参见殿下。”魏启珩“嗯”了一声,
并未多言,转身离去。她却从那一声应答里听出了熟悉的凉意。当年也是他,站在血泊中,
低头俯视她,语气平稳到近乎无情。长街之上,仇人抬手,她却不能动。
因为她不能暴露身份,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沈家余孽还活着。冯典使收回目光,
对她道:“你随我去御前会诊。”她应声起身,步入内宫,脚下地砖缝隙分明,
似每一步都踩在曾经的血影上。御前偏殿内,一股淡淡香气氤氲,是宫中惯常用的檀香。
三名医者正轮流诊脉,贵妃叶妙音半倚在塌上,脸色苍白,额上微汗。冯典使俯身一礼,
道:“臣携新医沈知鸢入诊。”叶妙音抬眸看过来,眼尾一挑,似笑非笑:“又是新来的?
本宫的身子,从太医院调过八位了,如今还没调顺。这位沈医女,可别又要本宫费神识人。
”沈知鸢行礼恭敬:“贵妃娘娘金体尊贵,自然要小心诊治。”她声音不疾不徐,
语气软得像春水,惹人安心。叶妙音皱眉,倒也没再多言,伸出纤手覆上诊枕。她三指轻搭,
指腹落下那一刻,便察觉出异样——心脉紊乱不稳,却非寒湿,而似中毒。可她没动声色,
只将诊脉时间延长了几息。“贵妃气郁生火,体内湿寒交困,可取三黄清凉散调之。
”叶妙音蹙眉:“你与前几位所诊不同。”“因人施法。”她缓缓道,“若有不妥,
还请典使与其他医者协诊。”冯典使点头,三名副医接连诊过,皆与沈知鸢一说无异。
叶妙音不悦,却不好发作,只道:“开药吧。”沈知鸢低头告退,走至偏殿外,
方将方子递给内侍,却被人拦住。“沈医女稍等。”那人身着墨衣,神情沉稳,
是摄政王近侍秦安。她停住脚步,微躬身:“秦公公有何吩咐?”秦安道:“殿下传话,
让你去一趟清和殿。”她心中一紧,却不露痕迹,只道:“是。”清和殿位于御花园侧,
是摄政王掌理朝政之地。她前脚踏入殿中,内侍已退至殿外,只剩她与那背对而立的男人。
魏启珩背手而立,站在窗前,窗外桃花开得正盛,粉白一片,偏他神色冷静无波,
像在看一幅与己无关的画。“沈医女。”“草民在。”“你的药方,是怎么判断出的?
”他转身,手中捻着她所写诊方,笔力沉稳,显是临摹过多遍。她垂眸答道:“诊脉时,
察觉贵妃脉象微晃,兼有口舌生疮之象,疑为香粉所致毒素积滞。”他看着她许久,
忽然淡笑一声:“你胆子不小。”她仍旧俯身:“草民谨慎问诊,若有冒犯,请殿下责罚。
”他却将手中纸张合拢,放在案上,道:“你像极了一个人。”她心中一跳,
却仍压住声音:“不知殿下所指何人?”魏启珩没回答,而是缓缓靠近,
在她面前站定:“你叫什么?”她平静地回答:“沈知鸢。”他盯着她眼睛看,
似在分辨真假。良久后,点头道:“沈医女,好生行医。宫中人多眼杂,别让自己太出众。
”她退后一步,低头恭敬:“谨记教诲。”她走出清和殿时,背脊冷得像被春水泼透。
他察觉了。或许未识出她真实身份,但那一眼,她知道,他记住了她。这对她来说,
不是好运。她走到御药局角门时,角落里一人悄然塞过来一张纸条。她展开看了一眼,
唇角缓缓勾起。——“旧案重开,太医院冯典使藏有沈氏案卷残页。”她指尖捏碎纸条,
仰头看向天边。这宫里的局,才刚刚开。4狐步试探夜色渐浓,宫灯燃起,
金色光晕映得白石甬道柔润而温,却难掩其背后深宫的冷意。沈知鸢立于御药局后院,
将手中制好的丹药一一封存。指腹触到玉瓶时,脑海却浮现出魏启珩在清和殿里的目光。
他那句话——你像极了一个人——尚在耳边回荡。她知道,那不是随口一句。那双眼睛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