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族聚会后的日子,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涟漪散去,表面恢复了平静。但我知道,
有些东西沉入了水底,正在看不见的地方发酵。周慕辰没有再直接出现,
但他的影子无处不在。琬晴书房的灯亮得更晚了,有时我半夜起来,
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、带着怒气的低语,似乎是在电话里争论什么。
她早餐时看财经新闻的表情更冷峻,偶尔会对着平板电脑上的某条信息蹙眉,
手指无意识地收紧。张姨私下跟我叹气:“太太最近胃口更差了,晚上也睡不安稳。先生,
您有空多陪太太说说话,散散步也好。孕妇总一个人闷着,对心情和宝宝都不好。
”我记下了。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作息。早上尽量和她一起早餐,虽然对话不多,
但至少打破了沉默。晚上如果她书房灯还亮着,
我会热一杯牛奶(张姨说加了蜂蜜的温牛奶安神),轻轻敲敲门放在门口的小几上。第一次,
牛奶原封不动放到天亮。第二次,杯子空了。第三次,我放下牛奶时,书房门忽然开了。
琬晴站在门口,穿着家居服,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,眼下青黑更重。她看着小几上的牛奶,
又看看我。“谢谢。”她声音有些沙哑。“还没忙完?”我问。“快了。
”她揉了揉眉心,没有立刻关门的意思。我犹豫了一下,
还是问了:“是……周慕辰那边的事?”琬晴眼神一凛,警惕地看着我。“我没打探的意思。
”我立刻解释,“只是看你最近很累。如果有需要……虽然我不懂你们生意场上的事,
但或许,可以当个听众?”她沉默了几秒,侧身让开一点。“进来吧。
”这是我第二次进入她的书房。和上次相比,书桌上堆了更多的文件和报表,
空气里除了雪松香薰,还多了一丝紧绷的气息。她示意我坐下,自己则靠在宽大的书桌边缘,
没有坐回椅子,似乎想保持一点距离。
“周慕辰在抢‘晴川资本’一个很重要的生物医药项目。”她开门见山,语气冰冷,
“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,挖走了我们团队两个核心研究员,还通过关系向投资方施压。
”“他能得逞吗?”“没那么容易。”琬晴冷笑一声,那笑容里带着狠劲,
“我苏琬晴的东西,不是谁想抢就能抢走的。只是……比较麻烦。需要投入更多精力去斡旋,
去补位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我,“这些事很无聊,也很脏。你不需要知道细节。
”“但这件事影响到你了。”我说,“也间接影响到……这个家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