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瞬间凝固。
苏婉的脸色惨白如纸,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裙子。
林慧和苏建国的脸上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。
“胡说!这礼服是新的,怎么会有问题?”林慧第一个反应过来,厉声呵斥。
苏婉也跟着附和,声音带着哭腔,却透着一股急切:“是啊,姐姐,这可是我特意去给你取回来的,怎么会有问题呢?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?”
“误会?”
我冷笑一声,径直走到她面前,从她僵硬的手中,一把夺过那件礼服。
“是不是误会,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?”
说着,我捏住礼服背后的拉链头,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,轻轻一扯。
只听“刺啦”一声轻响。
那条看似完好无损的拉链,竟然从中间整个裂开了,拉链齿参差不齐地崩了出来,像是被某种利器破坏过一样。
整个房间,死一般的寂静。
苏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,嘴巴微张,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恐慌。
她大概怎么也想不通,我为什么会知道拉链有问题。
甚至,还知道问题出在哪里。
林慧和苏建国也呆住了。
他们看着那条彻底报废的拉链,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,从难以置信到震惊,再到一丝隐晦的后怕。
他们再傻也想得到,如果我真的穿着这件礼服去了宴会,中途拉链崩开,会是怎样一副不堪的场面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回事?”林慧的声音有些发干,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婉,“婉婉,这礼服是你去取的,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?”
苏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她拼命摇头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妈,不是我……我去取的时候它还是好好的……”
她一边哭,一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我。
“姐姐,你相信我,真的不是我……我怎么会害你呢……”
那副样子,可怜极了。
换做以前,恐怕林慧和苏建国早就信了。
可这一次,有了那条崩坏的拉链作为铁证,他们的信任,终于开始动摇了。
苏建国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盯着苏婉,声音低沉而威严:“婉婉,你老实说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苏婉支支吾吾,眼看着就要瞒不下去。
我站在一旁,冷眼旁观。
我倒要看看,这次她还能怎么狡辩。
就在这时,苏婉像是想到了什么,突然眼睛一亮。
她猛地抬头,指着我,声音凄厉地喊道:“是她!是姐姐自己弄坏的!她就是为了陷害我!”
我挑了挑眉,心中暗道,来了。
颠倒黑白,倒打一耙。
这才是苏婉最擅长的戏码。
“她从一开始就说我送的礼服有问题,还准确地指出了是拉链!如果不是她自己弄坏的,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!”苏婉的情绪激动起来,仿佛找到了主心骨,“她就是嫉妒我!嫉妒爸妈对我好!所以才想出这种恶毒的办法来污蔑我!”
林慧被她这么一说,看我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怀疑和审视。
是啊,我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?
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漏洞。
但我并不慌张。
因为,我根本不需要解释。
“我嫉妒你?”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“苏婉,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?”
“嫉妒你只会躲在爸妈身后哭哭啼啼?”
“还是嫉妒你,除了会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,一无是处?”
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,毫不留情地戳向苏婉的痛处。
她最引以为傲的“柔弱”和“受宠”,在我的话语里,变成了“无能”和“可悲”。
“你!”苏婉气得浑身发抖,一张小脸涨得通红,“你胡说!沈烨哥哥就喜欢我这样!”
她情急之下,把心里话吼了出来。
话一出口,她自己也愣住了。
而林慧和苏建国的脸色,则彻底变了。
沈烨。
那可是我的未婚夫。
苏婉这句话,无异于自己承认了,她对自己的姐夫,存着不该有的心思。
“婉婉!你胡说什么!”林慧又惊又怒。
苏建国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,他死死地盯着苏婉,眼神里充满了失望。
“你……你对沈烨……”
苏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吓得连连摆手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!爸,妈,你们听我解释!我不是那个意思!我只是……”
她越解释越乱,眼泪混着妆容,在脸上糊成一团,狼狈不堪。
而我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看着她自己,一步步地,将那层伪善的面具亲手撕碎。
“够了!”
苏建国终于忍无可忍,低吼一声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女儿,只觉得一阵头痛。
他转过头,看向我,眼神复杂。
“然然,这件事……是婉婉不对。爸妈……错怪你了。”
这是我两辈子以来,第一次从父亲口中,听到“错怪你”这三个字。
可我的心里,却没有任何波澜。
太晚了。
上一世的我已经死了。
这一世的我,不需要这迟来的歉意。
“爸,这件事,和你们没关系。”我平静地说道,“是我和苏婉之间的事。”
我的目光,重新落回苏婉身上。
“苏婉,你不是想知道,我为什么会知道拉链有问题吗?”
苏婉一怔,下意识地看向我。
我缓缓勾起嘴角,露出一个冰冷的,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。
“因为,我看到了。”
“就在你拿着针,一下,一下,撬坏拉链的时候。”
“我全都看到了。”
我一边说,一边模仿着她当时的小动作。
苏婉的瞳孔骤然紧缩,脸上血色尽失,像是看到了鬼一样,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。
她踉跄着后退,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你……你怎么会……”
她明明是躲在自己房间里做的,我怎么可能看得到!
我满意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,继续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说道:
“我还看到,你在宴会上,假装不小心,把红酒洒在了沈烨的身上。”
“然后,你楚楚可怜地向他道歉,他不但没有生气,还温柔地对你说,没关系。”
“我还看到……”
“别说了!别说了!”苏婉捂住耳朵,疯狂地摇头,“你这个疯子!你是个疯子!”
她预想中,那些还未发生,却被我一一说中的画面,让她彻底陷入了恐慌。
她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。
这种未知,比任何直接的指责,都更让她感到恐惧。
林慧和苏建国也被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。
他们看着状若疯狂的苏婉,和神情诡异的我,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相信谁。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。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我接起电话,听筒里传来一个清冷而熟悉的男声。
“苏然**吗?我是顾城。沈烨让我来接你,我在你家门口。”
顾城。
沈烨的特助。
也是上一世,在我被所有人抛弃后,唯一一个,曾对我伸出过援手的人。
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“知道了,我马上下来。”
挂断电话,我不再理会房间里混乱的三人,拿起我的包,径直向门口走去。
“苏然!你要去哪儿!”林慧反应过来,冲我喊道。
我没有回头。
“去赴宴。”
“那婉婉呢?”
“她?”我脚步一顿,侧过头,似笑非笑地看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苏婉,“她还是留在家里,好好反省一下,怎么做一个诚实的好孩子吧。”
说完,我拉开门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身后,传来苏婉不甘的尖叫,和林慧气急败坏的怒骂。
我统统置之不理。
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
苏婉,沈烨。
上一世你们欠我的,这一世,我会连本带利,一并讨回来。
我走到别墅门口,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。
车窗降下,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。
顾城。
他比我记忆中,还要年轻一些。
他看到我,微微颔首,推开车门走了下来。
“苏**。”
“顾特助。”我点点头,目光落在他身上,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。
他今天穿的,是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。
可他的领带,却系得有些歪。
这对于一个以严谨细致著称的特助来说,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失误。
除非……
我脑中灵光一闪,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出来。
我看着他,忽然开口。
“你的领带,歪了。”
顾城的动作一顿,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。
随即,他抬起头,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,复杂的光芒。
他看着我,一字一句地问道:
“你也……回来了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