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娘消失后,房间里的压迫感减弱了许多。
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也随之退去,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,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。
“刚……刚刚……那是什么东西……”
瘫在地上的青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他叫刘诚,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,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姜白没有回答他,而是快步走到角落,探了探那个昏迷女孩的鼻息。
还有气。
他稍稍松了口气,拍了拍女孩的脸。
“醒醒!快醒醒!”
现在可不是昏迷的时候。
女孩悠悠转醒,看到姜白,眼神先是一阵迷茫,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,瞳孔骤然放大,张嘴就要尖叫。
“闭嘴!”姜白低喝一声,捂住了她的嘴,“想死就继续叫!”
女孩的尖叫卡在喉咙里,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眼泪夺眶而出。
姜白的话显然起了作用,她想到了王莽那血肉模糊的下场,硬生生把恐惧憋了回去。
“听着,不管你信不信,我们现在被卷进了一个死亡游戏里。”姜白松开手,语速极快地说道,“不想死,就得按它的规矩来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眼前,虽然他知道对方看不见。
“现在,我们的任务是,在天亮前,找到那个‘新娘’丢失的嫁妆。”
“嫁……嫁妆?”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,她叫孙淼淼,是个网红主播。
“对,嫁妆。”姜白站起身,目光扫过这间古怪的新房,以及那扇通往未知的、洞开的黑门。
“那东西在哪?”刘诚也挣扎着爬了起来,扶着墙壁,双腿还在打软。
“我怎么知道?”姜白皱起眉,“线索只有这四个字,我们必须自己去找。”
这个古宅很大,天亮之前找到一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“嫁妆”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更何况,这宅子里还不知道藏着什么鬼东西。
“我……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?”刘诚的眼神有些躲闪,“刚才……刚才你给那东西喂了酒,你是不是跟它一伙的?”
恐惧会让人失去理智。
姜白理解,但不代表他会容忍。
他冷冷地瞥了刘诚一眼:“你觉得,如果我不按它说的做,现在会是什么下场?”
他指了指地上那滩已经开始发黑的血肉。
“或者,你现在可以去把那扇门踹开,看看能不能出去。”
刘诚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,缩了缩脖子,不敢再说话。
姜白不再理他,开始仔细检查这间新房。
既然任务是在喝完交杯酒后发布的,那么第一条线索,很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。
新房的陈设很简单,一张床,一张桌子,几个箱子,还有一个梳妆台。
床是那种老式的雕花木床,挂着厚重的红色幔帐。
姜白伸手掀开幔帐。
空的。
床上铺着崭新的龙凤被,但却冰冷刺骨,仿佛刚从冰窖里拿出来。
他伸手摸了摸,被子下面也是空的。
他又走向那几个箱子。
箱子是木质的,上面都贴着囍字,但没有上锁。
姜-白打开第一个。
里面装满了红色的寿衣。
不是喜服,是寿衣。
款式各异,男女老少都有,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。
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姜白心里一沉,又打开第二个箱子。
这次,是满满一箱的纸钱元宝。
第三个箱子,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纸人,扎着诡异的笑容,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这他妈哪是嫁妆!
这分明是陪葬品!
姜白的心越来越凉。
这个婚礼,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冥婚。
他们这些所谓的“演员”,就是活人祭品。
“找到了吗?”孙淼淼怯生生地问。
姜白摇了摇头,脸色难看。
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梳妆台上。
梳妆台是红漆的,镜子却用一块红布蒙着。
在民间传说里,新婚之夜,新房的镜子是不能对着床的,更不能被新人看到。
姜-白犹豫了一下,还是伸出手,捏住了红布的一角。
“别!”刘诚突然叫道,“别碰那个!镜子……镜子在晚上不能乱照!”
姜白动作一顿。
他当然知道这个忌讳。
但现在,任何一个可能藏着线索的地方都不能放过。
“富贵险中求。”姜白吐出五个字,猛地将红布扯了下来。
红布滑落。
露出了后面的镜面。
镜子是那种老式的铜镜,镜面模糊,蒙着一层灰,隐约能照出人影。
镜子里,映出了姜白、刘诚和孙淼淼三人的身影。
一切正常。
姜白松了口气。
看来是自己吓自己。
他凑近了些,想看看梳妆台上有没有什么东西。
梳妆台上空空如也,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胭脂盒。
他伸手拿起胭脂盒,打开。
里面是空的,只有一点红色的粉末残留在盒底。
没有线索。
姜白有些失望,正准备放下胭脂盒,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瞥了一眼铜镜。
他的身体,瞬间僵住。
冷汗,刷的一下就下来了。
镜子里。
确实映着他们三个人。
不。
不对。
是四个人!
在他的身后,刘诚和孙淼淼的中间,不知何时,多了一个人影!
那个人影穿着一件和姜白一模一样的新郎喜服,低着头,看不清脸。
但姜白清楚地记得,刚才回头的时候,那里明明空无一人!
他什么时候出现的?
不,那根本不是人!
因为镜子里,那个“人”的脚,是离地的!
他就那么悄无声息地,漂浮在刘诚和孙淼淼之间。
“别……别回头……”姜白的声音干涩到了极点,他死死地盯着镜子,对身后的两人说道。
“怎……怎么了?”刘诚的声音在发抖。
“别回头!”姜白加重了语气,“也别看镜子!”
然而,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。
好奇心害死猫。
刘诚还是没忍住,缓缓地,转过了头,看向他身边的位置。
那里,空空如也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啊……”刘诚松了口气,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脸色瞬间煞白。
他猛地回头,看向那面铜镜。
下一秒,他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了极限。
“啊——!”
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,从刘诚的喉咙里爆发出来。
镜子里,那个穿着喜服的鬼影,已经抬起了头。
它的脸上,没有五官,只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。
而此刻,它正缓缓地,将那张脸,贴向镜子里刘诚的后脑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