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洛白确实向她坦白过这件事。
孟若薇当时就很吃味。
只不过沈洛白不但承袭了广平侯世子之位,而且他外表英俊又德才兼备。
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热,实乃良缘佳偶之选,她才稍微有些释怀。
沈洛白还表示云清仪身份低微,日后并不会影响她在侯府的地位。
同时又坦言他的后院除了她们二人,再不会纳其他女子。
如此孟若薇终于完全打消了顾虑。
此刻再从云清仪嘴里听到这句话,孟若薇心里不免泛酸,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。
“洛哥哥确实说过。但你的身份摆在这里,洛哥哥愿意允你妾室之位并不算违背誓言。老夫人原本决定用金银打发了你,还是洛哥哥重情重义,为了你,向她讨了这个恩典,云姑娘理应知足。”
云清仪歪了歪头竟笑了。
这一笑更显明媚动人,让孟若薇心里隐秘的妒意又开始钻出来。
“这么说,我还应该要感恩戴德?”云清仪反问她。
孟若薇好看的眉头蹙起,自觉大方地道:“云姑娘说话何必这么难听,洛哥哥并没有亏待你。如今我们已经定下婚约,除了正妻的位置,其他你想要的,我们都可以给你。”
云清仪此刻觉得,明理识大体的京城贵女孟若薇也不过如此。
得了好处还卖乖。
她看着对方,面容清冷,“不用了,我没什么想要的。”
“既然如此,云姑娘就不必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,倒叫外人觉得是我们欺负了你。我与洛哥哥门当户对,又彼此情投意合。即便京中的人议论起来,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,反而还会连累你的名声。”
孟若薇语速不疾不徐,声音轻柔能让人如沐春风,云清仪却听得极为刺耳。
宝盈站在她身旁,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。
这个孟若薇,话里话外都在打压她家姑娘。
沈洛白放着聪慧坦诚的姑娘不要,娶一个自视甚高、名不副实的女人,他定会后悔的。
云清仪只觉可笑,若是没有她这一年来的付出,他们二人哪来的情投意合。
如今她倒成了横插一脚的人。
云清仪肃然道:“外人议论起来,只会觉得世子失信于人、薄情寡义,往后在京中难以服众。孟**如此大言不惭,不过是觉得我身份低微,人微言轻掀不起什么风浪。”
孟若薇没想到云清仪非但不是个胸无点墨之人,反而有理有据侃侃而谈。
她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,“云姑娘当初救下洛哥哥,怕不是看出了他身份贵重,存了攀附的心思。未出阁的姑娘家,竟敢将陌生男子留宿家中,这般不知检点,谁知暗地里打的什么算盘?”
云清仪板起小脸,言语凌厉:“孟**请慎言!我虽然出身不高,但懂得什么是礼义廉耻。”
孟若薇一怔,没想到云清仪身上的气势,竟丝毫不弱于世家大族的女子。
云清仪冷然道:“救人一命善莫大焉。我出于好心,才有了你们二人今日的金玉良缘。到底是我多管闲事救了不该救的人,才至于让你们恩将仇报。”
孟若薇挑起眉毛,眸中温婉尽褪,“你什么意思,我们怎么恩将仇报了?洛哥哥愿纳你为妾已是抬举,若非洛哥哥垂怜,凭你的出身,连近身伺候都不够格。”
云清仪冷笑着摇头,“沈世子夸赞你温润善良、明理大度,如今看来着实是名过其实。”
孟若薇眼底浮起一层寒霜,“我是什么样的人,还轮不到你来置喙。”
她此行本是为了在沈洛白面前,以自己温婉大方的姿态,反衬出云清仪身为商贾之女尖酸刻薄、庸俗粗鄙的形象。
好让她日后遭了沈世子的厌弃,成为她在侯府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。
想到这儿,孟若薇心头一紧。
眼前的女子,容貌倾城,谈吐不凡,分明是个劲敌。
她算了算时间,估摸着沈洛白应该快回来了。
孟若薇捂着胸口,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,叫旁人瞧了不免觉得心疼。
她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。
秋霜立马会意。
上前一步,对云清仪面露嘲讽:“我家**端庄持重,哪像你这个低贱之人,不知道使的什么狐媚手段,让世子爷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你的痴人说梦。”
云清仪果然被激怒,**的手重重地拍在黄花梨木桌上,“放肆!这就是你们侯府教养出来的丫鬟?信口雌黄,胡言乱语!”
沈洛白提着食盒刚进屋,看到的就是云清仪对着孟若薇咄咄逼人的样子。
他顿时就恼了。
快步走到孟若薇身边握住她的手,疾言怒色地盯着云清仪。
“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,若薇心善,愿意放下身段主动向你示好,你别不识好歹!”
孟若薇抬起头眼眶通红,柔弱地靠着他,委屈道:“我没想到云姑娘这么矫情,我愿意补偿她与她和睦相处,她不但不领情,反而斥责我们恩将仇报。”
沈洛白看见她柔弱的样子,心口一疼,没有过问一句刚才发生的事情,以保护的姿态揽着孟若薇,厉声指责云清仪。
“看看你小家子气的样子,连若薇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。你马上跪下向若薇道歉,否则别想让我抬你进门!”
秋霜看到沈世子一进门就给自家**撑腰,挑衅地朝云清仪抬了抬下巴。
云清仪心猛地一揪,面上却笑了出来。
好在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广平侯府。
真要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,她都无法想象日子会变得如何水深火热。
曾经的沈洛白,在她腹痛时会亲手为她熬姜汤,在她心情低落时会讲笑话逗她开心,在她想娘亲时会耐心开导她……
一度让云清仪误以为,他是喜欢自己,而自己也喜欢他。
所以她义无反顾地为他来了京城。
她甚至还期待过二人婚后恩爱有加,夫妻携手共度余生的幸福生活。
可现在,她有些迷茫。
娘亲也从来没有教过她,若是喜欢一个人,是否能狠下心如此作贱对方?
云清仪冷漠地看着两人,只觉荒唐极了。
她站起身毫不示弱,“我又没做错什么,凭什么道歉!”
孟若薇望着她,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。
眼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,挂在俏丽的脸上我见犹怜。
“算了洛哥哥,云姑娘只是不待见我,我走就是了。”
沈洛白看着她委屈又忍让的模样,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。
低头温柔地安抚道:“你不需要避着她,你是妻她是妾,日后你们在侯府抬头不见低头见,她理应尊你敬你侍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