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芷沈玉颜沈宏《命运之刃:从馊粥到凤诏》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

发表时间:2025-09-17 16:46: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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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浪扭曲了视线,大地龟裂成一张巨大的、绝望的蛛网,延伸到视线的尽头。枯死的树木像一具具扭曲的骸骨,指向灰白色的、无情的天空。风是烫的,卷着沙尘和死亡的气息,吹过苏城郊外这片临时搭建的窝棚区,呜咽着,如同万千冤魂的哭泣。

三年了,整整三年,滴雨未落。

苏芷拖着灌了铅的双腿,每一步都在滚烫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、带着血丝的脚印。她的嘴唇干裂出血口子,脸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,只有一双眼睛,深陷在眼窝里,却亮得惊人,里面燃烧着最后一丝求生的火焰,死死盯着怀里那只破了一个豁口的粗陶碗。

碗里是小半碗微微泛着酸气的粥,浑浊,稀薄,几乎能照见人影。这是馊粥,放在太平年月,连最下等的仆役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。

但在这里,在这片被老天爷遗忘的炼狱里,这半碗馊粥,是她拼尽了尊严、力气,来来**在粥棚外跪求了三天,才从一个或许还剩一丝怜悯的兵士手里求来的。锅底最后那点刮下来的稠浆,混合着刷锅水和些许霉米,成了她唯一的希望。

窝棚低矮阴暗,散发着疾病、污秽和绝望混合的恶臭。角落里,一堆干草上,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。

是月娘。她的妹妹。

曾经圆润的小脸如今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,眼窝深陷,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五岁的孩子,轻得像一把枯草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。她身上那件原本鲜艳的小袄,早已污秽不堪,破烂得遮不住那嶙峋的肋骨。

“月娘,月娘……”苏芷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她小心翼翼地跪倒在干草旁,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月娘的上半身扶起,靠在自己怀里。那骨头硌得她生疼,更疼的是心。“姐求到粥了,快,吃点,吃了就能好起来……”

老大夫的话在她耳边回响——“这孩子底子耗空了,若能有点软和的东西吊着,或许……还能有一线生机……”软和的东西,在这饿殍遍野、易子而食的地方,比金子还珍贵。这碗馊粥,就是月娘的命。

碗沿凑到月娘干裂的唇边,那微酸的的气息似乎**了她。小女孩的眼睫颤动了一下,艰难地睁开一条缝,露出黯淡无光的眸子。

“姐……”气若游丝的一声。

“哎,姐在,快,喝一点……”苏芷的声音带着哭腔,手抖得厉害,碗里的粥微微晃荡。她不能洒,一滴都不能洒!

就在那馊粥即将触碰到月娘嘴唇的刹那——

“住手!”

一声清脆又带着明显嫌恶的娇叱自身后炸响。

紧接着,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,速度快得苏芷根本来不及反应。一只保养得极好、白皙细腻、染着漂亮蔻丹的手狠狠挥来,“啪”地一声,精准地打在了苏芷的手腕上!

剧痛袭来,手指一麻。

那只承载了所有希望的破碗脱手飞出,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,摔在坚硬的地面上。

“哐啷——!”

刺耳的碎裂声,像是心碎的声音。

浑浊的馊粥溅开,洒了一地,那点可怜的、勉强算得上“稠”的米粒粘在尘土里。

一瞬间的死寂。

然后,是旁边几个早已饿得眼睛发绿的灾民如同疯狗一样扑了上来,不顾一切地用手去刮、去抢、去舔食那混着泥土的馊粥,甚至为了一点点残渣互相推搡撕咬起来。

苏芷僵住了,手腕上**辣的疼,却远不及心头那瞬间被掏空的剧痛。她愣愣地看着地上那片狼藉,看着那些争抢的灾民,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,只剩下心脏一下下撞击胸腔的轰鸣。

碎了……没了……

月娘的……命……

掌心传来刺痛,她低头,才发现一块飞溅的碎瓷片划破了她的手掌,细细的口子正渗出几滴血珠,在那布满污垢和伤痕的手上,显得微不足道。

她缓缓地,极其缓慢地抬起头,看向那个打碎她希望的人。

那是一个极年轻的少女,约莫十五六岁年纪,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绫罗衣裙,料子在昏暗的窝棚里都泛着柔光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乌黑的发髻上簪着珍珠步摇,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。脸蛋是养尊处优的红润饱满,一双杏眼此刻正圆睁着,里面满是嫌弃和一种……居高临下的谴责。

她身后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带刀侍卫,还有两个捧着香囊帕子的丫鬟,皆是一脸鄙夷地看着这肮脏的一切。他们与这绝望的环境格格不入,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,误入了污浊的凡间泥淖。

“你是怎么做人姐姐的?”那富贵**开口了,声音清脆,却带着冰冷的指责,“妹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,你竟然还给她吃馊了的粥?这玩意儿吃了会食物中毒,会死人的你不知道吗?”

她捏着绣了精致兰花的丝帕捂住鼻子,仿佛这里的空气玷污了她。“果然是……唉,跟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。生病了身体虚弱,得补充营养,吃肉粥,吃肉粥才健康!懂吗?”

她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,带着一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、无法理解的傲慢。

苏芷呆呆地看着她,饿得太久,她的思维都有些凝滞。营养?肉粥?那是什么?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?她只知道,树皮被啃光了,草根被挖尽了,泥土吃下去只会胀死,这碗她求了三天、馊了的粥,是月娘唯一可能活下去的东西。

这个女人……她怎么懂?她怎么能懂这一碗馊粥意味着什么?

愤恨,如同毒蛇,一点点噬咬着苏芷的心脏。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红润的、不谙世事的脸上。

那**被苏芷看得有些不自在,脸颊微微泛红,似乎是觉得被一个贱民如此直视是种冒犯。她甩了甩刚才碰到苏芷的衣袖,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,语气带着几分恼羞成怒:“看什么看?不就是一碗馊粥吗?瞧你那眼神,像是要杀人似的!我可是当朝宰相沈宏的千金,沈玉颜!你知道我吗?我是奉了皇命,带着赈灾粮来的!”

宰相千金?皇命?赈灾粮?

这几个字眼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苏芷几乎麻木的神经。

粮食!她有粮食!

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愤怒和仇恨。月娘还在她怀里,气息越来越微弱。

苏芷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,不顾一切地伸出那双布满污垢和伤口的手,死死抓住了沈玉颜那光滑昂贵的裙摆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“**……贵人……求求您!求求您行行好!施舍一碗粥,一碗米汤也好!给我妹妹……我妹妹她快不行了!求您了!您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……”她的声音嘶哑破碎,充满了绝望的哀恸。

几乎在她手指触碰到裙摆的瞬间,那柔滑的布料就被她粗糙的手指勾出了丝。

“呀!”沈玉颜惊叫一声,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,用力将裙摆从苏芷手中拽回,看着那一道明显的抽丝,脸上满是心疼和恼怒,“你这贱民!你知道这料子多珍贵吗?是皇上赏的云锦苏绣!你赔得起吗?!”

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更多的注意。原本守在窝棚外的侍卫见状,立刻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,显然将苏芷当成了纠缠贵人的疯婆子。

“滚开!敢冲撞沈**!”为首的侍卫毫不留情,抬起穿着厚底官靴的脚,狠狠一脚踹在苏芷的肩窝!

“呃!”剧痛瞬间席卷全身,苏芷只觉得肩膀像是碎裂开来,整个人被踹得向后翻滚出去,重重摔在地上,啃了一嘴的泥灰。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,她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沫。

可她的眼睛,依旧死死地、执拗地盯着沈玉颜,里面是刻骨的恨和一丝不肯熄灭的祈求。

沈玉颜似乎被苏芷吐血的样子吓到了,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捂住了嘴巴,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,但很快又被厌恶取代。她甚至不用开口,身边的侍卫就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。

“不知死活的东西!给你点教训!”

“冲撞贵人,还不认错求饶?”

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,重重砸在苏芷的背上、腿上、胳膊上。她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,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在被彻底打晕之前,猛地向前一扑,用自己的整个身体,死死护住了草堆上气息奄奄的月娘。

月娘那么小,那么轻,在她怀里微弱地颤抖着。逃难路上,爹要把她们卖给东头的张屠夫做“菜人”,是月娘半夜偷偷摇醒她,拉着她跑了出来。一路上饿得啃树皮吃观音土,月娘从来没哭过一声,还机警地帮她赶走了好几次试图绑走她们的饿疯了流民。她总是用细弱的声音说:“姐姐,别怕,月娘会永远陪着你……”

不同于面黄肌瘦的灾民,这些侍卫都是富贵人家养的打手,个个膀大腰圆,力气十足。每一脚每一拳都结结实实,苏芷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了,内脏仿佛移了位。痛,无处不在的痛,但更痛的是怀里月娘越来越微弱的呼吸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拳脚终于停了。侍卫们打累了,骂骂咧咧地退开。

世界天旋地转,苏芷耳鸣不止,全身没有一处不痛。她艰难地低下头,看向怀里的月娘。

小女孩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,长长的睫毛像折断的蝶翼,安静地覆盖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。那一点点微弱的起伏,彻底消失了。

眼泪在苏芷干涩的眼眶里疯狂地打转,却一滴也流不出来。她紧紧攥着月娘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身子,喉咙里像是堵着烧红的炭,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身体因为极致的悲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。

而就在这时,那个罪魁祸首,沈玉颜,竟然又开口了。她指着苏芷因为长期饥饿又突然遭受暴打而微微鼓胀起来的腹部(那是饿出来的水肿),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、丧尽天良的秘密,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正义的谴责:

“你们看!你们大家都看看!她自己倒是吃得饱饱的,肚子都鼓起来了!就给她快病死的妹妹吃馊粥!现在人都死了,你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姐姐啊?!”

她的声音尖锐,成功地吸引了周围所有还能动弹的灾民的注意。

“这年头,莫不是拐卖人口的人贩子?故意把这小女孩折磨死,或者就想把她卖进那些勾栏瓦舍里去!”

见苏芷只是抱着尸体一动不动,沈玉颜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,愈发义愤填膺起来:“说话啊!被我说中了是不是?来人!侍卫呢!快把这个丧尽天良的人贩子给我抓起来,扔进大牢里去!我沈玉颜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拐子!”

**第二节:濒死的野兽**

人贩子?拐卖?

这些字眼像是最恶毒的针,狠狠扎进苏芷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。

她缓缓地,极其缓慢地抬起头。脸上的血迹和尘土混合在一起,显得狰狞可怖。那双原本只剩下绝望和悲恸的眼睛里,此刻正疯狂地滋长出一种骇人的、毁灭一切的光芒。

不是的……不是这样的!

那是月娘!是她的命!是这个人,这个高高在上的宰相千金,打碎了粥,断送了月娘最后的生机!现在,她还要污蔑她,夺走她最后一点作为姐姐的清白!

为什么?

为什么她们只是想活下去,就这么难?

为什么这些锦衣玉食的人,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决定别人的生死,还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嘴脸?

那碗不是馊粥!那是月娘的命!是月娘的命啊!!

她在心里疯狂地嘶吼,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,巨大的悲愤和冤屈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。

地上的碎陶片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。

几乎是一种本能,一种濒死野兽发起的最后反扑。苏芷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,在那几个侍卫再次上前准备抓她的时候,她猛地探身,一把抓起地上最锋利的那片碎陶!

尖锐的陶片边缘瞬间割破了她的手掌,鲜血涌出,但她感觉不到疼。

她用尽全身的力气,如同扑食的饿狼,朝着被侍卫护在身后的沈玉颜猛扑过去!

目标——那截白皙的、散发着香粉气息的脖颈!

只差一点!只差一点点!

冰冷的陶片几乎已经触碰到那娇嫩的皮肤!

“保护**!”侍卫反应极快,一把将沈玉颜狠狠推开。

沈玉颜惊呼一声,踉跄着摔倒在地,珠钗掉落,发髻散乱,**的脸颊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,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置信。她看着那个被她视为蝼蚁的灾民,看着对方眼中那几乎要实质化的仇恨,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。

苏芷被另一个侍卫死死扭住了胳膊,压倒在地,脸被用力按在冰冷的、混着馊粥残渣和血污的地面上。她徒劳地挣扎着,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沈玉颜,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嘶哑的三个字:

“为……什么?”

沈玉颜惊魂未定,被丫鬟搀扶起来,声音都在发颤:“什……什么为什么?”

“你……生活那么……好……”苏芷每说一个字,都像是用刀在刮擦喉咙,“为什么……连一碗馊粥……都容不下……”

她不明白,真的不明白。她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,为什么这个人非要来踩碎她们最后一点希望?

沈玉颜皱紧了眉头,看着地上那个状若疯魔的脏污女子,眼神里的恐惧慢慢被一种不耐烦和施舍般的优越感取代。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,从身旁侍女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绣花荷包,看也没看,随手就抛到了苏芷面前。

“呵,我以为多大点事。”她的语气带着轻蔑,“一碗馊粥也值得你跟我拼命?喏,看你也怪可怜的,这里面应该不止十两银子,够你买成千上万碗肉粥了,省着点花,够你下半辈子吃香喝辣了。真是……不可理喻。”

荷包落在污秽里,上面的鸳鸯戏水图案被迅速染脏。

那不是银子!那是买命钱!是用月娘的命换来的沾血的银子!

苏芷的瞳孔骤然收缩,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再次挣扎起来,却被侍卫压得更死,几乎窒息。

沈玉颜看着她不甘的眼神,撇撇嘴,觉得这人真是贪得无厌又疯癫。她刚被吓得不轻,不想再多待一刻,转身欲走。但走了两步,似乎又想起什么,停下脚步,侧过头,用一种自以为周全的语气对匆匆赶来的当地官员吩咐:

“算了,本**大人有大量,不跟一个疯子计较。不过……听说灾后容易爆发瘟疫,这两人……嗯,这个疯女人和那具小孩尸体,还是先单独关起来隔离观察吧,免得传染给别人,也是为大局着想。”

她觉得自己真是善良又明智,处理得十分妥当。说完,便扶着丫鬟的手,裙摆飘飘,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这片令人作呕的地方,隐约还能听到侍女在奉承“**真是心善”、“考虑周全”。

苏芷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。她眼睁睁看着两个衙役上前,粗暴地将月娘小小的、尚且温软的尸体从她怀里抢走,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她从地上拖起。

“月娘……把我的月娘……还给我……”她嘶哑地哀求,挣扎,却毫无用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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