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“就这件。”苏晚指尖划过一排昂贵礼服,停在一件烟灰色丝绒长裙上。
张妈手脚麻利地取下裙子,脸上堆着讨好的笑:“苏**眼光真好,先生肯定喜欢。”喜欢?
苏晚对着镜子,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。镜中那张脸,温顺,柔美,
眼尾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,是照着林薇儿精心描摹的赝品。她的手指无意识拂过锁骨下方,
那里新愈合的皮肤下,曾有一个小小的火焰纹身,和江屿的一模一样。
楼下传来跑车嚣张的刹车声,引擎声咆哮着仿佛要撕裂雨幕。脚步声迫近,
带着浓烈的威士忌和女士香水的味道。苏晚转身,脸上已无缝切换成温软依赖:“司珩,
回来了。”厉司珩甩下滴水的黑色大衣,视线像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她的脸,落在烟灰裙上,
眉头不耐地拧起:“晦气。换掉。”他声音淬冰,“薇儿喜欢亮色。
”心口像被冰针扎了一下。苏晚笑容弧度不变:“好。”转身走向衣帽间,背对他的瞬间,
眼底温度骤降。“快点。”厉司珩走向酒柜,给自己倒了杯烈酒,冰块撞得杯壁脆响。
“薇儿航班快落地了,别磨蹭。”苏晚指尖捏着香槟色亮片裙的冰凉布料,
声音柔顺依旧:“嗯,不耽误你接她。”厉司珩仰头灌下烈酒,喉结滚动,忽然开口,
语气漠然得像谈论天气:“三年前那场雨,也是这么大。”苏晚换裙子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。
三年前…就是这场雨,带走了江屿。她对着镜子,重新勾出完美的温顺弧度:“是啊,真大。
”声音轻飘飘的,听不出情绪。2水晶吊灯的光芒晃得人眼花。厉司珩挽着苏晚进场,
姿态敷衍得像拎着一个名牌手袋。粘腻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贴上来。“司珩哥!
”一道娇嗲得能滴出蜜糖的声音穿透喧嚣的音乐。苏晚手臂一轻,厉司珩已松开了她。
林薇儿像只粉白色的花蝴蝶,精准地扑进厉司珩怀里,羽毛裙蹭着他昂贵的西装,
完全无视旁边的苏晚。“司珩哥!吓死人家了!刚才飞机颠簸得好厉害,
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!”她声音带着哭腔,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。
厉司珩冷硬的轮廓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,他轻拍她的背,
声音是苏晚从未听过的低柔:“没事了薇儿,有我在。”他低头看她,
眼神专注得近乎…虔诚?窃窃私语如同毒蜂,嗡嗡钻进苏晚耳朵:“啧,正主驾到,
替身该让位了。”“看厉总那眼神…啧,赝品学得再像也是画皮难画骨。”“跟了三年?
这替身忍者神龟啊…”苏晚垂眸,指甲无声地掐进掌心。林薇儿从厉司珩怀里抬起小脸,
仿佛才“发现”苏晚,故作惊讶地掩嘴:“呀,苏**也在?你这裙子…”她上下打量,
轻笑出声,“跟我去年丢在巴黎那件好像呢!司珩哥,你说是不是?”她歪头看向厉司珩,
一脸天真。厉司珩的目光冷淡地掠过苏晚,像扫过一件家具:“嗯。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
”他手臂收紧,将林薇儿更密实地搂住,“走吧薇儿,带你去吃点东西压压惊。
”林薇儿投给苏晚一个胜利者般的眼神,像只开屏的孔雀。苏晚站在原地,
香槟色的亮片在璀璨灯光下,反射出刺眼而廉价的光。她端起一杯酒,走向喧嚣边缘的露台。
3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雨气,吹散了浮华的香氛。苏晚刚站定,
身后就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。林薇儿摇曳生姿地走过来,
脸上甜美的面具彻底撕下,只剩下**的恶意。她晃着杯中的香槟,靠近苏晚,
声音压得又低又毒:“当影子当上瘾了?正主回来,还不夹着尾巴滚?
”她红唇勾起刻薄的弧度,“顶着我的脸,学着我说话,做了三年提线木偶,滋味如何?
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?”苏晚望着远处城市迷离的灯火,
侧脸平静无波:“林**特意跟出来,就为了说这个?”“说这个?”林薇儿嗤笑,
酒杯几乎碰到苏晚的手臂,“是提醒你!别做梦了!司珩哥留着你,
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够听话,能让他想起我!现在,”她凑得更近,
气息带着甜腻的香水味和冰冷的恶意,“我这个他心尖尖上的‘救命恩人’回来了,
你这赝品,”她一字一顿,“该、进、垃、圾、桶、了!”“救命恩人?
”苏晚终于缓缓转过头,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,直直刺向林薇儿,“林**,
三年前车祸现场,你除了‘捡’走一条不属于你的项链,还做过什么?是替他止血了?
还是把他从变形的车里拖出来了?”林薇儿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,血色“唰”地褪尽,
眼神慌乱地闪烁:“你…你胡说什么!那项链本来就是我的!是我救了司珩哥!你嫉妒!
”“是吗?”苏晚唇角勾起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,那弧度里盛满了洞悉一切的嘲弄,
“那你敢不敢现在进去告诉他,那条‘属于你’的项链,搭扣内侧刻着什么字母?
”林薇儿的嘴唇哆嗦着,像离水的鱼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只有惊恐在眼底疯狂蔓延。
就在这时,苏晚口袋里的手机,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。苏晚收回目光,
不再看林薇儿那张惨白惊惶的脸,声音轻得像叹息,却带着致命的寒意:“林薇儿,
你的好日子,到头了。”话音落下的瞬间——啪!宴会厅内所有的主灯骤然熄灭!黑暗降临,
巨大的惊呼和骚动如同潮水般炸开!混乱中,几道黑影如同鬼魅,迅捷无声地扑向露台!
刺鼻的乙醚气味猛地袭来!苏晚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,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,
她清晰地听到厉司珩暴怒的吼声和林薇儿那夸张到刺耳的尖叫:“司珩哥!救命啊!
”4浓烈刺鼻的化工废料和铁锈的腥味混杂在一起,狠狠灌入鼻腔。苏晚被反绑着双手,
扔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。灰尘沾满了她昂贵的香槟色裙摆。“妈的,给老子老实点!
”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男人(疯狗)恶狠狠地踹了她一脚,对着对讲机咆哮。“姓厉的!
听着!你女人在我们手上!半小时内,带着五千万现金,一个人滚到西郊老厂区!
敢报警或者耍花样,老子立刻送她见阎王!”他凶狠地挂断对讲,
枪口粗暴地顶了顶苏晚的头。时间在死寂、刺鼻的气味和绑匪粗重的呼吸中缓慢煎熬。哒。
哒。哒。沉稳、清晰、带着沉重压迫感的脚步声,自下而上,踩在锈蚀的铁质楼梯上,
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末梢,敲打着死亡的前奏。厉司珩高大的身影独自出现在楼梯口,
黑色大衣衬得他如同暗夜修罗。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昏暗破败的厂房,
扫过那几个如临大敌的绑匪,最终,像锁定猎物般,钉在了蜷缩在地的苏晚身上。那眼神里,
没有担忧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和浓得化不开的…不耐烦。“钱呢?
”疯狗用枪死死抵住苏晚的太阳穴,色厉内荏地吼道。厉司珩甚至没看疯狗一眼,
视线牢牢锁着苏晚,声音冷硬得像块生铁:“人还活着?说话。”苏晚艰难地抬起头,
脸上沾着灰,发丝凌乱,眼神却异常平静,
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:“司珩…救我…”声音虚弱,恰到好处。
“少他妈跟老子玩这套!”疯狗被厉司珩的无视激怒,枪口用力顶得苏晚头一偏,咆哮道,
“现金!老子要看到钱!现在!不然老子崩了她!”厉司珩的眉头终于狠狠皱起,
像是被这噪音严重打扰。他吝啬地分给疯狗一个眼神,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碍眼的臭虫。
右手缓缓从大衣内侧口袋抽出——不是装钱的箱子。
是一把线条流畅、泛着幽冷死亡光泽的黑色手枪!枪口抬起,没有丝毫犹豫,
冰冷地、精准地、直直地指向了——苏晚的心脏!空气瞬间冻结!连绑匪的呼吸都停滞了!
“苏晚,”厉司珩的声音压抑着狂暴的怒火和极致的烦躁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下,
“我最后警告你一次,安分点,别给我添乱。薇儿受了惊吓,还在等我回去。我的耐心,
”他手指扣上扳机,眼神阴鸷,“耗尽了。”心口那把无形的枪,比抵在太阳穴上的更冷,
更致命。积压了三年的恨意、嘲弄和玉石俱焚的决绝,
在这一刻轰然冲垮了所有精心构筑的伪装堤坝!苏晚低低地笑了起来。起初是压抑的闷笑,
肩膀耸动,随即笑声越来越大,在空旷死寂的厂房里回荡,诡异、凄厉,
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解脱。厉司珩眼神骤然锋利如刀,厉声喝道:“闭嘴!你笑什么?
!”苏晚猛地止住笑声,抬起头。脸上所有的温顺、怯懦、楚楚可怜瞬间消失殆尽!
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、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决绝!她目光越过厉司珩,
投向厂房深处那片浓稠的黑暗,声音清晰冰冷:“真巧啊,厉司珩。我也在等人。
”话音未落,她猛地挺直脊背!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不知如何动作,
只听“嗤啦”一声布料撕裂的轻响!
一个巴掌大小、屏幕正疯狂闪烁着刺目猩红倒计时(00:04:59)的金属装置,
紧紧贴合在她心脏正上方的皮肤上!冰冷的导线如同毒蛇缠绕,连接着死亡的脉搏!
“炸弹——!!!”疯狗发出一声非人的、扭曲变调的嚎叫,手中的枪“哐当”掉在地上!
他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,脸上瞬间褪尽血色,只剩下极致的恐惧!其他绑匪更是魂飞魄散,
如同见了鬼的耗子,尖叫着连滚爬爬冲向唯一的楼梯口,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!
滴答…滴答…滴答…猩红的数字疯狂跳动,冰冷的电子音成为死神的低语,
笼罩了这片绝望的空间!厉司珩脸上所有的冰冷、不耐、掌控一切的倨傲,
在这一刻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,轰然碎裂!他瞳孔放大到极致,死死盯着苏晚的眼睛,
握枪的手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!枪口颓然垂落,指向地面。“你…苏晚!
**疯了?!”他嘶哑地低吼,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暴怒!
“疯了?”苏晚向前逼近一步,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。
她的眼神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刃,直刺厉司珩混乱的眼底,“比起你三年前雨夜酒驾,
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撞飞江屿,事后还能冷静地抹掉所有证据,把肇事的跑车沉进太平洋,
我这点疯,”她唇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,“算什么?”“江屿?!
”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厉司珩的太阳穴上!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!
一个模糊却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身影…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疯狂地冲击着他被层层包裹的记忆!
他痛苦地捂住头,踉跄后退,嘶声道:“不…不是…那是意外…刹车失灵…”5“意外?
”苏晚厉声打断,那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,带着刻骨的恨意!
她猛地指向自己锁骨下方——那里皮肤光洁,但她眼中燃烧的火焰仿佛能烧穿一切伪装!
“看清楚这个位置!这里,原本有一个火焰纹身!和江屿心口那个,一模一样!
那是我们的烙印!三年前那晚,你撞飞他后自己也昏死过去!是我!
把你从那个扭曲变形的铁棺材里拖出来的!你昏迷前,像条濒死的野狗,死死抓住我的项链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