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姜翎,姜家正儿八经的长女。
从沃顿商学院以顶级荣誉毕业回国那天,家里却为我准备了一份大礼——一个从港岛请来的“玄学大师”。
我那位长袖善舞的继母,宋文君,当着所有人的面,说我命格太硬,克了家里的财运,是导致集团股价连续下跌的根源。
我那个恋爱脑上头的爹,居然信了。
他让我“暂避风头”,把我软禁在别墅里,实际上是为我继母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挪位置。
他们以为,断了我的网,锁了我的门,就能把我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吉祥物。
他们不知道,对我来说,有电的地方,就有我的主场。
他们谈鬼神,谈命理,谈气运。
我不跟他们争。
我只相信数据,相信代码,相信一行行冰冷的指令背后,藏着所有肮脏的真相。
一场决定我命运的家族会议上,他们准备好了口水和罪名。
而我,只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,和一份名为《关于集团采购部重大财务漏洞及法律风险分析》的PPT。
别跟我谈玄学,我怕你听不懂二进制。
我回国那天,航班落地,手机开机。
没有想象中司机或者管家的嘘寒问暖。
只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。
“大**,车在B2停车场,G07区,黑色奔驰。直接回家,老爷吩咐的。”
连个落款都没有。
我拖着行李箱,找到那辆车。
司机是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,脸上没什么表情,一路无话。
车开得很稳,稳得像一口移动的棺材。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这不像接风,像提审。
车平稳地驶入姜家大宅。
大门缓缓打开,我却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。
不是花园里栀子花的香气。
是檀香。
那种寺庙里才有的,浓郁又呛人的味道。
客厅里灯火通明,却安静得可怕。
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,姜振国,坐在主位的沙发上,脸色铁青。
他旁边,坐着我的继母,宋文君。
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,妆容精致,眼角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愁。
她一见我,就立刻站起来,脸上堆满关切。
“翎翎,你可算回来了,快过来坐。”
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,那么体贴。
好像真的是在关心我。
但我看见了,她藏在身后的手,和我爸紧紧握在一起。
是在安抚,也是在掌控。
客厅的另一侧,还坐着一个陌生人。
一个穿着对襟唐装,留着山羊胡,仙风道骨的老头。
他面前的茶几上,摆着罗盘、龟甲、还有一堆我叫不上名字的法器。
檀香就是从他身边的香炉里飘出来的。
我懂了。
这是给我准备的鸿门宴。
而且,请了个跳大神的来当主菜。
“翎翎,过来,见过陈大师。”
我爸姜振国终于开口了,声音很沉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我没动。
我把行李箱立在玄关,目光扫过那个所谓的“陈大师”。
他闭着眼睛,手指在掐算着什么,嘴里念念有词。
一股江湖骗子的味道,比他点的檀香还冲。
“爸,我刚下飞机,时差还没倒过来。”我声音很平,“家里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个了?”
我的语气很淡,但质疑的意思很明显。
姜振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“放肆!怎么跟长辈说话的!”
旁边的宋文君赶紧过来打圆场。
她轻轻拉住我的胳膊,手心一片冰凉。
“翎翎,别怪你爸爸。实在是……唉,家里最近事多。”
她叹了口气,眼圈就红了。
“集团的股价,莫名其妙跌了三个点。你舅舅在南非的矿场,又出了安全事故。家里真是流年不利。”
她口中的“舅舅”,是她不成器的亲弟弟,宋文斌。
一个被我爸硬塞进集团高层的关系户。
她三言两语,就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为“运气不好”。
然后,她话锋一转,看向那个“大师”。
“所以,你爸爸才特意从港岛请了陈大师过来,为家里看看风水,去去晦气。”
说得真是冠冕堂皇。
我看着她,一句话都没说。
我太了解她了。
她铺垫了这么多,真正的戏肉,肯定还在后头。
果然,那个一直闭着眼睛装高人的“陈大师”,这时候“算”完了。
他猛地睁开眼,目光如炬,直直地射向我。
“令千金,生于七月半,又是亥时。命格至阴至寒,贵不可言。”
他先是夸了一句。
这是所有骗子的标准开场白。
先给你戴个高帽,让你放松警惕。
我爸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。
但“大师”接下来的话,才是重头戏。
他摇了摇头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只可惜啊,这贵,是建立在镇压家族气运之上的。此为‘青龙锁煞’之局,大**自身运势越是亨通,家族的根基,就越是动荡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股宿命般的悲悯。
“说得直白一点,就是……命硬,克亲。”
“克亲”两个字一出口,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宋文君的身体晃了一下,像是被这个结论吓到了,恰到好处地靠在我爸的肩膀上。
我爸的脸色,从铁青,变成了煞白。
我看着他们,看着那个装模作样的神棍。
心里觉得有点好笑。
原来,这就是他们为我准备的“接风宴”。
用一个荒唐的罪名,在我回家的第一天,就给我钉上耻辱柱。
手段,还是那么低级。
只是,这一次,他们好像觉得胜券在握。
我没有发怒,也没有辩解。
我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爸。
“所以呢?”我问。
“什么?”我爸愣了一下。
“我说,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,那打算怎么处理我?”我往前走了一步,站到客厅中央,灯光打在我的脸上,“是把我送走,还是给我贴张符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