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的时光,在深山里过得飞快。
这三年,我遵守了和师父的约定,再也没有用过“外科手术”。我潜心研究师父的医书,将传统中医和我的现代医学理论相结合,竟也摸索出一些新的东西。
我的医术日益精进,连师父偶尔都会被我的新奇想法惊得一愣一愣的。
他嘴上不说,但看我的眼神,渐渐多了几分欣慰。
我以为,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。
直到那一天,师父上山采药,一夜未归。
第二天,我找到他的时候,他倒在悬崖下的溪水里,腿被落石砸断,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。
我把他背回木屋,检查了他的伤势。
开放性骨折,伤口被溪水泡得发白,高烧不退。
是严重的感染。
我用了师父教的所有清热解毒、活血化瘀的草药,可他的高烧依旧不退,伤口开始流出黄色的脓液,散发着恶臭。
“没用的……”师父在昏迷中断断续续地开口,他看着我,眼神涣散,“这是……天命……”
不,这不是天命!这只是该死的细菌感染!只要有抗生素,只要进行清创手术,他就能活下来!
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。
“素儿……听我说……”师父抓住我的手,枯瘦的手指冰冷而用力,“别……别用你的……那个……咳咳……”
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。
“答应我……你的医术……是用来救世的……不是……不是用来逆天的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抓着我的手也缓缓松开。
“师父!”我哭喊着,拼命摇晃他,可他再也没有了回应。
师父死了。
死于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感染。
死于我明明有能力治好,却被他自己严令禁止的“妖术”。
我跪在师父的床前,三天三夜,不吃不喝。
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最后的话。
救世?逆天?
什么是天命?眼睁睁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痛苦地死去,就是天命吗?
如果顺应天命的代价是无能为力,那我宁愿逆天而行!
我埋葬了师父。
然后,我走回木屋,找出那个被师父锁起来的木箱。
我没有钥匙,便用斧头狠狠劈开。
里面,那套冰冷的手术刀,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衬垫上,仿佛沉睡了十二年的猛兽,在等待着被唤醒。
我拿起那把最熟悉的手术刀,刀柄的冰冷触感,瞬间传遍全身。
师父,你错了。
能救人的,就不是妖术。
从今天起,我林素,只信我手中的刀。
我背上师父留下的药箱,里面装着所有的医书和草药,还有那套手术刀。
临走前,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家。
然后,一把火,将它烧得干干净净。
山下的世界,我来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