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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花选美带来的轰动,只是文曲星“凡间体验”的开胃菜。
他对我身体的掌控,开始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,进行着他所谓的“人间观察”。
在学校食堂,“我”端着餐盘,每吃一道菜,他都要在我脑子里大声发表评论。
「此物名为麻婆豆腐,竟能将凡间豆制品与辛辣之味融合至此,妙,甚妙!」
「此乃糖醋里脊,酸甜之味,倒也开胃,凡人智慧,不可小觑。」
我的身体面无表情地吃着饭,嘴里却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古怪的赞叹,引得周围同学频频侧目,估计都以为我高考失利,精神出了问题。
更让我无地自容的是,他迷上了偷听八卦。
用我的耳朵,光明正大地偷听隔壁桌情侣吵架。
听完之后,他还要大声点评。
“我”放下筷子,对着那对情侣的方向朗声道:“此女心机深重,看似退让,实则步步为营。此男愚钝不堪,被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。依本……我看,二人注定无果,早日分离,方为上策。”
整个食堂瞬间鸦雀无声。
那对吵架的情侣,和他们周围的同学,全都石化了,目瞪口呆地看着我。
我的灵魂已经羞耻到快要原地爆炸。
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永远不要出来!
“许文文!”
又是文晓祥。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对面,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困惑。
“你最近……到底怎么了?”
我看着他,多想告诉他真相。
可文曲星操控着我的身体,用一种看透了世间沧桑的眼神望着他。
“我”的嘴唇轻启,说出一番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。
“人生如梦,梦如人生。你所见之我,非我。亦或,皆是我。”
文晓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他显然把我这些神神叨叨的话,当成了某种高考后遗症。
“是不是压力太大了?考得不理想没关系,我们可以复读,或者……我帮你看看其他学校。”
他真诚地安慰我,却不知道,我最大的危机根本不是学业。
我的未来,我的人生,正在被一个喜怒无常的神仙彻底毁掉!
文曲星对文晓祥的“凡人关怀”感到不耐烦,冷淡地结束了对话,端着餐盘径直离开,留下文晓祥一个人坐在那里,满脸的失落和不解。
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。
对学业的摧残,是文曲星的另一大“乐趣”。
他堂堂文曲星君,怎能容忍凡间知识的“浅薄”?
于是,“我”开始在课堂上,公然指点江山。
物理课上,老师在讲牛顿第二定律,“我”突然举手,说这个公式不完善,应该考虑到星辰引力的微观扰动。
历史课上,老师在讲赤壁之战,“我”又站起来,批判诸葛亮借东风是无稽之谈,真正的关键在于曹军水土不服和后勤断裂。
每一次发言,都让整个课堂陷入死寂。
老师们从最初的震惊,到后来的无奈,最后干脆直接无视我。
同学们则把我当成了一个彻底的疯子。
我的灵魂在尖叫:“闭嘴!求求你闭嘴!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啊!你会毁了我的!”
文曲星却在我脑海里冷笑。
「区区凡间学府,不去也罢。本星君的智慧,岂是尔等凡人能够评判的?」
我的未来,在他看来,一文不值。
绝望,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然而,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沦下去的时候,一丝转机,悄然出现。
那天晚上,文曲星发现了一款凡间的手游。
那是一款画面精美、玩法复杂的策略游戏,成功勾起了他的好胜心。
他操控着我的身体,盘腿坐在床上,捧着手机,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游戏里的排兵布阵。
这是他第一次,对一件凡间事物如此沉迷。
就在他指挥千军万马,攻下一座城池,心神最为激荡的那一刻。
我感觉到,那股禁锢着我灵魂的强大力量,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。
就是现在!
我用尽了这几天积攒的所有精神力,像一根锥子,狠狠地刺向身体的控制中枢!
我的手指,停顿了。
就那么一瞬。
屏幕上的游戏角色,因为这零点几秒的停顿,被敌方击中,血量掉了一大截。
「嗯?」
文曲星在我脑海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。
他以为是游戏卡顿,没有在意。
但我却清晰地知道,那是我!是我做到的!
虽然只有一瞬间,虽然微不足道,但这证明了,我不是一个完全无能为力的看客!
我的灵魂,因为这个发现而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那不是恐惧,是狂喜!
希望的火苗,在绝望的废墟中,重新燃起。
文曲星很快就厌倦了手游,他的兴趣转向了图书馆。
他像一块海绵,疯狂地吸收着凡间的各种流行文化。
漫画、网络小说、时尚杂志……他什么都看。
甚至,他还开始尝试cosplay,将我衣柜里那些朴素的T恤和牛仔裤,剪裁、改造成各种奇形怪状的“法袍”,披在身上,对着镜子孤芳自赏。
我看着镜子里那个不伦不类的“自己”,已经从最初的羞愤,变得有些麻木了。
然后,他在校内论坛上,用我的账号,发表了一篇长达万字的帖子——《论凡间审美与智慧的内在关联及神性视角下的批判》。
这篇帖子,引经据典,从柏拉图的理型世界,一路谈到赛博朋克的后现代解构,最后总结凡间的一切审美,都是神性光辉的拙劣模仿。
文章一出,论坛再次爆炸。
有人奉为神作,说这是哲学系大神降临。
有人斥为疯言疯语,说楼主快去挂个精神科。
我的名字,许文文,彻底成了学校里的一个传说,一个疯子和天才的结合体。
在这一片混乱中,我冷静地观察着文曲星。
我发现,他对凡间的情感,比如友情、爱情,表现出极度的不解和轻视。
他看到文晓祥对我的关心,会嗤笑为“凡人无谓的情感纠葛”。
看到校园里手牵手的情侣,会评价为“荷尔蒙驱动下的原始冲动”。
但他又隐隐带着一丝好奇,甚至会笨拙地去模仿。
比如,在音乐课上,他会突然操控我的手,在钢琴上弹奏一曲技艺超凡的古琴曲,震惊全场。
这既是为了炫技,也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,理解和“复刻”他所观察到的“凡人艺术”。
他的高傲,让他不屑于理解凡人。
他的智慧,又让他对一切未知充满探究欲。
这种矛盾,就是他的盲区,也是我的机会。
就在一次他再次沉迷于研究一本关于“量子纠缠与上古阵法”的民间读物时,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精神上的松动。
我集中全部意念,这一次,我没有去控制手指。
我将力量,汇聚于我的喉咙。
“咳。”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属于我自己的咳嗽声,从我的嘴里发出。
文曲星的阅读被打断了。
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一股冰冷的神念扫过我的灵魂。
我立刻收敛所有情绪,装作一副温顺无害的样子。
他探查无果,便不再理会。
但我知道,我离夺回自己的身体,又近了一步。
文令智昏,神仙也不例外。
只要他继续沉迷于这些他看不上却又忍不住想探究的凡间事物,他的精神就会有破绽。
而我,要做的,就是等待,并抓住每一个机会,积蓄我的力量。
反抗的种子,已经种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