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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周遭是监护仪器平稳的运行声。
随着轻微的动作,沈悠然的脸上传来了一阵剧痛。
“嘶--”
她低呼出声,眼泪瞬间就从眼角滑落下来,整个人像是被一根尖锐巨大的钢针,从头顶彻底贯穿一般。
顾淮钧守在病床边,身上的普通棉质短袖被汗水浸湿出大片的痕迹,看到她醒了立刻起身扑上来稳稳的扶住她的身体。
“悠悠,你怎么样,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,半张脸都差点被撕下来,你到底遇到什么了?”
语气重满是担忧,可目光审视,明显的试探。
沈悠然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冷笑,并没有直接戳穿,“我也不知道,就是去参加那个商务谈判会,却被人莫名其妙的抢了设计权,还扔进了一个兽笼子。”
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。
“那个人说也姓顾,你认识吗?”
顾淮钧脸色倏然一僵,眼底迅速蔓延上一抹阴鸷的狠厉,仿佛只要她戳穿自己的身份,就会被立马拧断脖子。
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,漫不经心的轻笑摇头:“姓顾的人多了,我可不认识这么有本事的人。”
沈悠然默默地点了点头,没再追问。
心却冷的如同坠入了冰窖。
整整一周,她都在医院里休息,除了右脸毁容严重,留下了一道撕扯的伤痕之外,身体并没有大碍。
反正都决定要进行冷冻实验,脸上有没有疤压根不重要。
只是脸上的疤痕还有治愈的可能,心里的创伤却再也好不了了。
沈悠然每天都在重复着同一个噩梦,梦见自己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笼子里,被野兽撕咬啃噬,一块块鲜血淋漓的肉被硬生生的撕下来,贪婪的吞咽声如同魔鬼的吟唱。
这让她的精神,已经被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就在这样反复陷入绝望,又反复咬牙强撑下去的轮回中,渐渐支撑到了距离进入实验室,还剩最后五天。
第一天,她将自己所有的东西,全部打包好,带去埋葬妈妈的墓地,丢进了焚烧祭祀品的焚化炉里。
第二天,她遣散了自己的工作室,用妈妈当年留下的最后一笔钱,给所有员工发放了安家费。
第五天,她将之前整理出来了的那些跟顾淮钧的合照,全部沿着自己的一半剪了下来,撕碎了冲进下水道,然后将一份医疗报告轻轻的放进了顾淮钧放工具的抽屉里。
直到最后一天,沈悠然拖着疲惫的身体,去了市中心的一个委托保管机构。
她想要取出妈妈生前最后一份设计图纸,将它无偿的捐赠给国内最大的服装设计公司,期待有朝一日,这件衣服可以**问世,就像是妈妈还活着一样。
却没想到,她刚到托管机构,就被告知前不久有人已经拿着她的授权章,开启过保管箱,拿出了里面的东西。
一股通体的寒凉袭上心头。
沈悠然几乎瞬间便想到了是顾淮钧。
只有他才能打开自己的保险柜,也只有他拿到这个东西,才有用。
因为同为设计师的岳渺渺急需一个足够份量,打开国内市场的顶尖设计图,才能帮助她在国内站稳脚跟。
也只有这样,她才能顺利的留在国内,留在顾淮钧的身边。
沈悠然苦笑着摇头,踉跄的步伐几乎站不稳。
前台**惊恐的连忙上前扶住她,担忧的询问:“沈**您没事吧?”
沈悠然摇了摇头,强忍着泪水看向前台**,死死的咬着下唇,调出手机中顾淮钧的照片,哽咽的开口问:“拿走东西的人是不是这个人?”
前台**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,片刻后便肯定的点了点头。
“是的沈**,就是这位先生拿走了照片,不过他一身光鲜亮丽,不像您照片上这样朴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