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家徒四壁,神像掉色我叫沈小杠,此刻正顶着太爷爷的“人设”装神弄鬼。
刚把那姑娘递来的香火钱攥在手里,她“噗通”一声就跪在了蒲团上,
泪眼汪汪的目光越过我,直勾勾盯着身后:“老神仙,您……您身后的神像掉色了。
”“福寿司”庙穷到什么地步?连耗子搬家都得在墙角留两粒米当“过路费”,
生怕落下“占穷庙便宜”的名声。我,沈小杠,作为这破庙第十七代法定继承人,
同时也是唯一的“光杆司令”,
正对着供桌上仅有的三个鸡蛋发愁——一个是村头王寡妇谢我帮她抓鸡送的,另外两个,
是隔壁李老汉听我吹了半个时辰牛后,硬塞给我的“听书费”。“十八,
”我用指尖戳了戳旁边瘫成毛球的黄鼠狼,“盘点下咱庙这个月的流动资产。”黄十八,
庙里唯一的“非人类员工”,一只修行五百年还没彻底化形的黄大仙,
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:“流动资产?少主,就这三个蛋,您晃悠晃悠,
都能听见里头蛋液‘哗啦’响,顶多算‘液动资产’。”“啧,格局小了不是?
”我一拍大腿,瞬间燃起“商业雄心”,“三个蛋孵三只鸡,鸡生蛋、蛋生鸡,
子子孙孙无穷匮也!照这势头,咱‘福寿司’上市指日可待!”黄十八用爪子捂住脸,
语气满是嫌弃:“少主,上次您就是这么忽悠老主人的,结果呢?他老人家把庙一扔,
美其名曰‘云游’,实则是卷铺盖跑路了。
”我俩正进行着每日例行的“画饼充饥”与“互相拆台”,
庙门那扇吱呀作响、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木门,突然被人轻轻推开。阳光顺着门缝涌进来,
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身影。来活了!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
抓起旁边那件洗得发白、补丁摞补丁的道袍往身上裹,又从墙角薅了一把野草充当拂尘,
一个箭步蹿到破旧的蒲团上盘腿坐下,双目微闭,嘴唇念念有词,
把“世外高人”的派头装得十成十。黄十八反应慢了半拍,连滚带爬地钻到供桌底下,
只留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尖在外面,紧张得直打颤。进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,衣衫虽破旧,
脸上也带着几分菜色,一双眼睛却亮得像山涧清泉,干净又澄澈。
她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——房梁上结着厚厚的蛛网,墙壁斑驳得露出内里的青砖,
功德箱空得能当回音壁,还有我这“老神仙”,道袍领子都没翻好,硬撑着出尘气质,
怎么看都透着股“山寨”味儿。我心里犯嘀咕:这姑娘看着比我还穷,
哪像是有油水可捞的主儿?可蚊子腿再细也是肉,总比坐吃山空强。清了清嗓子,
我刻意捏着嗓子,模仿着话本里神仙的腔调开口,只是那声音听着,
怎么都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:“无量天尊……小姑娘,
你与我‘福寿司’有缘啊……”姑娘没接话,只是慢慢走上前,目光越过我,
落在了身后那尊饱经风霜的泥塑神像上。那神像还是太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,年久失修,
颜料剥落得厉害,尤其是脸,半边红半边白,活像唱大戏的丑角。
平时我都靠站位和庙里的昏暗光线遮掩,可今天这姑娘站的角度,
刚好把神像的“窘迫”看得一清二楚。果然,她盯着神像端详了片刻,“噗通”一声,
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。我心里一喜:有戏!肯定是被本少主的气场震慑到了!
正准备搬出“姑娘你印堂发亮,近日必有横财”的标准话术,却见她抬起头,眼眶通红,
伸出纤细的手指,颤抖着指向我身后:“老神仙,您……您身后的神像掉色了。
”我:“……”供桌下的黄十八,尾巴瞬间僵成了一根毛刷子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
只有庙外老槐树上的知了,还在不识趣地扯着嗓子叫。
我感觉脸颊的肌肉都在抽搐——从业(行骗)这么多年,遇到过质疑我本事的,
骂我神棍的,可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直白,直接戳穿道具穿帮!这姑娘怕不是来砸场子的吧?
!深吸一口气,我告诉自己要冷静、专业、临危不乱。迅速调整表情,
挤出一个高深莫测(在旁人看来可能像牙疼)的笑容,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:“小姑娘,
此言差矣。此非掉色,乃是‘阴阳脸’,寓意洞察世间阴阳,明辨是非真假,
是我‘福寿司’祖师爷神通显现的异象!”一边胡诌,我一边偷偷观察她的反应。
只见她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,似乎……信了?她低下头,小声啜泣起来:“老神仙,
小女子阿招,家乡遭了灾,来投奔亲戚,可亲戚早就搬走了,我……我无处可去。
求老神仙发发慈悲,收留我几日,我什么活儿都能干,只要给口饭吃就行!
”我心里乐开了花:嘿,柳暗花明又一村!虽然没忽悠到钱,却捡了个免费劳动力!
看她瘦瘦弱弱的,估计也吃不了多少,留下她打扫卫生、洗衣做饭,
顺便还能当个“活招牌”吸引香客,简直血赚!正要故作矜持地答应,
供桌下的黄十八突然用爪子挠我的脚底板,无声地传递信息:“少主!使不得啊!
多一张嘴吃饭,咱庙就真要破产了!”我一脚把它的爪子踹开,
面上依旧仙风道骨:“嗯……我观你面相,确与我道门有缘。也罢,出家人以慈悲为怀,
你便暂且留下,做些洒扫庭院、添灯续油的杂事吧。”阿招闻言,破涕为笑,
连忙磕头:“多谢老神仙!多谢老神仙!”她抬起头,
眼神无比真诚:“老神仙您真是个大好人!”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心虚,**咳两声:“咳咳,
叫我沈道长即可。阿招啊,先去把院子扫了,再去后院井里打点水,把神像……呃,
把神像擦一擦。”我特意避开了“掉色”两个字。“是!沈道长!
”阿招脆生生地应下,麻利地起身干活去了。看着她忙碌的背影,我摸着下巴,
得意地冲供桌下小声说:“看见没,十八,这就叫人格魅力!”黄十八从桌底钻出来,
忧心忡忡:“魅力?少主,我咋觉得她是冲着包吃包住来的?而且你没发现吗?
她刚才指认神像掉色时,眼神可一点都不迷糊,精准得很!”我不以为意:“哎呀,
你想多了!一个逃难的小姑娘,能有什么坏心思?以后咱庙里,
总算有个能看得过去的人样了!”我美滋滋地畅想未来,却没注意到,
院子里认真扫地的阿招,嘴角悄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,
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:“目标:‘福寿司’庙。观察对象:第十七代庙主沈小杠。
行为:疑似无证经营,虚假宣传,夸大功效,道具粗糙……KPI考核,正式开始记录。
”她抬起头,望着蔚蓝的天空,眼神里满是实习稽查员第一次出外勤的兴奋与坚定。
“福寿司”庙平静(且贫穷)的日子,看样子要起波澜了。
第二章:鸡飞狗跳的“神仙”业务阿招来了之后,
“福寿司”的清晨总算有了点正经庙宇的样子——当然,
得忽略沈小杠一边系道袍带子一边打哈欠,
以及黄十八在厨房为了煮一个蛋还是两个蛋纠结到原地转圈的场面。“沈道长,
早膳准备好了。”阿招端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和半个干硬的窝头走进来,声音清脆,
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刚逃难来的姑娘。沈小杠盯着那碗清汤寡水,胃里一阵抽搐,
可脸上还得维持高人风范,慢悠悠开口:“嗯,五谷杂粮,方是修行之本。阿招,
你也一同用些吧。”阿招乖巧地坐下,小口喝着粥,
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整个大殿——房梁上的蜘蛛网还没清干净,
功德箱的锁孔锈得都转不动了,
神像掉色的区域似乎比昨天更大了……她默默掏出藏在袖中的考核记录本,
又添了几笔“负面评价”。就在这时,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
伴着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呼喊:“沈道长!沈道长救命啊!
”沈小杠瞬间精神一振——业务上门了!他立刻放下粥碗,以光速整理好仪容,
一秒进入“老神仙”状态,端坐蒲团之上,沉声道:“何人喧哗?进来说话。
”一个头发凌乱、眼眶通红的中年村妇连滚带爬地冲进来,
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:“沈道长!我是村西头的张赵氏!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,
给我个方子,让我怀上个娃吧!我婆婆说了,今年再怀不上,就要让当家的休了我啊!
呜呜呜……”求子?沈小杠心里咯噔一下——这业务超纲了啊!
他也就从几本“孤本秘籍”里看过些理论,实践经验为零。这玩意儿可不像抓鸡、祈雨,
能靠物理手段蒙混过关,纯纯的“玄学领域”!
眼角余光瞥见阿招正睁着大眼睛“崇拜”地看着自己,
供桌下的黄十八尾巴又开始疯狂摆动示警,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!硬着头皮,
沈小杠故作高深地掐指一算,眉头紧锁:“嗯……女施主,你命中有子,只是时机未到,
且有一丝……嗯……晦气阻隔。”张赵氏一听,哭得更凶了:“那怎么办啊道长!
求您指点迷津!”沈小杠搜肠刮肚,把江湖骗术那套搬了出来,清了清嗓子:“也罢,
你且去准备三样东西:其一,三年以上的大公鸡鸡冠血三滴;其二,
东边日出时采摘的带露水桃花瓣七片;其三……你家夫君的三根头发。
”这些都是常见之物,不算难为人。张赵氏连连点头,记在心里。“备齐后,于今夜子时,
沐浴更衣,来此殿中,于送子娘娘像前虔诚跪拜。届时,贫道自会为你开坛做法,沟通神灵,
助你驱散晦气,早得贵子!”张赵氏千恩万谢地走了,殿内的气氛却瞬间凝固。
沈小杠瘫软在蒲团上,抹了把冷汗:“我的亲娘欸,这可咋整?子时开坛做法?我拿什么做?
表演原地睡觉吗?”黄十八从桌底钻出来,急得直转圈:“完了完了!少主,牛皮吹大了!
到时候要是没效果,张大妈那张嘴,能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咱们是骗子!咱这庙就真完了!
”阿招默默收拾着碗筷,忽然轻声开口:“沈道长道法高深,定然有办法的。
我看那送子娘娘神像面容慈祥,或许……心诚则灵?
”沈小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:“心诚?我的心都快诚到嗓子眼了!
问题是神仙他老人家不接我这单啊!”他烦躁地踱着步,
目光无意中扫过墙角堆着的瓶瓶罐罐——那是他爹以前鼓捣炼丹留下的失败品,
有些还带着轻微的变色效果。一个大胆(且不靠谱)的想法,在他脑中成型。“有了!
”沈小杠一拍大腿,眼神发亮,“十八,去找点石灰和茜草根来!阿招,去打盆清水!
”黄十八和阿招面面相觑,都猜不透这位少主又要搞什么名堂。夜幕降临,子时将至。
张赵氏准时到来,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布包,
里面装着鸡冠血、桃花瓣和她丈夫的头发。大殿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,
气氛被沈小杠营造得相当“玄学”。他披着破道袍,手持野草拂尘,
围着忐忑不安的张赵氏转圈,嘴里念念有词,全是自己都听不懂的“咒语”。转了几圈,
他猛地停在送子娘娘神像前,大喝一声:“恭请娘娘显圣迹,赐下麟儿福泽长!”话音落,
他暗中将藏在袖子里、用石灰和茜草根汁液混合成的粉末,悄悄弹向了神像的脸。
这可是他白天试验了好几次的成果——石灰遇水发热,茜草根汁液遇碱变红,
他算好了油灯的热度和空气中的湿度,就等“神迹”上演。一秒,
两秒……张赵氏和偷偷观察的黄十八都觉得没动静,沈小杠自己也快绷不住的时候,
神奇的事情发生了!那泥塑的送子娘娘像,脸颊部位,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
慢慢浮现出两抹淡淡的、娇羞的红晕!“显灵了!送子娘娘显灵了!娘娘脸红了!
”张赵氏激动得尖叫起来,“砰砰砰”地磕头,额头都磕红了。黄十八目瞪口呆,
爪子里的半块窝头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就连始作俑者沈小杠也愣住了——效果好像好得有点过头?
这红晕也太自然、太持久了吧!只有阿招,站在大殿角落的阴影里,
默默收回了刚才暗中掐诀、泛着微不可见白光的手指。
看着沈小杠那副“我超牛”又带着点懵逼的表情,她忍不住“噗嗤”一笑,
随即赶紧捂住嘴,在考核本上写下:“手段:利用低级化学反应伪造神迹,极其拙劣。
结果:成功引发信徒强烈心理暗示,并意外得到微弱天地灵气(?)呼应。评价:过程扣分,
结果加分。综合评分:E+(运气成分占99%)。”张赵氏欢天喜地地走了,
临走前还硬塞了几个铜板到功德箱里——虽然少,
但这是“福寿司”本月第一笔真正的现金收入!沈小杠掂量着那几个铜板,
得意洋洋:“看见没!十八!阿招!这就是技术!这就是实力!
”黄十八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:“少、少主……您什么时候真学会做法了?
”沈小杠高深莫测地一笑:“天机不可泄露。
”心里却在琢磨:那石灰和茜草根汁的比例还得再调整调整,下次得让脸红得更均匀点。
阿招走上前,轻声提醒:“沈道长,神像脸上的红……好像还没褪。”沈小杠抬头一看,
可不是嘛!那送子娘娘顶着两坨“高原红”,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……喜庆。
“呃……这个……说明娘娘心情好!对,心情好!”沈小杠强行解释,“明天,
明天肯定就褪了!”他心里暗暗叫苦:这玩意儿不会是永久性的吧?
那以后这送子娘娘还能不能正经“工作”了?这一夜,“福寿司”庙的送子娘娘,
顶着两坨可疑的红晕,默默地注视着下方。而庙宇的第十七代传人,
在收获了第一笔“业务收入”和员工(暂时)崇拜的目光后,第一次觉得,
也许这门“家族生意”,似乎……大概……可能……还有点搞头?
第三章:当“锦鲤”遇上“旱魃”送子娘娘脸上的两坨“娇羞”红晕,
直到第二天晌午还顽强地挂着,甚至因为日光照射,颜色变得更加……饱满且均匀了。
沈小杠对着神像发了半天愁,用湿布擦、用干布蹭,那红色仿佛已经和泥塑融为一体,
纹丝不动。“完了完了,”黄十八抱着尾巴哀嚎,“送子娘娘这模样,知道的说是显灵,
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喝了假酒上头了!这以后谁还敢来求子啊!”阿招拎着水桶路过,
轻飘飘地看了一眼,淡定地说:“沈道长不是说了吗,这是娘娘心情好。心情好的娘娘,
办事肯定更利索。”沈小杠:“……”他现在严重怀疑,这姑娘要么是真傻,
要么就是吐槽于无形的高手。他强行挽尊:“阿招言之有理!这说明娘娘法力高深,
连显圣的痕迹都如此持久!这是祥瑞!祥瑞懂不懂!”话音刚落,
庙门外连滚带爬冲进来一个人——是村里的老农赵老栓,他扑到沈小杠面前,
嗓子都快冒烟了:“沈、沈道长!救命啊!地里、地里的苗都快旱死了!再不下雨,
今年就颗粒无收了!求您老人家开坛做法,求场雨吧!”祈雨?!沈小杠感觉眼前一黑。
送子业务还能靠化学和(莫名其妙的)运气蒙混,这祈雨可是实打实的技术活,
需要沟通天地、调动水汽的真本事!他要是有这能耐,还用得着在这破庙里喝稀粥?
下意识就想拒绝,可看着赵老栓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的绝望和期盼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再看看旁边阿招那“充满信任”的眼神,
以及黄十八疯狂示意他“快拒绝”的爪子……沈小杠把心一横,脖子一梗,
又拿出了他那套标准起手式——掐指一算,眉头紧锁:“嗯……赵施主,此地干旱,
乃是有一丝……嗯……燥气盘旋不去,阻碍了水行灵气。”赵老栓不懂什么灵气、燥气,
只知道磕头:“求道长作法驱散燥气,降下甘霖!”“也罢!
”沈小杠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,“贫道便与你结个善缘!你且回去,备好三牲……呃,
备好清水一碗,杨柳枝三根,于明日午时,召集村民在村口大槐树下等候!贫道要开坛作法,
沟通龙王!”赵老栓千恩万谢地走了,沈小杠却瘫坐在蒲团上,欲哭无泪。
黄十八直接窜上沈小杠的肩膀,用爪子拍他的脸:“少主!你醒醒!祈雨啊!
你以为是你用柳条蘸水洒着玩吗?到时候全村人眼巴巴看着,天上要是连片云都没有,
咱们会被当成骗子打死的!”“那我能怎么办?看着他哭死在我面前?”沈小杠哀嚎,
“再说了,万一……万一明天就阴天了呢?”阿招默默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,
烈日当空,连丝风都没有。她在考核本上写下:“新增业务:祈雨。风险评估:极高。
预计失败概率:99.9%。建议:提前准备后路。”写完后,她看向焦头烂额的沈小杠,
犹豫了一下,轻声说:“沈道长,我小时候听老人说,心诚则灵,或许……只要诚心祈祷,
会有转机呢?
”沈小杠现在听到“心诚则灵”四个字就头皮发麻——这玩意儿要是有用,
他早发家致富了!第二天午时,村口大槐树下。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,
围得里三层外三层。大家都想看看,这“福寿司”的年轻道长,
是不是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。沈小杠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破道袍,
站在临时搭起的(摇摇欲坠的)法坛上,面前摆着一碗清水和三根柳条。他心里慌得一批,
面上却稳如老狗,嘴里念念有词,
开始跳一种他自己发明的、介于广播体操和跳大神之间的“祈雨舞”。
底下村民看得目瞪口呆,窃窃私语。“这道长……跳得挺别致啊?”“你懂啥,
这叫步踏罡斗!高人才这么跳!”“可这天……怎么越来越晴了?”可不是嘛,
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烫,天空蓝得连一丝云彩都找不到。沈小杠跳得满头大汗,
心里已经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一遍——哪怕来片乌云应应景也行啊!就在他快要绝望,
准备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,忽然,感觉身边似乎有微风拂过。他愣了一下,动作没停。
紧接着,那风似乎大了一点点,吹动了柳条,也吹动了村民的衣角。“起风了!起风了!
”有人惊呼。沈小杠精神一振,跳得更卖力了——难道……我真有这天赋异禀?
风越来越大,天空西北角,
竟然真的飘来了一小片、一小朵、看起来十分勉强的……灰白色云彩。“云!来云了!
”村民们激动起来。沈小杠自己也傻眼了——不会吧?真来了?
他赶紧装模作样地用柳条蘸水,朝着天空四处挥洒,口中高呼:“风来!云来!雨来!
”那片小小的云朵,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,晃晃悠悠地飘到了槐树正上方,
然后……停住了。在沈小杠声嘶力竭的“雨来”声中,在村民翘首以盼的注视下,
那片孤零零的云朵,酝酿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,终于,吝啬地挤下了十几滴雨点子。
啪嗒、啪嗒……雨点稀疏得能数清楚,刚落到地上,就瞬间**涸的土地吞噬,
连个湿印子都没留下。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沈小杠举着柳条,僵在原地。村民们面面相觑,
不知道这算成了还是没成。就在这时,一直安静站在法坛旁的阿招,忽然“哎呀”一声,
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,一个趔趄撞向了法坛。哗啦!那碗摆在法坛正中的“法水”,
被她这么一撞,整个泼了出去,不偏不倚,全泼在了站在坛前正中央的赵老栓头上!
赵老栓被淋了个透心凉,呆若木鸡。阿招连忙道歉:“对不起对不起!老伯,我不是故意的!
”就在这混乱的瞬间,奇异的事情发生了!那片原本已经准备飘走的、抠抠搜搜的云朵,
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活力,颜色迅速加深变厚,紧接着——哗啦啦!一场虽然不大,
但足够急促、实实在在的雨水,倾泻而下!恰好覆盖了以槐树为中心的这片区域!
雨水打在干裂的土地上,发出悦耳的声响,也打在目瞪口呆的村民们脸上。“下雨了!
真下雨了!”“沈道长法力无边!”“神仙显灵啊!”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,
在雨中又蹦又跳,也顾不上计较刚才那十几滴雨点的抠门行为了。
赵老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(混合着之前的法水),激动得老泪纵横,
朝着沈小杠就要下跪:“多谢道长!多谢道长啊!”沈小杠站在雨中,
整个人都是懵的——这雨……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?而且,
刚才阿招那一跤……他下意识地看向阿招。只见阿招站在雨里,头发和衣服都湿了,
显得有几分狼狈,但她却对着沈小杠,
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、甚至带着点“崇拜”的笑容,还悄悄竖了个大拇指。
沈小杠心里那点疑惑瞬间被这笑容和成功(?)的喜悦冲散了——管他呢!
反正雨是下来了!功劳肯定是我的!他赶紧扶起赵老栓,
一脸“基操勿六”的表情:“赵施主请起,此乃龙王给贫道几分薄面,
也是诸位心诚所致。”黄十八躲在法坛底下,避开了雨水,
看着被村民围住歌功颂德的沈小杠,又看了看站在雨中、笑容温婉的阿招,
小的豆豆眼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:“这雨……下得怎么透着一股子……人工降雨的味儿?
还有那丫头,摔得也太巧了吧?”而阿招,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
悄悄揉了揉刚才为了“精准”绊倒而稍微扭到的脚踝,
在考核本上更新记录:“祈雨业务:目标对象初期准备不足,法术引导极其外行,
失败率100%。稽查员介入方式:制造意外,引导‘法水’接触核心祈愿者,
借机调动方圆十里内微弱水汽,促成小范围降水。
评价:目标对象运气极佳(总有外力兜底)。综合评分:D-(主要功劳归稽查员)。
备注:目标对象似乎开始盲目自信,风险增加。”这场雨,解决了赵老栓的燃眉之急,
也让“福寿司”沈道长的名声,在村子里变得微妙起来。有人说他真有法力,
有人说他全靠忽悠加上运气好。但无论如何,“福寿司”的香火,似乎真的因此,
旺了那么……一丝丝。至少,功德箱里的铜板,从个位数,变成了两位数。
沈小杠看着那几十个铜板,第一次觉得,这破庙的房梁,好像也没那么歪了。
第四章:驱邪还是驱“脸皮”?祈雨成功的“神迹”像长了翅膀,
在附近几个村子传开了。“福寿司”和沈小杠的名声,
终于不再是“那个穷得揭不开锅的破庙”和“那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年轻骗子”,
而是镀上了一层“或许真有点东西”的神秘金光。最直观的变化就是,
庙门口偶尔能看到不是来蹭树荫歇脚的路人了,功德箱里的铜板也终于突破了两位数大关,
甚至还有几个银角子夹杂其中。沈小杠走路都带风,那件破道袍甩得呼呼作响,
看阿招的眼神也越发“慈祥”——这姑娘,虽然来历不明,但似乎自带旺主属性啊!
黄十八却越发忧心忡忡,它叼着新买(用功德箱的钱)的肉包子,都感觉不香了:“少主,
你不觉得这事儿太顺了吗?求子,娘娘脸红;祈雨,刚好就下……这运气好得有点邪门啊!
”沈小杠不以为意,咬了口自己的包子,含糊道:“这说明什么?
说明咱们‘福寿司’底蕴深厚,祖师爷们在天上看着呢!以前是低调,
现在是我沈小杠时来运转,要带着咱这祖产走向辉煌了!
”他正陶醉在“事业起飞”的幻想中,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,
伴随着一个尖利的女声:“就是这儿!快!快请沈道长看看我家那口子!
”只见村东头的钱寡妇领着两个壮汉,
用门板抬着一个形容枯槁、眼神呆滞、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。
那男人是钱寡妇的弟弟钱老五,平日里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。“沈道长!您快给看看吧!
”钱寡妇哭天抢地,“我家老五前几日从邻县回来就变成这样了!不吃不喝,净说胡话,
一会儿哭一会儿笑,还说看见穿红衣服的女人跟着他!肯定是撞邪了!大夫看了都说没辙,
只能来求您这真神仙了!”驱邪?!
沈小杠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这业务比祈雨还玄乎!
祈雨好歹还有个物理现象(下雨)可以期待,这驱邪完全就是精神层面的较量啊!
他连邪祟长啥样都没见过!下意识就想缩,可看着钱寡妇那期盼的眼神,
再看看旁边几个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,
阿招那双“沈道长肯定行”的星星眼……沈小杠的虚荣心和对“业务拓展”的渴望,
瞬间压倒了理智。他背负双手,踱步到门板前,装模作样地审视着眼神涣散的钱老五。
只见钱老五嘴唇翕动,似乎在念叨什么。沈小杠俯下身,
听——“……红衣……好多的……算盘……珠子……噼里啪啦……”算盘珠子?
沈小杠一愣——这邪祟的爱好挺别致啊?但他面上不动声色,直起身,眉头紧锁,
语气沉重:“嗯……此乃‘阴物缠身’之象!而且非一般阴物,
乃是一缕……执念深重的‘算盘精’残魂!”“算盘精?!
”钱寡妇和围观群众都惊呆了——这精怪听着就不太厉害,但又有点……接地气?
“不错!”沈小杠越编越顺溜,“此精怪生前必是锱铢必较之人,死后执念不散,
附于算盘之上。钱老五走街串巷,无意中冲撞了它,故而被其缠身,心神被其掌控,
所见幻象,皆是算盘珠子!”“那怎么办啊道长!”钱寡妇急了。“无妨!
”沈小杠大手一挥,信心爆棚,“区区算盘精,也敢在我‘福寿司’撒野!
看贫道如何降服它!”他转身吩咐:“阿招,取朱砂、黄纸、黑狗血……呃,
黑狗血不好找,取雄鸡鸡冠血来!十八,去把我……把我爹留下的那柄桃木剑找来!
”(其实是他小时候削着玩的木棍。)黄十八差点一口包子噎死,用眼神疯狂示意:“少主!
哪来的桃木剑?哪来的真本事驱邪?玩脱了要出人命的!”沈小杠回给它一个“放心,
看我表演”的眼神。很快,“法器”备齐。
沈小杠手持“桃木剑”(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),蘸着鸡冠血,
在黄纸上画了一道他自己都看不懂的“驱邪符”,
然后“啪”一下贴在了钱老五的脑门上。钱老五被贴得一哆嗦。
沈小杠开始围着门板跳大神(改良版祈雨舞),口中念念有词:“天灵灵,地灵灵,
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!算盘精,还不速速现形,更待何时!”他舞得卖力,
符纸在钱老五脑门上随风飘摇。钱老五的眼神似乎更加呆滞了。围观的村民屏息凝神,
钱寡妇紧张地攥着衣角。阿招站在人群边缘,眉头微蹙。她能感觉到,
钱老五身上确实沾染了一丝微弱的、属于器物年久产生的残念气息,
但绝非什么“算盘精”。沈小杠这番操作,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,别说驱邪,
不把残念**得更活跃就不错了。果然,钱老五突然身体剧烈抽搐起来,
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声,眼神变得惊恐,双手胡乱挥舞:“珠子!红色的珠子!
滚开!别找我算账!我没贪墨!我真没贪墨啊!”场面顿时有些失控。沈小杠也慌了,
舞步都乱了——这怎么还互动上了?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!黄十八急得直挠地。
就在沈小杠快要hold不住场面时,阿招忽然轻声开口,声音不大,
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:“钱老伯,您仔细看看,哪有什么红色珠子?
那是不是您之前去邻县,看到的挂在店铺门口的红灯笼穗子?
您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人家店铺掌柜盘账,心里惦记着事儿,这才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?
”她的声音温和,一字一句,清晰传入钱老五耳中。钱老五挥舞的动作慢了下来,
呆滞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困惑,喃喃道:“灯笼……穗子?
盘账……张掌柜好像是在骂伙计算错了账……”阿招继续引导:“是啊,您看,
这不是什么精怪,是您自己吓自己。事情都过去了,账目跟您也没关系,放宽心,
睡一觉就好了。”说着,她走上前,动作自然地伸手,揭下了钱老五脑门上那张滑稽的符纸,
顺手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。说来也怪,钱老五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,
眼神也慢慢恢复了清明,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:“姐?我……我怎么在这儿?
我好像做了个噩梦……”钱寡妇又惊又喜,扑上去抱着弟弟:“好了?真好了!多谢沈道长!
多谢小道长!”围观村民也发出阵阵惊叹:“神了!沈道长法力高深!还有这小道童,
也是个有灵性的!”沈小杠:“……”他举着桃木棍,僵在原地,
感觉自己像个唱了半天独角戏,
最后风头全被配角抢了的倒霉主角——这驱邪……到底算谁驱的?黄十八凑过来,
小声嘀咕:“少主,我咋觉得……阿招姑娘好像比你会驱邪?”沈小杠恼羞成怒,
压低声音:“闭嘴!这叫配合!默契!懂不懂?我负责制造气氛施加压力,
她负责循循善诱进行疏导!
这是我们‘福寿司’最新研发的‘物理驱魔+心理疏导’二合一疗法!
”阿招听着沈小杠的强行解释,低头抿嘴一笑,
在考核本上更新:“驱邪业务:目标对象判断完全错误,驱邪手段荒谬可笑,险些加重事态。
稽查员介入方式:运用基础安神术结合心理暗示,引导对象自我认知恢复。
评价:目标对象具备极强的自我欺骗与场面掌控(硬撑)能力。
综合评分:E(主要功劳再次归属稽查员)。备注:其随身黄仙似已起疑。
”钱寡妇千恩万谢地走了,还留下了颇为丰厚的“诊金”。沈小杠拿着沉甸甸的银角子,
看着正在安静打扫符纸碎屑的阿招,心里第一次冒出了一个清晰的念头:这姑娘,
绝对不简单!她到底是福星,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第五章:试探与冰糖葫芦钱老五事件后,
“福寿司”庙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。香火确实旺了些,但沈小杠心里却像是揣了只兔子,
七上八下。他时不时就用眼角余光偷偷瞄阿招——这姑娘扫地、打水、做饭,
一举一动都透着寻常村姑的麻利劲儿,可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,
还有那几次恰到好处的“巧合”,就像一根羽毛,轻轻搔刮着沈小杠心里那点疑虑。
“十八,”趁阿招去后院晾衣服的功夫,沈小杠一把捞过正在舔毛的黄十八,压低声音,
“你觉不觉得,阿招有点……邪门?”黄十八翻了个白眼,用爪子推开他的脸:“少主,
你现在才觉得?从她指出神像掉色开始,我就觉得这姑娘眼神太利,不像个逃难的。
”“那你说,她图啥?”沈小杠百思不得其解,“图我这庙?家徒四壁。图我这个人?
”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“虽然本少主英俊潇洒,
但也不至于让一个疑似高人的姑娘甘心留下当杂役吧?”黄十八嗤笑:“可能图你欠揍?
”沈小杠:“……信不信我今晚吃黄鼠狼炖蘑菇?”玩笑归玩笑,试探必须进行。
沈小杠决定,先从“投石问路”开始。这天,村里有集市。
沈小杠难得大方地数出几个铜板,递给阿招:“阿招啊,来庙里也有些时日了,辛苦你了。
今天集市热闹,你去逛逛,买串冰糖葫芦吃,剩下的钱……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小玩意儿。
”他紧紧盯着阿招的表情——一个真正的逃难孤女,面对零花钱,
应该是欣喜若狂或者感激涕零吧?阿招接过铜板,
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腼腆:“谢谢沈道长!”她捏着铜板,眼睛亮晶晶的,
“我……我还没吃过冰糖葫芦呢。”表情完美,反应合格。
沈小杠心里嘀咕——这要是演的,奥斯卡都得给她颁个奖。阿招欢天喜地地去了集市。
沈小杠立刻猫着腰,拽上不情不愿的黄十八,远远尾随。集市上人头攒动,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阿招穿梭在人群中,看起来对什么都好奇,这里看看,那里摸摸,
完全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模样。她在卖头花的摊子前停留了很久,
拿起一朵淡粉色的绢花,在鬓边比划了一下,又依依不舍地放下——那绢花要两个铜板,
她手里总共也就五个。她在卖炊饼的摊子前咽了咽口水,
最终还是走开了——炊饼要一个铜板,她想留着钱买冰糖葫芦。
沈小杠和黄十八躲在一个卖竹编的摊子后面,伸着脖子观察。“看,她没买头花,
也没买炊饼。”沈小杠小声分析,“说明她要么极其节俭,要么……就是在演戏,
刻意维持贫苦人设!”黄十八打了个哈欠:“少主,有没有可能,
她只是觉得钱该花在刀刃上?”终于,
阿招在一个扛着稻草桩子、插满红艳艳冰糖葫芦的老汉面前停下了脚步。
她仔细数出两个铜板,买了一串最大最亮的糖葫芦——糖衣裹得厚,山楂也饱满。
她拿着糖葫芦,却没有立刻吃,而是小心翼翼地举着,开始在集市上继续逛。
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,那里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眼巴巴地看着过往行人手里的吃食。
阿招走过去,蹲下身,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了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,
还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。孩子们欢呼一声,分食起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,
最小的孩子还怯生生地说了句“谢谢姐姐”。阿招看着他们,
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而满足的笑容,那笑容纯粹而干净,不掺任何杂质,
像是雨后初晴的阳光,暖得人心头发软。躲在远处的沈小杠愣住了——这要是演的,
也太投入了吧?连冰糖葫芦都能忍住不吃?
黄十八也眨了眨豆豆眼:“呃……这……”“高!实在是高!”沈小杠猛地一拍大腿,
一脸“我懂了”的表情,“这招‘施恩于人,塑造善良人设’用得妙啊!为了潜伏,
真是下了血本!连冰糖葫芦都能忍住不吃!”黄十八:“……少主,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?
”它看着阿招那发自内心的笑容,觉得不太像是装的——演出来的笑,哪有这么暖?
第一次试探,沈小杠自认为抓住了阿招的“破绽”,决定进行第二次,
更直接的试探——夜探香闺!当然,不是那种香艳的探法。沈小杠的目的是想看看,
阿招住的杂物间里,有没有藏着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。夜深人静,月黑风高。
沈小杠揣着颗怦怦乱跳的心,踮着脚尖,像做贼一样溜到后院阿招住的杂物间窗外。
黄十八蹲在他肩膀上,紧张得尾巴毛都炸开了。“少主,这不太好吧?非君子所为!
”“闭嘴,我这是为了庙宇的安全负责!万一她是别的庙派来的商业间谍呢?
”“咱们这庙有啥值得别家间谍惦记的?惦记咱们屋顶哪个洞漏风更艺术吗?
”沈小杠不理会黄十八的吐槽,用手指蘸了点口水,小心翼翼地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,
凑上一只眼睛往里看。杂物间里只点着一盏如豆的小油灯,光线昏暗。阿招已经睡下了,
呼吸均匀。房间里陈设简单,除了木板搭的床和一张破桌子,几乎空无一物。
她的那件破旧包裹就放在床头,看起来瘪瘪的,像是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。
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。沈小杠有些失望,正准备撤离,忽然,
他的目光被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——那是几根色彩鲜艳的禽类羽毛?
红的、绿的、金的,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流动着非同寻常的光泽,绝非村里那些土鸡能有的。
还有一小撮细腻得不像凡间尘土的银色粉末,被小心地收集在一张荷叶上,闪着淡淡的微光。
沈小杠的心脏猛地一跳!这些是什么东西?难道阿招晚上偷偷出去……拔凤凰毛?
收集月亮灰?就在他胡思乱想,脑补出阿招是某种隐藏大妖或者落难仙女的情节时,
屋内的阿招忽然翻了个身,面朝窗户,
囔了一句梦话:“……K……P……I……报表……数据……不对……”沈小杠:“?
??”KPI?报表?数据?这都什么跟什么?听起来像是账房先生说的行话?
一个逃难孤女,梦里念叨这个?他彻底懵了。肩膀上的黄十八也听到了,
它用小爪子挠了挠沈小杠的耳朵,声音带着惊恐:“少主!她、她是不是在念什么咒语?
听起来像是某种上古密文!KPI……难道是‘可怕霹雳诀’的缩写?!
”沈小杠被黄十八的脑补吓得一哆嗦,脚下一滑,“噗通”一声,摔了个**墩儿。“谁?
谁在外面?”屋内传来阿招警惕的声音,伴随着起身的动静。沈小杠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,
拽着黄十八,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“犯罪现场”,溜回了自己的房间,砰地关上门,
心脏还在狂跳。这一夜,沈小杠失眠了。羽毛,银粉,
还有那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“咒语”……阿招的身份,非但没有清晰,
反而笼罩上了更浓的迷雾。她到底是谁?而杂物间内,阿招走到窗边,
看着那个明显是新捅破的小洞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她走到桌边,
看着那几根用来练习基础御风术的彩色鸟毛(从山里野鸡身上掉的,只是沾染了点灵气,
看起来特别),和那撮试验聚灵阵效果时收集的月华粉(看起来像银色尘土),叹了口气。
“警惕性提高,开始进行低级侦查行为。”她在考核本上记录,“侦查手段:蹩脚。
心理素质:较差(易受惊吓)。目前判断:对庙宇暂无实质性威胁,但疑心较重,
需继续观察安抚。”她收起本子,望向沈小杠房间的方向,眼神有些复杂。这个废柴少主,
虽然满嘴跑火车,本事没多少,但似乎……并不算太坏?至少,
他还会想着给她钱买冰糖葫芦。只是,他这疑神疑鬼的毛病,什么时候能改改?
第六章:钦差驾到,鸡飞狗跳沈小杠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,心事重重地打开庙门,
准备迎接(可能并不存在的)香客。阳光有些刺眼,他眯缝着眼睛,
恍惚间看到庙前那棵老槐树下,似乎站着一个……发光的人?他用力揉了揉眼睛,
定睛一看,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。槐树下,负手而立着一位白衣男子。那人身姿挺拔,
面容俊朗得不像凡人,周身仿佛自带柔光滤镜,连最细微的尘埃靠近他都会自动绕行。
他穿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,袍角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,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华。
仅仅是站在那里,就与这破败的庙宇、嘈杂的凡尘格格不入,
仿佛一张名画被错贴在了茅草屋里。仙、仙人?沈小杠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,
随即又被否定——不对,仙人来他这个破庙干嘛?体验生活吗?
那白衣男子似乎察觉到沈小杠的注视,缓缓转过身。他的眼神平静无波,扫过沈小杠,
扫过掉色的神像,扫过结网的房梁,最后落回沈小杠身上。那眼神没有什么情绪,
却让沈小杠无端端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,膝盖有点发软。“此地,便是‘福寿司’?
”白衣男子开口,声音清越,如同玉石相击,自带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。
“正、正是……”沈小杠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,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道袍,
“不知阁下是……”白衣男子并未回答,只是袖袍轻轻一拂。
一块巴掌大小、非金非玉、流光溢彩的令牌凭空出现,悬浮在沈小杠面前。
令牌上刻着两个古朴遒劲的大字——“仙考”。“吾乃天庭‘绩效考核办公室’巡界使,
白霰。”白衣男子的声音依旧平淡,却像一道惊雷在沈小杠耳边炸响,
“特来核查‘福寿司’庙宇经营状况,及在册仙职人员……沈氏第十七代传人,
沈小杠之履职情况。”绩、效、考、核?!仙、职、人、员?!
沈小杠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一记重锤砸中,嗡嗡作响。他爹临走前只告诉他好好看庙,
没告诉他这庙还特么是天庭的编制单位啊!而且还要考核KPI?!他算什么仙职人员?
临时工都算不上,顶多算个无证经营的庙祝!完了完了!这下彻底完了!无证上岗,
虚假宣传,非法获利(虽然没多少)……数罪并罚,会不会被当场雷劈?
还是直接取消编制——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有这编制——然后查封庙宇?
沈小杠脸色煞白,冷汗涔涔而下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就在这时,
阿招端着簸箕从后院走出来,看到白霰,她明显愣了一下,
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但很快被她压下。她放下簸箕,快步走到沈小杠身边,
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,低声道:“道长,贵客临门,还不快请进奉茶?
”沈小杠被阿招一提醒,才如梦初醒,结结巴巴地道:“啊……对,对!
白……白大人请、请进!寒舍简陋,怠慢之处,还望海涵!”白霰目光淡淡地扫过阿招,
微微颔首,算是打过了招呼,并未多言,迈步走进了大殿。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平稳,
仿佛脚下不是坑洼不平的青砖,而是云端玉阶。黄十八早就吓得钻到了供桌最深处,
连大气都不敢喘。大殿内,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白霰随意地打量着四周,
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他走到送子娘娘像前,看着那两坨依旧鲜艳的“红晕”,
沉默了片刻。沈小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——这要是被看出是石灰和茜草根搞的鬼,
他就彻底凉了!“此乃……”白霰开口。“祥瑞!是祥瑞!”沈小杠抢答,声音发颤,
“娘娘显灵,心情愉悦,故而面泛红光!”白霰不置可否,又走到功德箱前,
手指轻轻拂过箱体,上面薄薄的一层灰尘沾染了他纤尘不染的指尖。
他看了一眼箱内那寥寥几十个铜板和银角子。
沈小杠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——这香火钱,连给神仙塞牙缝都不够吧?“香火供奉,
似乎……不甚丰足。”白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。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心诚则灵!
心诚则灵!”沈小杠词穷,只能反复念叨这四个字,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道袍。
阿招默默地端上来一碗水——庙里最好的茶叶早就当掉了,只能用凉白开充数。
她将水放在白霰旁边的桌子上,动作看似平稳,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。
白霰并没有碰那碗水,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沈小杠身上,如同实质:“沈庙主,根据记录,
‘福寿司’近五十年香火愿力持续走低,近三年更是几近于无。
按《仙界神仙考核KPI手册》规定,连续考核不及格,将予以……末位淘汰,
注销仙籍,查封庙宇。”注销仙籍!查封庙宇!这八个字如同丧钟,在沈小杠耳边轰鸣。
虽然他对自己有啥“仙籍”一无所知,但这庙是他家祖传的,是他唯一的窝啊!“大人!
白大人!冤枉啊!”沈小杠噗通一声跪下了,也顾不上什么高人风范了,开始哭诉,
“不是小神不努力,实在是……是此地百姓愚钝,不识真神!
而且……而且近来已有起色!对!有起色!前几日刚成功祈雨,驱邪,求子也有所应验!
这都是业绩啊白大人!”他一边说,一边偷偷给阿招使眼色,
希望这个似乎有点邪门的姑娘能再创造点奇迹。阿招接收到信号,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
对着白霰行了一礼,声音尽量保持平稳:“巡界使大人明鉴,沈道长近日确实勤勉履职,
为民解忧,香火愿力已有回升趋势。还望大人能宽限些时日,容我等证明。
”白霰的目光在沈小杠和阿招之间转了转,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,
让两人都觉得心底发寒。“哦?已有起色?
”白霰的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……玩味?“既然如此,本使便在此暂留两日,
亲自核查尔等‘业绩’是否属实。”他袖袍再次一拂,
那张唯一的、还算完整的椅子自动飞到他身后。他优雅坐下,白衣胜雪,
与这破旧的环境形成了惨烈的对比。“现在,”白霰看着面如死灰的沈小杠,
和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的阿招,淡淡道,“将你们近期的‘业绩’台账,拿来与本使一观。
”台、台账?沈小杠眼前一黑。他只有一本用来记菜钱和欠账的破本子,
上面还画着几只王八!第七章: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与“神迹”台账“台、台账?
”沈小杠的声音都变了调,腿肚子转筋,差点当场给这位白巡使再磕一个。
他哪有什么台账?
“王寡妇欠鸡蛋两枚”、“李老汉赊香火钱三文”以及画满了各种抽象派王八的破账本!
把这玩意儿交上去,跟直接自首“我是骗子”有什么区别?“嗯?”白霰微微挑眉,
那眼神清凌凌的,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沈小杠心里那点小九九,“凡间商户尚知记账盘库,
尔等司职一方信仰,承接愿力,竟无文书记录?”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。
沈小杠额头冷汗汇聚成珠,啪嗒滴落在积年的灰尘里。他大脑飞速运转,
CPU都快干烧了,试图在绝境中抠出一线生机。就在这时,阿招再次上前一步,
声音依旧带着点怯生生的颤抖,但语速平稳:“回禀巡界使大人,台账……是有的。
只是沈道长平日潜心修行,疏于整理,记录得可能……较为简略随性。且近日事务繁杂,
账册恐沾染尘垢,不敢污了大人法眼。不如……由小女子口述,向大人禀报近日‘业绩’?
”沈小杠猛地抬头看向阿招,眼睛里充满了“这也能圆?
”的震惊与“救命稻草快抓住!”的期盼——这姑娘要是去说书,绝对能火!
白霰的目光落在阿招身上,停留了片刻,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,
似乎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。他略一沉吟,并未反对,只淡淡道:“可。”阿招深吸一口气,
仿佛在回忆,又仿佛在临场编纂,开始娓娓道来:“上月十五,村妇张赵氏,因多年未孕,
心诚祈求。沈道长夜观天象,察觉送子娘娘星辉熠熠,乃大吉之兆。遂于子时开坛,
以无上法力沟通娘娘神念,引动星辉入庙,娘娘法相感念道长诚心与信众悲愿,显圣迹,
面泛红光,赐下福泽。三日后,张赵氏确诊有孕。此乃‘求子’业绩一桩。
”沈小杠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——夜观天象?星辉入庙?无上法力?他自己都快信了!
这阿招编故事的能力,比他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啊!关键是,她语气平和,眼神真诚,
完全看不出是在胡说八道!白霰面无表情,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,
不置可否——这敲击声,像敲在沈小杠的心尖上。阿招继续:“前日,村民赵老栓,
因天时大旱,禾苗枯槁,前来祈雨。沈道长仁心,不顾自身法力损耗,于午时阳气最盛之时,
逆行功法,强开法坛,步踏罡斗,沟通水官,借来东海三滴甘霖为引,
更以自身纯阳法力为薪,催动云雨。虽则范围不大,却精准覆盖干旱农田,解了燃眉之急。
此乃‘祈雨’业绩一桩。”逆行功法?自身法力为薪?
沈小杠感觉自己都快被塑造成舍己为人的道德模范了,
脸上有点发烫——他当时明明只想蒙混过关,哪有这么伟大?“还有昨日,货郎钱老五,
疑似冲撞年久器物残留执念,心神恍惚。沈道长明察秋毫,辨明非是恶灵,乃无心之失。
遂以‘清心符’安定其神魂,再辅以‘开导之言’,助其认清本心,破除迷障,恢复清明。
此乃‘驱邪安神’业绩一桩。”清心符(那张鬼画符)?开导之言(阿招自己说的)?
沈小杠偷偷瞥了一眼阿招,这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,
把功劳全扣他头上了——这要是被拆穿,他不得被白巡使一巴掌拍死?阿招说完,
微微躬身:“近日主要业绩便是这些,虽数量不多,但皆是有据可查,惠及乡里。
功德箱内供奉,便是明证。沈道长常言,修行之人,重在心诚与实效,而非虚文缛节,
故记录简略,还望大人明鉴。”大殿内一片寂静。黄十八在供桌下捂住了眼睛,
不敢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雷霆之怒——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!
沈小杠紧张得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,手心全是汗。白霰沉默着,
目光再次扫过那掉色的神像,那结网的房梁,那寒酸的功德箱,
最后落在沈小杠那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心虚的脸上,
又看了看一旁低眉顺目、言辞“恳切”的阿招。忽然,他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。
那笑声很短促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,像是嘲讽,又像是……觉得有趣?
“心诚与实效?而非虚文缛节?”白霰重复了一遍阿招的话,语气平淡无波,
“倒是……别具一格的说辞。”他站起身,白衣拂动,不染尘埃。“既然有业绩,
本使便亲眼看看,你这‘福寿司’的香火愿力,究竟是如何‘已有起色’的。
”他走到门口,望着庙外,“明日,本使会随缘走访几位信众,核实情况。”说完,
他身形一晃,如同化作一缕轻烟,消失在了庙门之外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直到那压迫感彻底消失,沈小杠才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,瘫软在地,大口喘着气。
“吓、吓死我了……”他抹着冷汗,“阿招!你真是我的福星!刚才那段话说得太漂亮了!
连我自己都快信了!”阿招却没有丝毫放松,眉头紧锁:“沈道长,先别高兴太早。
这位白巡使……没那么好糊弄。他说明日要去走访信众,万一……”万一张赵氏说漏嘴,
只记得神像脸红?万一赵老栓描述起那抠门的十几滴雨点?
万一钱老五想起来是阿招的开导而非沈小杠的“驱邪”?
沈小杠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:“那、那怎么办?”阿招沉吟片刻,
眼中闪过一丝决断:“为今之计,只能……提前‘安排’一下了。”“安排?”“对,
”阿招看向沈小杠,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我们得赶在白巡使之前,
去找那几位‘信众’,统一一下……‘说法’。”沈小杠瞬间明白了——这是要串供啊!
他看着阿招,第一次觉得,这姑娘不仅旺主,还有点……腹黑?但事到如今,
除了跟着她一条道走到黑,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。“十八!”沈小杠猛地爬起来,“快!
把咱们剩下的所有钱都拿出来!买……买点像样的礼物!咱们今晚,连夜家访!
”黄十八从桌底钻出来,哭丧着脸:“少主,咱们那点钱,买完礼物,
明天可就真得喝西北风了!”“顾不上了!”沈小杠一脸悲壮,“保住庙要紧!快去!
”“福寿司”的夜空下,一场为了保住编制(和饭碗)的紧急公关行动,在鸡飞狗跳中,
悄然展开。第八章:家访!众口铄金的奇迹月黑风高,正是……串供好时节。
沈小杠怀里揣着庙里几乎全部的“流动资产”——几个银角子和一把铜钱,
身后跟着步履匆匆的阿招和唉声叹气的黄十八,
开始了他的“业绩保卫战”第一站——村西头张赵氏家。“记住,
”阿招低声叮嘱,眼神在夜色中格外清亮,
点是‘沈道长法力高深’、‘送子娘娘显圣红光乃吉兆’、‘心诚则灵但道长指引是关键’。
千万别提石灰、茜草根,也别说是巧合。”沈小杠紧张地点头,
感觉比第一次假扮太爷爷还**——这要是被发现,他就不是丢饭碗,是丢命了!
敲开张赵氏家的门,开门的是她丈夫,一脸疑惑。当看到沈小杠和他身后的阿招时,
张赵氏也闻声走了出来,手还下意识地护着小腹——她确实感觉最近身体有点不一样,
说不定真怀孕了。“沈道长?阿招姑娘?这么晚了,这是……”张赵氏有些不安,
以为是自己求子的事出了岔子。沈小杠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,
将手里用红纸包着的一小包红糖和几个鸡蛋递过去:“听闻娘子有喜,特来道贺。小小意思,
不成敬意,给娘子补补身子。”张赵氏和她丈夫都愣住了——这道长,
居然还会主动送礼?阿招适时上前,语气温和又带着几分郑重:“张嫂子,
今日庙里来了位上面的大人物,巡查各方庙宇功德。问起送子娘娘显灵之事,
我们自是据实已告,说您心诚,沈道长法力通玄,这才感动娘娘,降下红光祥瑞。
大人或许明日会来询问细节,您只需将当日所见,尤其是沈道长开坛做法的庄重,
和娘娘脸红……呃,显圣时的奇异,如实告知便好。
”她特意在“如实”和“奇异”上加了重音——这“如实”,
可是经过加工的“如实”。张赵氏本就是淳朴村妇,得了好处,
又对“有孕”之事深信不疑,加上对“上面大人物”的天然敬畏,
立刻拍着胸脯保证:“道长和阿招姑娘放心!俺晓得!就是沈道长法力高,娘娘才显灵的!
那脸红得,跟真的一样!不!比真的还红!跟抹了胭脂似的!
”沈小杠:“……”好像有哪里不对,但效果达到了,就当她是夸张修辞吧。离开张家,
他们又马不停蹄赶往赵老栓家。对付老实巴交的赵老栓就更“简单”了。
沈小杠送上了一小袋粗盐(对农户来说是硬通货,能腌菜、能调味),
则再次强调了“沈道长逆行功法、损耗自身、精准降雨”的“悲壮”与“神奇”。
赵老栓感动得老泪纵横,抓着沈小杠的手:“道长!您为了俺们村,可受苦了!那雨下得,
太是时候了!要不是您法力无边,把那云硬拽过来,哪能有那场及时雨啊!
俺一定跟上面的大人说清楚!就说您为了求雨,差点累晕过去!”沈小杠被夸得有点飘,
差点真以为自己当时跳祈雨舞是因为法力损耗,
而不是单纯的累——他当时确实累得够呛,也不算完全说谎。最后是钱老五家。
钱老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,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。沈小杠送上了几文钱让他买点吃的压惊,
沈道长以清心符定魂、慧眼识破执念非恶灵、妙语开导化解心结”的“先进驱邪理念”。
钱老五对他姐钱寡妇的话深信不疑,加上确实感觉自己好了,对沈小杠也是千恩万谢,
保证绝对按“标准答案”回答:“道长放心!俺就说您那符一贴,俺脑子就清明了!
您说的话,句句在理,比大夫还管用!”一圈“家访”下来,月已西斜。
沈小杠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,肉疼得龇牙咧嘴——这可是他攒了好久的“私房钱”!
但心里却踏实了不少,至少这三位“关键证人”都统一了口径。
“这下……应该没问题了吧?”他看向阿招,寻求肯定。阿招却没有他那么乐观,
她望着沉沉的夜色,低声道:“但愿吧。那位白巡使,眼神太利,我怕……他会看出破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