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沈砚之顾寒江陆峥主角的小说完结版《江湖几重春》全集
江南的雨总是缠绵，一下起来就淅淅沥沥，能连上好几天。沈砚之坐在医馆的窗边，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，手里翻着一本泛黄的医案，是他从父亲旧物中找出来的，上面满是细密的批注。
“又在看这个？”顾寒江推门进来，身上带着些湿气，手里提着个食盒，“张伯蒸了糯米藕，给你带了些。”
沈砚之放下医案，接过食盒打开，软糯的藕段裹着晶莹的糖霜，还冒着热气：“正好饿了。”他拿起一块递到顾寒江嘴边，“你也吃。”
顾寒江张口咬住，甜味在舌尖化开，他看着沈砚之沾了点糖霜的唇角，伸手替他擦去：“下午雨小了，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“什么地方？”沈砚之好奇道。
“去了就知道。”顾寒江笑得神秘。
午后雨果然停了，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青草香。顾寒江牵着沈砚之的手，沿着青石板路往城外走，走到一处临湖的小院前停下。院门上挂着把铜锁，锁上已经生了些锈。
“这里是……”沈砚之有些疑惑。
“以前沈家的别院。”顾寒江拿出钥匙打开锁，推开院门，“我托人买下了，前些日子简单修了修。”
院子里杂草已经除尽，露出青石板铺就的小径，湖边的柳树抽出了新绿，廊下挂着几个鸟笼，却空着。顾寒江指着湖边的小榭：“以后可以在这里看书，钓鱼，或者……酿酒。”
沈砚之走到榭边，湖水清澈，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，远处的青山笼罩在薄雾中，像一幅水墨画。他忽然明白过来，这里的景致，和他小时候梦里的样子几乎一样。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你说过，小时候跟着父亲来江南，住过临湖的院子，院里有棵大柳树。”顾寒江从身后轻轻抱住他，“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处。”
沈砚之的眼眶有些发热，他转过身，看着顾寒江：“顾兄，谢谢你。”
“谢什么。”顾寒江低头，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，“以后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。”
赵珩是在初夏的时候离开江南的。镇国公派人来接他回京城，说是给他定了门亲事，对方是礼部尚书的女儿，知书达理，与他也算相配。
“我才不要娶什么尚书女儿！”赵珩把自己关在房里，像在青州客栈时一样闹脾气，“我要留在江南！”
陆峥敲开他的房门，手里拿着一壶酒：“真不想回去？”
“当然！”赵珩抢过酒壶喝了一大口，“京城哪有江南好？这里有沈大哥的医馆，有顾大哥的院子，还有……”他看了陆峥一眼，声音低了些，“还有你。”
陆峥沉默了片刻，道：“镇国公是为你好。你总不能一辈子像个孩子似的胡闹。”
“我才没胡闹！”赵珩反驳，却没什么底气，“那你呢？你跟我回京城吗？”
“我还有事要做。”陆峥道，“魏庸的余党在北方有些动作，我得去处理。”
赵珩的脸色暗了下去：“那你……还会回江南吗？”
“会。”陆峥看着他，眼神认真，“等事情了结，我就回江南。”
赵珩看着他，忽然笑了：“好，我等你。到时候你可别赖账，说好要教我剑法的。”
“不赖账。”
离别的那天，沈砚之和顾寒江去码头送他。赵珩穿着一身新做的锦袍，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些，他抱着沈砚之，又拍了拍顾寒江的肩膀，最后走到陆峥面前，别扭地别过头：“我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陆峥递给他一个小盒子，“路上防身用的。”
赵珩接过盒子，打开一看，是一把小巧的匕首，刀柄上刻着一个“赵”字。他眼眶一热，转身跳上马车：“走了！”
马车渐渐远去，沈砚之看着陆峥望着马车的方向，眼神复杂，忍不住道：“其实，你可以跟他一起回去的。”
陆峥摇摇头：“有些事，必须了结。”
苏慕言在秋天的时候回了一趟京城。回来时带了个消息，说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，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后事，有意让三皇子继承大统。三皇子是个温和的人，当年从未参与过党争，由他继位，或许是天下之福。
“天下太平，比什么都好。”苏慕言泡着茶，慢悠悠地说，“我已经给镇国公去了信，让他多辅佐新帝，莫要重蹈覆辙。”
“先生打算一直留在江南吗？”沈砚之问道。
“是啊。”苏慕言笑了，“江南的水土养人，我这把老骨头，经不起京城的风霜了。”他看向窗外，“你看这院子里的菊花开得多好，比京城的金桂顺眼多了。”
顾寒江正在廊下翻晒药材，闻言道：“先生要是喜欢，明年我多种些。”
“好啊。”
陆峥是在冬天回来的。他回来的时候，江南正下着第一场雪，不大，却把屋顶染成了白色。沈砚之正在医馆给一个老人诊脉，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，身上落着些雪花，脸色比以前清瘦了些，但眼神依旧锐利。
“陆大人？”沈砚之有些惊讶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陆峥道。
顾寒江从里屋出来，看到他，笑了笑：“回来了就好，外面冷，进来烤烤火。”
陆峥走进来，脱下沾雪的披风，看到炉上炖着的梅子酒，眼睛亮了亮：“酿好了？”
“早就酿好了，就等你回来呢。”沈砚之给他倒了一杯，“尝尝。”
陆峥接过酒杯，喝了一口，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：“好酒。”
“赵珩呢？他没跟你一起回来？”顾寒江问道。
“他成亲了，新帝让他在京中任职，暂时走不开。”陆峥道，“不过他托我带了封信给你们。”
沈砚之接过信，打开一看，上面写着赵珩的近况，说他妻子很贤惠，还生了个儿子，取名叫赵念安，念着江南的安稳。最后还叮嘱陆峥，让他好好在江南待着，别总想着打打杀杀。
“这小子，倒是越来越像个大人了。”沈砚之笑着把信递给顾寒江。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，炉上的梅子酒咕嘟咕嘟地冒着泡，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。苏慕言披着厚披风走进来，看到陆峥，笑道：“回来了？正好，我刚炖了羊肉汤，一起喝。”
“好。”
四个人围坐在炉边，喝着酒，吃着羊肉汤，聊着天。外面是皑皑白雪，屋里是融融暖意，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。
沈砚之看着身边的顾寒江，他正低头给他盛汤，睫毛上仿佛落了层霜，却暖得人心头发烫。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，在青州的客栈里，他们第一次相遇，那时谁也没想到，会有这样一天，能在江南的雪夜，安稳地坐在一起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顾寒江抬头，看到他在发呆。
“没什么。”沈砚之笑了，“在想，今年的雪，比去年的大。”
“嗯，明年或许会更大。”顾寒江握住他的手，“到时候我们去湖心亭赏雪，煮酒听琴。”
“好。”
岁月悠长，前路漫漫，却总有温暖的人，温暖的事，在等着他们。江南的故事，还在继续，就像这炉上的梅子酒，越酿越醇，越品越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