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祸瞬间,丈夫顾言下意识将我的养女林淼护在身下。
而我,撞向了驾驶座,满目猩红。
再次睁眼,我回到了车祸之后。
他们守在我的病床前,演着一场深情大戏。
顾言眼眶泛红:“晚晚,你吓死我了。”
林淼哭得梨花带雨:“妈妈,你不会有事的,对不对?”
我看着他们,笑了。
这一次,我不会死了,该疯的人,是你们。
苏晚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来。
白色的天花板,白色的墙壁,白色的床单。
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。
她没死。
她真的重生了。
“晚晚,你醒了?”
一道温柔又急切的男声在耳边响起,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。
是顾言,她的丈夫。
苏晚缓缓转过头,看到了那张她爱了十年,也恨了十年的脸。
他依旧英俊,眉眼间写满了焦急和担忧,完美得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。
“妈妈!你终于醒了!”
另一个娇俏的声音扑了过来,是她的养女,林淼。
林淼紧紧抓着她的手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吧嗒吧嗒往下掉。
“我好害怕,我真的好害怕你会离开我……”
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柔弱的肩膀一耸一耸,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。
上一世,苏晚就是这样,看着他们情真意切的表演,感动得一塌糊涂。
她还虚弱地安慰他们,说自己没事,让他们不要担心。
她以为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家人。
却不知道,他们是两个披着人皮的恶鬼,正迫不及待地盼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车祸时,那辆失控的货车撞过来的一瞬间。
坐在副驾驶的顾言,第一时间不是看她,而是转身死死护住了后座的林淼。
那个瞬间,苏晚什么都明白了。
他们才是一家人。
而她,只是一个即将贡献出巨额保险金的工具。
那份一千万的意外险,受益人是顾言。
而顾言,早就和她疼爱了八年的养女搞在了一起。
他们联手制造了这场“意外”,等着她死,然后拿着她的钱双宿双飞。
可笑她苏晚聪明一世,自己创立公司,在商场上杀伐果断,却栽在了这两个最信任的人手里。
此刻,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担忧表情,苏晚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真恶心。
“水……”
她的嗓子干得像要冒烟,声音沙哑。
顾言立刻反应过来,手忙脚乱地去倒水。
林淼则贴心地拿起枕头,想要扶她起来。
“妈妈,我来帮你。”
她的手刚碰到苏晚的后颈,苏晚就像被针扎了一下,猛地一颤。
别碰我。
苏晚在心底嘶吼。
她强忍着掀开林淼的冲动,眼神却变得有些空洞和茫然。
“你……是谁?”
林淼的动作僵住了。
端着水杯过来的顾言也愣在了原地。
病房里一片死寂。
林淼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,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晚,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妈妈,你,你不认识我了吗?我是淼淼啊。”
苏晚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,又落到顾言身上,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警惕。
“你们是谁?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?”
顾言脸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。
他和林淼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慌。
失忆了?
怎么会失忆?
医生明明说只是轻微脑震荡,没有大碍的。
顾言强作镇定,放下水杯,柔声安抚。
“晚晚,你别怕,我是顾言,是你的丈夫。这是林淼,我们的女儿。”
“你出了车祸,撞到了头,可能……暂时想不起来了。”
他说着,伸手想去摸苏晚的额头。
苏晚却像受惊的兔子,猛地往后一缩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“丈夫?女儿?”
她喃喃自语,眉头紧锁,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困惑和痛苦。
“我……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”
装失忆,是她醒来后瞬间做出的决定。
既然老天让她重来一次,她就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,毫无防备地走进他们的屠宰场。
她要活着。
她要看着这两个人,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地狱的。
看到苏晚这副样子,顾言和林淼心底的惊慌,渐渐被一丝窃喜取代。
失忆了?
失忆了也好!
一个失忆的傻子,岂不是更好控制?
林淼的反应最快,她立刻又挤出几滴眼泪,重新握住苏晚的手,这次苏晚没有挣扎。
“妈妈,没关系的,想不起来也没关系。”
“我和爸爸会一直陪着你,帮你找回记忆的。”
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惹人怜爱的柔软。
顾言也连忙附和:“对,晚晚,我们会照顾你一辈子的。”
一辈子?
上辈子你们也是这么说的。
然后,你们就在我的葬礼上,商量着要去哪里度蜜月。
苏晚垂下眼帘,掩去眸底的冰冷和嘲讽。
“我……头好疼。”
她虚弱地闭上眼睛,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。
“医生!快叫医生!”
顾言立刻大喊起来,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。
很快,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,对着苏晚进行了一系列检查。
苏晚全程配合,问什么都说不知道,不认识。
医生检查完,把顾言叫到了一边。
“病人可能是车祸的应激反应,加上脑部受到撞击,导致了暂时性的记忆障碍。”
“这种情况,需要静养,家人要多陪伴,用过去的事情慢慢引导她,千万不能**。”
顾言连连点头,脸上是丈夫该有的担忧。
“医生,她会好起来的,对吧?”
“不好说,有的人很快就能恢复,有的人……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。”
一辈子都这样了?
顾言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。
那岂不是意味着……
他回到病床边,看着躺在那里,眼神茫然而脆弱的苏晚,一个恶毒的念头油然而生。
如果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……
那份保险理赔,虽然拿不到了。
但是,她名下那家蒸蒸日上的公司,那些股份,房产,存款……
一个失忆的“傻子”,要怎么守住这些东西?
只要操作得当,这些东西,迟早都会姓顾。
想到这里,顾言嘴角的弧度几乎要压抑不住。
他握住苏晚的手,放在唇边轻轻一吻,眼里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晚晚,别怕。”
“从今天起,我就是你的记忆,你的全世界。”
苏晚看着他,像一个无助的孩子,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她的心里,却在冷笑。
是吗?
那我们就看看,谁是谁的全世界,谁又是谁的催命符。
林淼站在一旁,看着顾言和苏晚“情深意切”的样子,垂在身侧的手指,却悄悄攥紧了。
她看着顾言的眼神里,闪过一丝不易察aquilo的嫉妒和不甘。
凭什么?
凭什么这个老女人都变成傻子了,顾言还要对她这么好?
她才应该是顾言的全世界!
不过很快,她就调整好了情绪。
一个傻子而已,不足为惧。
现在最重要的,是稳住她,然后想办法把她手里的钱弄出来。
想到那笔天文数字的财产,林淼的呼吸都变得滚烫。
她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,凑了过去。
“妈妈,你饿不饿?我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好不好?”
苏e晚看着她。
桂花糕。
她明明对桂花过敏,从小到大都不能吃。
这件事,她不止一次告诉过林淼。
可林淼每一次,都“忘记”了。
上一世,她只当是女儿粗心大意。
现在想来,这哪里是粗心,分明就是故意的。
她用这种方式,时时刻刻提醒着苏晚: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,你对我再好,我也不会记在心上。
苏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,但脸上依旧是茫然的。
“桂花糕?是什么?”
林淼脸上的笑容一僵。
她忘了,苏晚现在失忆了。
顾言立刻打圆场:“淼淼也是关心则乱,晚晚,你想吃点什么?爸爸去给你买。”
苏晚摇了摇头,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逡巡。
最后,她的目光停留在林淼的脸上,歪了歪头,似乎在努力思考。
“你……叫淼淼?”
“对啊妈妈,我是淼淼。”林淼连忙应道。
“你……”苏晚的视线又转向顾言,“是爸爸?”
顾言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,她这是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了。
虽然辈分有点乱,但……好像也没什么不对。
他正要点头,苏晚却突然伸出手,指向他们两个。
她的眼神清澈又无辜,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。
“你们,是一对吗?”
顾言的笑容,瞬间凝固在了脸上。
林淼的脸“腾”地一下红了,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,急忙摆手。
“妈妈,你胡说什么!他是我爸爸啊!”
“可他刚才说,他是你的丈夫。”苏晚指着顾言,一脸困惑,“爸爸怎么能是丈夫呢?”
她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,又好像在问一个深奥的问题。
顾言的额角开始冒汗。
他怎么跟一个失忆的人解释这种复杂的关系?
他只能干巴巴地解释:“晚晚,我是你的丈夫,所以我是淼淼的爸爸,这……这是两回事。”
“哦……”
苏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但她的视线,依然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转,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好奇和探究。
那种眼神,让顾言和林淼如坐针毡。
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,放在了聚光灯下,所有肮脏的秘密都无所遁形。
他们不敢再对视,生怕被苏晚看出什么端倪。
病房里的气氛,一瞬间变得无比诡异。
苏晚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,心底冷笑连连。
好戏,才刚刚开始呢。
她闭上眼睛,再次露出了疲惫的神色。
“我累了,想睡觉。”
顾言如蒙大赦,赶紧替她拉好被子。
“好好好,你睡,你好好休息。”
他和林淼交换了一个眼神,蹑手蹑脚地退出了病房。
门关上的瞬间,苏晚睁开了眼睛。
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迷茫,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片清明。
她侧耳倾听,门外传来他们压低声音的交谈。
“怎么办?她怎么会失忆?”是林淼焦躁的声音。
“失忆了不好吗?你急什么?”顾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“可是……保险公司的钱怎么办?她不死,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!我爸那边催得要死!”
“闭嘴!这里是医院!”顾言呵斥道,“钱钱钱,你就知道钱!目光短浅!”
“苏晚的公司比那点保险金值钱多了!她现在是个傻子,只要我们把她哄好了,整个公司都是我们的!你懂不懂?”
“那……要哄到什么时候?”
“急什么?慢慢来。你以后在她面前,给我安分点!别再提什么桂花糕了,要是让她恢复记忆,我们都得完蛋!”
“知道了……”林淼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。
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苏晚躺在床上,浑身冰冷。
听听。
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丈夫,和疼了八年的女儿。
一个谋划着她的公司,一个惦记着她的保险金。
真是她的一双好儿女。
苏晚缓缓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
别急。
你们想要的,我一样都不会给。
而你们欠我的,我会连本带利,全部讨回来!
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。
是她的手机,车祸后被警察送了回来。
屏幕已经碎裂,但还能开机。
她熟练地输入密码,解锁。
然后,她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,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声。
“谁啊?不知道我很忙吗?”
苏…晚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,眼眶微微发热。
是她的亲弟弟,苏然。
一个被她亲手赶出家门,断绝了关系的弟弟。
上一世,她为了顾言,和所有家人都闹翻了。
直到她死后,灵魂飘在空中,才看到这个被她伤透了心的弟弟,是如何为了给她讨回公道,和顾言拼命,最后却被顾言设计,送进了监狱。
“阿然……”
苏晚只叫了一声,声音就哽咽了。
电话那头的苏然明显一愣。
“苏晚?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
他的声音里,有惊讶,有疏离,但更多的,是一丝掩藏不住的担忧。
苏晚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。
“我出车祸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过了足足半分钟,苏然才咬牙切齿地开口。
“又是为了顾言那个王八蛋,对不对?”
“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,自己开车跑出去了?”
“苏晚,你到底要犯贱到什么时候!那个男人有什么好!”
苏晚静静地听着他的怒吼,没有反驳。
她知道,他是在关心她。
等他骂够了,苏晚才轻轻开口。
“阿然,我失忆了。”
苏然的咒骂声戛然而止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苏晚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,“我只记得,我有一个弟弟,叫苏然。”
电话那头,死一般的寂静。
苏晚甚至能听到他瞬间变得粗重的呼吸声。
她知道,她的弟弟,心软了。
果然,下一秒,苏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你……在哪家医院?”
苏晚报出了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。
“你等着,我马上过来!”
电话被“啪”地一声挂断了。
苏晚握着手机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这一世,她不会再孤军奋战。
她要把属于她的亲人,一个一个,全都找回来。
而顾言和林淼……
你们的末日,到了。
苏晚躺回床上,闭上眼睛。
她的脑海里,开始飞速地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。
复仇,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
她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,一个能将他们彻底打入深渊,永不翻身的计划。
而第一步,就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。
公司的控制权。
第二天,顾言和林淼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来了。
林淼像一只花蝴蝶,围着苏晚叽叽喳喳。
“妈妈,你看,这都是爸爸特意给你买的,都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。”
苏晚看着那些她根本不碰的食物,脸上挂着天真的笑。
“爸爸真好。”
她转头看向顾言,眼神里充满了孺慕之情。
顾言被她看得心头一热,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“傻丫头,我不对你好,对谁好?”
他刮了一下苏晚的鼻子,动作亲昵。
林淼在一旁看着,眼里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。
她强忍着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妈妈,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,我们回家吧。”
回家?
回那个充满你们肮脏气息的家?
苏晚心底冷笑,面上却露出期待的神色。
“好啊,我们回家。”
出院手续是顾言办的。
苏晚“失忆”了,公司的印章,银行卡,密码,她全都“不记得”了。
顾言一边安慰她没关系,一边心里乐开了花。
这简直是天赐良机。
他已经想好了,等回去后,就以苏晚需要静养为由,去公司宣布,暂时由他**董事长的职务。
只要拿到了公司的控制权,苏晚就成了他掌中的玩偶。
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,自己坐上董事长办公室那张大皮椅上的威风模样。
车子平稳地驶向他们位于市郊的别墅。
一路上,林淼都在叽叽喳喳地给苏晚“介绍”沿途的风景。
“妈妈你看,那是我们经常逛的商场。”
“那边,那边是你最喜欢的咖啡店。”
苏晚只是微笑着点头,偶尔“哦”一声。
她的目光,却透过车窗,看向了另一边。
在那条路的尽头,是她父母的墓地。
上一世,直到她死,顾言和林淼都从来没有陪她去祭拜过一次。
每次她提起,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推脱。
现在她才明白,他们是心虚,是不敢。
车子很快开进了别墅区。
看着眼前这栋熟悉的房子,苏晚的眼神暗了暗。
就是在这里,她亲耳听到他们在她死后,是如何肆无忌惮地嘲笑她的愚蠢,是如何迫不及待地规划他们的新生活。
“到家了,晚晚。”
顾言停好车,殷勤地为她打开车门。
苏晚下了车,站在门口,却没有动。
“怎么了?”顾言问。
“这里……是我的家吗?”苏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。
“当然了,”顾言笑着说,“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家。”
“那……”苏晚指着院子里停着的另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跑车,“那辆车,是谁的?”
那辆车,是林淼的。
是林淼十八岁生日时,苏晚送给她的礼物。
价值三百万。
那时,她只觉得女儿喜欢,只要她开心就好。
却不知道,林淼开着她送的车,载着她的丈夫,在外面如何风流快活。
林淼的脸色微微一变,但立刻就恢复了自然。
“是我的呀,妈妈,你忘了吗?这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。”
她跑过去,亲昵地挽住苏晚的胳膊。
“你最疼我了。”
苏晚看着她,笑了。
“是吗?我这么疼你啊。”
她的笑容,天真又纯粹,不含一丝杂质。
林淼被她笑得心里有些发毛。
“当……当然了。”
“那太好了。”苏晚拍了拍她的手,“既然我这么疼你,那你现在,可以把车钥匙给我吗?”
林淼脸上的笑容,彻底僵住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