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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，苏晚就收到了那副名为《重生》的油画。
画上，是一片焦土中，开出了一朵血红色的玫瑰。
讽刺又应景。
她将画挂在了自己公寓最显眼的位置，每天看着它，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场大火，不要忘了那些恨。
手机响起，是猎头公司的电话。
“林**，恭喜您，您通过了顾氏集团总裁办的最终面试，明天就可以正式入职了。”
苏晚的唇角微微勾起。
“好的，谢谢。”
挂断电话，她看向窗外。
顾氏集团的总部大楼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。
顾言琛，我回来了。
这一次，我会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，亲眼看着你为自己的愚蠢，付出代价。
第二天一早，苏晚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，出现在顾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。
秘书将她引到顾言琛的办公室门口。
“林秘书，总裁在里面等你。”
苏晚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。
顾言琛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，低头批阅着文件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，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。
他还是那样，专注工作的时候，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苏晚的心，还是不受控制地刺痛了一下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压下所有情绪。
“顾总，我是新来的秘书，林溪。”
顾言琛闻声抬头。
当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脸上时，明显地停顿了几秒。
他黑色的瞳孔里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，探究，审视，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怀念。
“是你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。
苏晚微微一笑，不卑不亢。
“是我。没想到顾总还记得我。”
顾言琛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，似乎想从这张陌生的脸上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。
“你的简历我看过，很出色。”他收回目光，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漠，“沃顿商学院毕业，精通六国语言，在华尔街顶级投行工作过三年。”
这些，都是苏晚真实的履历。
当年她为了能配得上顾言琛，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。
可笑的是，苏晴那个连大学都没考上的草包，如今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奋斗来的一切。
“顾总过奖了。”苏晚的语气平静无波。
顾言琛盯着她，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你对咖啡有什么要求？”
苏晚愣了一下。
这个问题……
她下意识地回答：“黑咖啡，不加糖不加奶，要手冲的蓝山。”
话一出口，她就后悔了。
这是她过去的习惯。
也是只有顾言琛知道的，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。
果然，顾言琛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脑子飞速运转。
“简历里有写。”她面不改色地撒谎，“顾总的生活习惯和工作偏好，是作为总裁秘书必须了解的第一项内容。”
这个解释天衣无缝。
顾言琛却并没有完全相信。
他的目光依旧锁着她，像是要将她看穿。
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就在苏晚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。
苏晴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套装，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，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。
“阿琛，我给你送午餐来了。”
当她看到站在办公桌前的苏晚时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“怎么是你？”
苏晚朝她微微颔首，公式化地开口：“顾太太，您好。我是总裁新来的秘书，林溪。”
“秘书？”苏晴的音调瞬间拔高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，“阿琛，你什么时候招了新秘书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她快步走到顾言琛身边，手臂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，摆出女主人的姿态。
顾言琛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触碰。
“工作上的事，需要向你汇报？”他的语气冰冷，没有一丝温度。
苏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她求助似的看向顾言琛，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，哪怕只是一个眼神。
但顾言琛的目光，却始终落在苏晚的身上。
苏晴的指甲掐进了肉里。
这个叫林溪的女人，到底是什么来头！
为什么阿琛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？
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。
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留在阿琛身边！
“阿琛，总裁秘书的职位这么重要，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招一个人呢？”苏晴强压下心里的不安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善解人意。
“这位林**虽然履历漂亮，但毕竟刚来，对公司业务和你的习惯都不熟悉，不如……”
“我的决定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？”顾言琛冷冷地打断她。
他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。
“如果你是来送午餐的，放下就可以走了。我很忙。”
这是逐客令。
当着一个外人的面，毫不留情。
苏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看起来委屈极了。
换做以前的苏晚，看到她这副样子，或许还会心软。
但现在，苏晚只觉得可笑。
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贼，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可怜？
苏晚垂下眼帘，仿佛没有看到这出闹剧，安静地像个透明人。
但她知道，顾言琛的余光，一直没有离开过她。
他是在试探她吗？
还是在……透过她，看另一个人的影子？
苏晴最终还是含着泪，不甘地离开了。
办公室里，再次只剩下苏晚和顾言琛两个人。
气氛比刚才更加诡异。
“让你看笑话了。”顾言琛忽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苏晚抬起头，迎上他的目光。
“这是顾总的家事，我无权置喙。”
她的回答滴水不漏，却也冷漠得像个局外人。
顾言琛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家事……”
他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，高大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。
“林秘书。”他没有回头，“你相信一个人，会因为一场车祸，性情大变吗？”
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他终于开始怀疑了吗？
她稳住心神，缓缓开口：“我相信。”
顾言琛转过身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人死过一次，就什么都变了。”苏晚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经历过沧桑的沉重，“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，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样子。”
她的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锤子，重重地敲在顾言琛的心上。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从地狱里爬回来……
这句话，像一道闪电，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。
三年前，他赶到车祸现场时，看到的是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。
所有人都告诉他，那是苏晚。
而苏晴，因为被及时推出车外，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和惊吓。
后来，苏晴告诉他，她因为目睹姐姐惨死，精神受到巨大**，患上了严重的应激障碍，甚至出现了一些认知混乱，坚称自己才是苏晚。
医生说，这是精神创伤导致的身份认同障碍。
为了让她活下去，也为了……留住那个他以为已经失去的爱人，他默认了这一切。
他陪着她“治疗”，陪着她“康复”，甚至同意她按照苏晚的样子进行“容貌修复”。
他告诉自己，只要那张脸还在，只要那个人还在他身边，是谁，又有什么关系呢？
可是，三年来，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。
眼前的“苏晚”，会撒娇，会示弱，会用各种手段讨他欢心。
可她不再会跟他争论商业案例，不再会因为一个设计理念跟他吵得面红耳赤。
她不再看那些晦涩的金融书籍，每天只热衷于购物和下午茶。
她甚至……忘了他们之间很多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。
他安慰自己，是车祸和失忆改变了她。
直到昨天，林溪的出现。
那个眼神，那种说话的语气，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，与他惊人相似的习惯……
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，在他心底疯狂滋长。
“顾总？”
苏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顾言琛回过神，发现自己竟然失态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。
“把这份文件拿去法务部。”他恢复了总裁的威严和冷漠，将一份文件递给她，“另外，帮我冲杯咖啡。”
“好的，顾总。”
苏晚接过文件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顾言琛又叫住了她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，那里空无一物。
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你的项链呢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