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砚霜顾长渊宋墨轩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戏骨凌仙录全文免费阅读

发表时间:2025-09-11 15:08: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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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角之争那日,醉春楼前的红灯笼比往日多挂了三排,风一吹便撞出细碎的响。

苏砚霜站在后台镜前,指尖抚过戏服上金线绣的杜丽娘,镜中映出柳青烟的影子——她正对着妆匣描眉,螺子黛在眉峰挑出利落的尖,倒比《西厢记》里的崔莺莺多了几分锐气。

"苏姐姐今日可当心了。"柳青烟忽然开口,银簪子敲了敲妆台,"前日我去玉露轩试戏,张管事说您那支断钗补得巧,倒让我想起《牡丹亭》里杜丽娘'情不知所起'的痴——可痴到极处,最怕的就是后劲不足。"

苏砚霜捏着水袖的手顿了顿。

镜中柳青烟的眼尾微微上挑,那是她紧张时的惯常动作——上回演《长生殿》,她把"君王掩面救不得"唱破了音,也是这样挑着眉说话。

"青烟妹妹的《西厢记》才是妙。"她转了个身,水袖扫过妆台,"张生跳墙那折,你去年唱得像穿花蝴蝶,今年该添几分沉底的情了。"

后台的梆子声突然响了。

苏砚霜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她摸向腰间的银簪,那是师娘临终前塞给她的,刻着"戏比天大"四个字。

昨日补那支断钗时,她突然懂了——戏道不是要唱得人掉眼泪,是要让听戏的人在别人的故事里,看见自己的心跳。

"苏姑娘,请上台。"杂役掀开布帘,热气裹着外面的喧哗涌进来。

聚光灯打在身上的瞬间,苏砚霜听见自己喉间滚出一声低叹。

她是杜丽娘了,是那深锁闺阁十六年,第一次见得姹紫嫣红开遍的杜丽娘。

水袖扬起时,她想起前日王伯攥着断钗哭的模样,想起戏班门口总蹲着的瞎眼老妇,想起顾长渊站在后台时,寒潭似的眼睛里那丝几乎看不见的动摇——这些人,都是她的姹紫嫣红。

"则为你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......"

唱到"惊梦"时,前排老妇人的帕子湿了一片;二楼雅座的书生把茶盏捏得发白;连最顶头的粗布汉子都直了背,喉结跟着她的腔调上下动。

苏砚霜瞥见顾长渊坐在最末排,月白衫子被烛火映得发亮,他原本交叠在膝头的手松开了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,像要抓住什么抓不住的东西。

该收了。

她眼波一沉,水袖猛地扫过台沿,"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,生生死死随人愿"——尾音裹着三分哽咽,七分倔强,直往人心里钻。

掌声如雷时,柳青烟正站在后台角落。

她的《西厢记》戏服是新裁的,月白缎子上绣着并蒂莲,可她捏着折扇的指节泛白。

方才苏砚霜的"似水流年"唱得她心口发疼,那不是技巧,是把整颗心剖出来,血淋淋地捧给观众看。

"青烟姐,到你了。"小丫鬟扯了扯她的裙角。

柳青烟深吸一口气。

她要唱"酬简",要唱崔莺莺提着灯笼赴约时,心跳得要撞破胸膛的慌。

折扇"唰"地展开,她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,突然想起三年前苏砚霜教她吊嗓——那时她总把"闷杀我也"唱得像念白,是苏砚霜捏着她的手腕,按在自己心口:"要听这里,这里跳得快了,嗓子自然就颤了。"

"兰闺久寂寞,无事度芳春......"

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,可每个字都带着温度。

唱到"你撇下半天风韵,我拾得万种思量"时,她望着苏砚霜站的幕布角落,忽然笑了——原来最好的对手,是能把你心里的火点得更旺的人。

满堂彩还未歇,后台突然传来"咔嚓"一声响。

苏砚霜的瞳孔骤缩。

那是升降台的机构断裂声——前日王伯砸木槌时震松了榫头,杂役只草草修了表面!

下一场该是柳青烟的"跳墙",需要升降台托着她从假山后升上来,如今这情形......

"青烟!"她掀开幕布冲过去,正撞见柳青烟攥着裙角往台边跑,"别去!

机括坏了,会摔——"

"咚!"

升降台的木板"轰"地塌了半块,木屑溅得满台都是。

观众席炸开一片惊呼,有富家**吓得捂住眼睛,老票友拍着桌子骂"醉春楼要砸招牌"。

苏砚霜的手还悬在半空。

她望着柳青烟煞白的脸,突然想起师娘临死前说的话:"戏子的命,是戏台给的;戏台塌了,就用嗓子支起来。"

她转身冲向妆台,抓起挂在墙上的霸王剑——那是去年演《霸王别姬》时做的,剑鞘上的金漆都磨掉了,倒显得更沉。

"各位客官!"她跃上舞台,剑穗扫过塌了的木板,"方才是小的们疏忽,可这戏不能断。

苏某今日献丑,改唱段《霸王别姬》——不要布景,不要灯彩,就凭这把剑,这副嗓子,唱一唱楚霸王和虞美人!"

台下静了一瞬,接着爆发出更响的喝彩。

苏砚霜握剑的手稳得像山。

她是项羽了,是被围垓下仍要为美人舞剑的项羽。

剑锋挑起时,她想起顾长渊说"情是修剑大忌"的冷脸;剑花转起时,她想起王伯攥着断钗说"替白娘子流滴泪"的哭腔;最后剑指咽喉时,她望着台下所有发亮的眼睛——原来戏道从来不是唱别人的故事,是让每个听戏的人,都在戏里看见自己的命。

"汉兵已略地,四面楚歌声......"

她的声音裹着剑气,裹着柔肠,裹着千军万马都斩不断的情。

唱到"大王意气尽,贱妾何聊生"时,她突然跪下来,剑穗扫过塌了的木板缝里——那里不知何时冒出株野菊花,在碎木屑里开得正艳。

全场寂静。

最先鼓掌的是顾长渊。

他的手掌拍在膝头,一下,两下,像敲开了冰封的潭水。

接着是老妇人,是书生,是粗布汉子,是方才骂人的老票友——掌声浪一样涌过来,把塌了的戏台都托了起来。

柳青烟站在后台,望着台上的苏砚霜,突然笑出了泪。

她摸出怀里的螺子黛,在妆镜上画了朵并蒂莲——这一局,她输得心服。

"苏姑娘。"

比赛结果公布时,苏砚霜正卸着妆。

镜子里映出宋墨轩的影子,他摸着下巴的胡子,手里提着壶酒,酒坛上的红绸还沾着晨露。

"方才那出《霸王别姬》,"他把酒坛搁在妆台上,酒气混着脂粉香漫开,"你剑穗扫过野菊花那下,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,在终南山看的一场雪。"

苏砚霜擦脸的手顿了顿。

"那雪下得大,有个小道士跪在山门前,说要替师父受罚。"宋墨轩拍开酒封,"我当时想,这小道士要是学戏,准能把'求不得'唱得惊天地。"他倒了杯酒推过去,"现在才明白——能把别人的故事唱成自己命的,才是真戏骨。"

苏砚霜端起酒杯。

酒液入口辛辣,却带着回甘。

她望着镜中宋墨轩含笑的眼,突然听见后台外传来脚步声——是皮靴碾过青石板的响,带着股子冷冽的剑气。

后台的烛火晃了晃,苏砚霜擦到眉尾的手停在半空。

妆镜里宋墨轩的影子被酒气浸得温和,他指节叩了叩酒坛:"二十年前我在终南山,瞧那小道士膝盖压碎积雪,脊梁却比松针还直——和你方才跪下去的模样,像极了。"

酒液在杯中荡出琥珀色的涟漪,苏砚霜喉间发紧。

她想起初入醉春楼时,老班主拍着她的头说"戏子的命是戏台给的",想起上个月在青冥宗献艺,那些金丹修士捏着茶盏冷笑"不过是唱曲儿的"。

可此刻宋墨轩眼里的光,比任何灵玉都烫。

"您...肯教我了?"她声音发颤,指尖掐进掌心。

宋墨轩仰头灌了口酒,酒液顺着胡子往下淌:"老子从前总觉着戏道得端着,得守着老祖宗的规矩。

可你方才让野菊花在塌台缝里开了——"他用指节点了点她卸到一半的妆,"戏道该活在人心坎里,不是供在神龛上。"

窗外传来皮靴碾过青石板的轻响,苏砚霜睫毛颤了颤。

门帘被剑气挑开时,顾长渊的影子先落进来——玄色外袍沾着夜露,剑穗上的青玉坠子泛着冷光。

他扫过妆台上的酒坛,目光在苏砚霜泛红的眼尾顿了顿:"我送你回住处。"

"顾公子也来蹭酒?"宋墨轩晃了晃酒坛,眼底有促狭的笑。

顾长渊耳尖微烫,别开脸:"醉春楼后巷有邪修踪迹。"

苏砚霜憋着笑站起身,发间银簪碰响妆匣。

她经过顾长渊身边时,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——和戏台后台的沉水香不同,清冽得像腊月里的雪。

往后的日子像浸了蜜的戏文。

天刚擦亮,宋墨轩就拎着铜壶来敲她的窗:"《长生殿》的'哭像'得用丹田气托着,你试试含口温茶唱!"他自己先示范,沙哑的嗓音裹着水汽,竟真把"君王掩面救不得"唱得像有雨丝落进人心里。

月上柳梢头时,两人挤在书案前翻旧戏本。

宋墨轩指着《荆钗记》的批注说:"当年我师父说,这出'见娘'最妙不在哭,在王十朋攥着荆钗的手——你瞧这墨迹,他写'情到深处,指甲要掐进肉里'。"苏砚霜拿笔临摹,墨汁在"肉里"二字上晕开,像朵血色的花。

顾长渊来得愈发勤了。

起初他抱剑坐在最后排,垂眼数戏台下的砖缝;后来会在她唱完《断桥》时,递来一盏加了桂花蜜的雪梨汤;再后来,他竟捧着本《乐府诗集》来问:"这'上邪'里的'山无陵',要怎么唱才能让人听见心跳?"

"顾公子这是要转行当戏子?"某天散场后,苏砚霜笑着戳破他的剑穗——那上面不知何时缠了段她戏服上的桃红色缎子,"剑修的剑穗,不该是玄铁或寒玉么?"

顾长渊耳尖瞬间通红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:"前日你唱《白娘子》,水袖扫过我衣角...那颜色像雷峰塔下的桃花。"

风掀起廊下的灯笼,暖光漫过两人交叠的影子。

苏砚霜忽然懂了戏文里"心有灵犀"是何滋味——他不必说"我在意",她不必问"为何来",连风里的桂花香都在替他们说着没说出口的话。

变故来得毫无征兆。

这日深夜,苏砚霜正和宋墨轩对着烛火改《游园惊梦》的唱词——宋墨轩非说"炷尽沉烟"的"尽"字要拖三拍,她偏要争"尽"字该像残烛突然熄灭般利落。

门被人猛地推开,顾长渊的剑气卷着冷风灌进来,他腰间的剑嗡鸣作响:"花朝宴要出事。"

"什么?"苏砚霜霍然站起,妆匣里的螺子黛骨碌碌滚到脚边。

"我查了半月,"顾长渊攥紧剑柄,指节发白,"幕后黑手是赵云鹤。

他买通了醉春楼的杂役,要在宴上往茶盏里下'离魂散'——中者会被引动心魔,到时候满场修士失控,醉春楼的名声就彻底毁了。"

宋墨轩拍案而起,茶盏震得跳起来:"那杂役人呢?"

"已被我点了哑穴关在后院,"顾长渊目光扫过苏砚霜,"但赵云鹤本人没露面,他定是躲在暗处看我们怎么收拾烂摊子。"

烛火突然剧烈摇晃,苏砚霜盯着案上的戏本,脑海里闪过《牡丹亭》里杜丽娘"情至则生者可以死,死者可以生"的唱段。

她指尖抵住眉心,忽然抬头:"或许...我们可以用戏道设局。"

顾长渊挑眉,宋墨轩眯起眼:"说说看。"

"离魂散引动的是心魔,"苏砚霜的眼睛亮得像星子,"可戏道能让人共情——若我在宴上唱一出《镜花缘》,用化境具现各人的心魔,再当众戳破...赵云鹤要借心魔毁我们,我们便借心魔抓他!"

顾长渊的剑突然轻鸣一声,像是应和。

宋墨轩摸着胡子笑出了声,酒气混着墨香漫开:"好个以戏破局——这出戏,老子给你当鼓师!"

窗外的月光漫过三人交叠的手掌,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响。

苏砚霜望着案上未改完的戏本,忽然想起《霸王别姬》里那株野菊花——再破的戏台,也能开出惊世的花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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