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言抱着苏星宇,被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敌意弄得有些莫名其妙。
他只是幼儿园的老师,因为住得近,偶尔会顺路帮单亲妈妈苏晚接一下放学的星星,或者在苏晚忙不过来的时候,带星星去附近的公园玩一会儿。
他和苏晚是朋友,清清白白。
但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,看他的眼神,像是要活剥了他。
“我是星星的老师。”顾言坦然地回答,语气温和,不卑不亢。
“老师?”江辞重复着这两个字,眼神里的怀疑和审视却丝毫未减。
一个老师,会用这么亲密的姿态抱着学生吗?
一个老师,会让学生叫得这么亲热吗?
苏星宇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,小手搂紧了顾言的脖子,小声说:“顾老师,这个叔叔好凶。”
顾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,然后看向江辞,眉头微蹙:“这位先生,请问你有什么事吗?如果没有,我们要离开了。”
“离开?”江辞的目光落在苏星宇的脸上,那里有他血脉的印记,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存在。
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。
“把他放下。”江辞的语气是命令式的,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。
顾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他能感觉到,这个男人和苏晚之间一定有什么过往。
但他这种恶劣的态度,已经越界了。
“先生,你没有资格命令我。”顾言将苏星宇往怀里又抱了抱,保护的姿态十分明显。
“我没有资格?”江辞怒极反笑,他指着苏星宇,一字一句地对顾言说,“你看清楚,他是我儿子!”
这句话一出,整个甜品店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林菲菲的脸白得像纸,身体摇摇欲坠。
顾言也愣住了,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满脸困惑的苏星宇,又看了看对面那个状若疯魔的男人,一时之间,信息量太大,他有些处理不过来。
就在这时,苏晚从里间出来了。
她换了一身衣服,手里拎着一个小书包,脸上是惯常的平静,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过。
“顾老师,麻烦你了。”她直接无视了江辞和林菲菲,走到顾言面前,将书包递给他,“星星的作业在里面。”
“妈妈……”苏星宇委屈地叫了一声。
“没事,”苏晚摸了摸他的头,声音温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跟顾老师去玩吧,妈妈忙完就来接你。”
她的镇定,给了顾言和苏星宇莫大的安慰。
顾言点点头,不再多问。他知道,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。
“好,那我带星星去公园了。”
他说着,抱着苏星宇就要往外走。
“不准走!”江辞再次拦在了他们面前。
这一次,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。
他无法接受,自己的亲生儿子,被另一个男人抱着,从他眼前带走。
他更无法接受,苏晚对他的彻底无视。
“苏晚!”他赤红着双眼,瞪着她,“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!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!”
苏晚终于正眼看向他。
那眼神,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。
“是,或者不是,又有什么区别?”她淡淡地反问。
“什么叫没区别?”江辞几乎要被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逼疯了,“他是我的儿子!我的!”
“你的?”苏晚笑了,那笑容里充满了讽刺,“江先生,你是不是忘了?八年前,在你和你妈眼里,这个孩子,早就该变成一滩血水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!”江辞痛苦地咆哮,“我根本不知道我妈找过你!我以为……我以为是你自己不要他的!”
如果他知道,如果他早知道苏晚怀着他的孩子,他怎么可能……
可是,没有如果。
“你不知道?”苏晚重复着这三个字,脸上的嘲讽更深了,“一句你不知道,就想抹掉一切吗?江辞,你未免太天真了。”
“在你为了前途和财富,抛弃我选择林菲菲的时候;在你母亲拿着五十万支票,让我滚的时候;在我一个人挺着大肚子,被房东赶出家门,差点流落街头的时候;在我因为孕期抑郁,无数次想抱着肚子从天桥上跳下去的时候——”
“江辞,你在哪里?”
她的声音不大,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,狠狠地捅进江辞的心脏。
江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他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眼里的苏晚,和那些他不知道的,她所经历的苦难,慢慢重叠在一起。
他引以为傲的成功,他精心维系的生活,在这一刻,显得那么可笑,那么不堪一击。
他失去的,远比他得到的要多得多。
林菲菲再也听不下去了,她冲上来,尖叫道:“苏晚你胡说什么!你别想用这些花言巧语来骗江辞!你就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!”
“啪!”
一个清脆的耳光,响彻了整个甜品店。
不是苏晚打的。
是江辞。
他反手给了林菲菲一巴掌,力道之大,让她整个人都撞到了一旁的展示柜上,玻璃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。
林菲菲捂着脸,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