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萦书铖小说章节目录阅读-铖锈与柠檬吻在哪免费看

发表时间:2025-10-14 17:45: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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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的余威仍在城市上空盘踞,灰暗的天幕低垂,偶尔滚过沉闷的雷声,像巨兽睡梦中不安的呓语。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梧桐街扭曲成一片模糊晃动的灰绿光影。

苏萦蜷缩在子书铖那张破旧却异常宽大的沙发里,肩头依旧裹着那块沾染机油污迹的厚重帆布。粗砺的布料摩擦着脖颈的皮肤,上面浓重的、独属于他的气息——机油、汗水、金属、还有那滚烫的体温蒸腾后的味道——如同无数细小的藤蔓,丝丝缕缕缠绕着她,将她困在这方寸之间,困在这惊心动魄的余韵里。

她不敢动,甚至不敢用力呼吸。空气似乎还凝固着方才那令人窒息的重量——他山岳般压过来的身躯,滚烫粗糙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嘴,那带着雨水泥土气息的、灼热的呼吸喷在额发,还有那双深褐色眼眸里翻涌的惊怒风暴……以及最后,那仿佛生锈齿轮强行转动、喑哑破碎却重逾千钧的三个字:“别怕……你……的字……很甜。”

每一个音节都像滚烫的烙印,反复灼烧着她的耳膜和心尖。脸颊的温度从未真正降下去,此刻更是滚烫得惊人。她下意识地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,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粗粝的薄茧和灼人的温度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麻。

狭小的休息区里,只有老式热水壶冷却后偶尔发出的轻微“咔哒”声,以及窗外淅淅沥沥、不肯停歇的雨声。子书铖背对着她,面朝着斑驳起皮的墙壁,像一尊沉默的、湿透的石雕。宽阔的肩背线条绷得死紧,湿透的深灰色T恤紧贴着他贲张起伏的背肌,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,水珠沿着紧绷的脊线缓缓滑落,没入腰际。那份沉默带着一种近乎孤绝的紧绷和抗拒,仿佛刚才那三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,也撕开了某种坚不可摧的外壳,暴露出内里不愿示人的脆弱。

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。苏萦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,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方才被他胸膛疯狂撞击的神经。她偷偷抬眼,视线描摹着他沉默的背影,从湿漉漉的黑发,到紧窄的腰线,再到那双沾满泥泞、裤脚还在滴水的工装靴。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心底翻涌——心疼他淋雨清理排水口,后怕那爆裂的电火花,震撼于他开口说话的瞬间,更被那句“很甜”搅得心湖翻腾。这情绪太过汹涌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
她必须做点什么,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。目光在狭小的空间里逡巡,最终落在自己湿透后沾满泥水的帆布鞋上。鞋带松了,狼狈地拖在地上。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,身体微微前倾,伸出手去够那沾满泥浆的鞋带。指尖因为紧张而带着细微的颤抖。

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鞋带的刹那——

一直如同凝固石雕般面壁的子书铖,毫无预兆地动了!

他的动作快得如同条件反射,带着一种猛兽般的警觉。高大的身躯猛地转了过来,深褐色的眼眸如同淬火的利刃,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余悸和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,瞬间锁定了她弯腰的动作。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,直刺灵魂。

苏萦被他骤然转过来的动作和那迫人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僵,伸出的手猛地顿在半空,指尖距离泥泞的鞋带只有几厘米。她像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忘了。

子书铖的目光在她僵住的手和她沾满泥水的鞋子之间飞快地扫过。眼底那瞬间爆发的惊涛似乎平息了一些,但眉头却拧得更紧,带着一种清晰的不赞同和……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懊恼?他大步走过来,步伐带着湿漉漉的回响。他没有看她,径直在她面前一步远的地方蹲了下来。

苏萦的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,几乎要破腔而出。她下意识地想缩回脚,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。

子书铖沾着泥水和油污的大手伸了过来,动作却并非她预想中的接触。他直接抓住了她脚边那张破旧小矮凳的凳腿,手臂肌肉贲张,轻而易举地将它拖到了她的脚边。凳子腿在水泥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。做完这一切,他才抬起眼,深褐色的眸子沉静地看着她,朝矮凳抬了抬下巴,又指了指她的脚。意思明确:坐上去,别弯腰碰地。

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、沉默的强势,却又刻意规避了任何直接的身体接触。苏萦怔怔地看着他,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、湿透的T恤下紧绷的肩臂线条,看着他沾满污迹却骨节分明的手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酸酸软软。她顺从地、小心翼翼地抬起脚,踩在了那张矮凳冰凉的凳面上,湿漉漉的鞋底在凳面上留下清晰的水印。

子书铖的目光在她踩上凳面的脚上停留了一瞬,似乎确认她不会再弯腰去碰脏污的地面,这才站起身。他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转身走向角落里那个巨大的旧铁皮工具柜。苏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。工具柜侧面的铁皮上,那片密密麻麻的嫩黄色便签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醒目,像一片倔强生长在锈蚀钢铁上的花园。

她看着他走到柜前,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那片嫩黄。他拉开其中一个抽屉,翻找着什么。片刻,他拿出了一包东西——是那种最普通的、吸水性很强的灰色工业用厚纸巾。他抽出一大叠,厚厚一沓,走回来,直接放在了苏萦脚边的小矮凳上,紧挨着她沾满泥水的鞋子。

放下纸巾,他没有再看她,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表示,转身再次走向了那面墙壁。只是这一次,他没有完全背对着她,而是微微侧身,留给她一个沉默而紧绷的侧影。湿透的黑发垂落,遮住了他的眼睛,只留下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,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微微滚动。

那包粗糙的灰色纸巾静静地躺在矮凳上,紧挨着她狼狈的鞋子。苏萦低头看着它,又看看他沉默的侧影,一股温热的暖流混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涩,缓缓注入心田,冲散了方才的惊恐和僵硬。她伸出手,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,拿起那沓厚厚的纸巾,笨拙地开始擦拭鞋面和裤脚上干涸的泥点。粗糙的纸面摩擦着湿冷的布料,发出沙沙的轻响,成了这片压抑空间里唯一的、带着生活气息的韵律。

她擦得很慢,很仔细,仿佛在进行一项无比重要的仪式。每一次擦拭,都像在梳理自己混乱的心绪。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帆布鞋冰凉的鞋面,那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刚才蹲在面前时,T恤领口露出的、同样带着湿冷水汽的、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脖颈。

时间在沙沙的擦拭声和窗外缠绵的雨声中悄然流逝。鞋面和裤脚上的泥泞渐渐被粗糙的纸巾带走,留下大片潮湿的深色印记和擦拭的纤维碎屑。苏萦放下最后一张变得污浊的纸巾,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角落那个巨大的工具柜。那片嫩黄色的“花园”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她。

一个念头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,漾开圈圈涟漪:365张。每一天,一张。她的叮嘱,她的字迹。它们就这样,日复一日,被他珍而重之地贴在这布满油污的地方,像收藏着某种无价的珍宝。

心底深处那点隐秘的、被那句“很甜”点燃的小火苗,在好奇与某种无法言说的悸动驱使下,开始不安分地跳跃。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子书铖沉默的侧影。他依旧面朝着墙壁的方向,微微侧着头,湿漉漉的额发垂落,似乎正专注地听着外面渐渐转弱的雨声,又或者……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不愿被打扰。

心跳在胸腔里悄然加速。苏萦抿了抿唇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捏着那块带着油污的帆布边缘。一个大胆的、带着点鬼祟的念头,如同悄然钻出土壤的嫩芽——她想过去看看。看看那片属于她的“花园”,看看那365个无声的印记,看看……是否真的每一张后面,都藏着他未曾言说的秘密。

这个念头一旦滋生,便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。她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、极其缓慢地从那张破旧的沙发上站起身。老旧的海绵发出细微的**。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子书铖的侧影上,生怕一点点声响惊动了他。

他没有任何反应,依旧维持着那个微微侧耳、沉默僵硬的姿势,仿佛与墙壁融为了一体。

苏萦的心稍稍放下一些,踮起脚尖,像一只试图穿越雷区的小猫,放轻脚步,一步一步,极其缓慢地朝着那个巨大的工具柜挪去。脚下冰冷的水泥地似乎都变得滚烫起来。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疯狂擂动的心跳上。

近了,更近了。

那片嫩黄色的方阵在眼前逐渐放大。它们密密麻麻地覆盖在斑驳的铁皮上,边缘微微卷曲,有些被油污沾染了边角,有些被灰尘覆盖,却依旧倔强地保持着鲜亮的颜色。每一张都承载着她熟悉的、娟秀又带着点执拗的字迹——“茶要喝完”、“别太累”、“饭要热”、“下雨了,带伞”……千篇一律的叮嘱,在此刻汇聚成一片无声的海洋,温柔而固执地冲击着她的感官。

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,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,轻轻拂过最边缘一张便签干燥的纸面。目光贪婪地掠过一张又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字迹,仿佛在检阅一段被时光凝固的、无声的陪伴。心口的位置被一种巨大的、饱胀的暖意填满,又酸又软。

突然,她的目光被其中一张便签吸引住了。它贴在靠中间的位置,颜色比其他略深一些,像是被什么液体浸透过,边缘有一圈不太规则的深色水痕。那水痕的形状……苏萦的心猛地一跳!她清晰地记得,就在今天午后,就在这闷热的车间里,她踮起脚尖,将那张写着“茶要喝完。不许剩。”的便签,贴在他汗湿的胸口……然后,一滴饱满的汗珠,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,“啪”地一声,精准地砸在“完”字的最后一笔上!

就是这张!

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,小心翼翼地捏住这张便签干燥的一角,极其轻柔地、带着一种屏息的紧张,将它从冰冷的铁皮上揭了下来。

纸片翻转。

背面,不再是空白的淡黄色。

一行字迹,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帘!

那字迹与她的娟秀截然不同,是另一种风格——笔锋凌厉,转折处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,线条却有些滞涩,仿佛书写者在极力控制着某种汹涌的情绪,又像是生疏已久,带着一种笨拙的、小心翼翼的珍重。每一个笔画都深深地嵌入纸背,力透纸背。

今天也想听见她的声音。

嗡——!

苏萦的脑子里像是有根弦瞬间绷断了!所有的声音——窗外的雨声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、甚至血液奔流的声音——都在这一刻被抽离,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钝响。

她像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,指尖死死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,眼睛瞪得大大的,难以置信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那行字。凌厉又笨拙的笔迹,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滚烫的温度,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,灼烧着她的神经。

今天也想听见她的声音……

今天也想……

365张……

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开!她猛地抬起头,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,死死地钉在工具柜侧面那片嫩黄色的海洋上!365张!365天!每一天,她送来的柠檬茶,她贴上的便签,都被他这样珍重地收藏、粘贴,然后在无人知晓的背面,用这样沉默而炽烈的方式,一笔一划地写下他最深切的渴望!

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堤防!震惊、难以置信、排山倒海的悸动、还有那几乎要将灵魂都融化的、汹涌澎湃的甜意……如同沸腾的岩浆,从心口最深处疯狂地奔涌而出,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!指尖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,几乎捏不住那张轻飘飘的纸片。

她猛地转过身,像是要迫切地验证什么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,指尖颤抖着伸向旁边另一张稍显陈旧的便签。小心地揭下。翻转。

今天也想听见她的声音。

再一张!飞快地揭下!翻转!

今天也想听见她的声音。

再一张!再一张!

她像着了魔,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,近乎贪婪地、一张又一张地揭下那些承载着她叮嘱的嫩黄纸片。每一次翻转,映入眼帘的都是同样的字迹,同样的句子!只是墨色的深浅、笔迹的流畅度略有不同,仿佛记录着他书写时不同的心境,但那核心的渴望却从未改变,日复一日,固执地重复着!

今天也想听见她的声音。

今天也想听见她的声音。

今天也想听见她的声音。

365个无声的呐喊!365份沉默的渴望!365个日夜的隐秘守望!

它们不再是冰冷的便签,而是365颗滚烫的、饱含柠檬酸涩与蜂蜜甜意的糖果,在这一刻,在她眼前,在她指尖,在她心底,轰然炸开!甜蜜的汁液裹挟着强烈的酸楚和震撼,如同汹涌的潮水,瞬间将她彻底淹没、融化。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,汹涌而出,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手中的便签纸上,迅速晕开墨蓝色的字迹,也砸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洇开深色的水痕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,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耸动,无声的哭泣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枝叶。

她终于明白了!明白了他那句艰难吐出的“很甜”背后,藏着怎样深沉如海、却又沉默如山的渴望!明白了这整整一年,每一天,当她将柠檬茶和便签递给他时,他看似平静的深褐色眼眸深处,翻涌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惊涛骇浪!他哪里是在品尝柠檬茶的滋味?他分明是在贪婪地捕捉她每一次开口时,那细微的、对他而言却如同天籁的声音!他珍藏着每一张便签,就像珍藏着她声音的碎片,然后在无人知晓的背面,一笔一划地刻下他无声的祈愿!

巨大的幸福感和心疼如同两股交织的绳索,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,几乎让她窒息。她泪眼模糊地看着手中那一叠被泪水打湿的、承载着365份渴望的便签,又看看工具柜上那片被揭去表层后显得空荡斑驳的铁皮,最后,目光不受控制地、带着浓重的湿意,投向那个一直沉默地背对着她、面朝着墙壁的高大身影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那道一直如同沉默礁石般面壁的身影,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身后那不同寻常的、压抑的啜泣和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。

子书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。随即,他猛地转过了身!

动作带着一种被惊扰的警觉和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、深藏的恐慌。

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,瞬间穿透昏暗的光线和氤氲的泪雾,精准地、牢牢地锁定了苏萦!

他看到了!

看到了她泪流满面、肩膀耸动的模样。

看到了她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一叠厚厚的、熟悉的嫩黄色便签纸。

看到了工具柜侧面那片被揭去表层后、显得空荡而刺眼的斑驳铁皮!

深褐色的瞳孔在瞬间骤然收缩!如同遭遇了最猛烈的撞击!那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——震惊、难以置信、被窥破最隐秘心事的巨大慌乱,以及一种如同困兽般的、无处遁形的羞怒!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、线条冷硬的脸,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!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变得异常难看,紧抿的薄唇褪去了血色,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,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!

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压迫感,如同实质的寒潮,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,席卷了整个狭小的休息区!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
他高大的身躯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,猛地朝她跨近一步!这一步,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狂暴和冰冷,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。湿透的工装裤腿几乎要碰到她沾着泥水的帆布鞋鞋尖。

苏萦被他身上骤然爆发的冰冷怒意和那迫人的气势惊得浑身一颤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脊背重重撞在了冰冷坚硬的工具柜铁皮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!手中的那叠便签纸因为撞击和惊吓,有几张飘落下来,如同折翼的蝶,打着旋儿,缓缓飘落在沾着油污和水渍的水泥地上。

她惊恐地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迎上他那双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睛。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,里面燃烧着被彻底撕开伪装的羞怒火焰,冰冷而锐利,仿佛要将她刺穿、焚烧殆尽!

时间在极致的冰冷对峙中凝固。只有苏萦压抑的、细微的抽泣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。

子书铖的目光从她满是泪痕的脸,缓缓下移,落在地上那几张散落的便签纸上,落在那空了一大片的工具柜侧面,最后,死死定格在她手中紧攥着的那一叠纸上。那眼神,像在看被玷污的圣物,充满了痛惜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暴怒。

他猛地抬起手!那只沾着泥水和油污、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凌厉的风声,狠狠朝着苏萦紧攥着便签的手腕抓去!动作快如闪电,带着不容抗拒的、夺回属于自己东西的凶狠!

苏萦吓得闭上了眼睛,身体僵硬地等待着那被粗暴对待的疼痛。

然而,预期中的钳制并未到来。

那只带着凌厉风声的大手,在距离她纤细手腕仅剩几厘米的空中,如同被无形的锁链骤然捆缚,猛地、硬生生地僵停住了!

空气仿佛凝固在这一刻。

苏萦颤抖着睁开湿漉漉的眼睛。模糊的视线中,那只悬停在半空的手,指节因为极致的克制而根根泛白,凸起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在手背上剧烈跳动,微微颤抖着。它离得如此之近,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上散发出的、混合着冰冷怒意和机油汗水的强烈气息,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感。

他的胸膛剧烈起伏,湿透的T恤紧贴着贲张的肌肉,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拉风箱。深褐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紧攥着便签的手,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——愤怒、羞恼、被窥破的狼狈、还有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、深切的痛楚……各种情绪如同暴烈的龙卷风在他眼底疯狂搅动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裂。

他想要夺回。那是他整整一年,365个日夜,最隐秘、最不容触碰的禁地!是他沉默世界里唯一的喧嚣,是他无声渴望的全部寄托!就这样**裸地被翻检出来,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,暴露在她含泪的目光里!这比剥光他的衣服更让他感到羞耻和愤怒!

可是……那是她写的便签。是她每天送来的柠檬茶附带的“唠叨”。是他赖以汲取她声音碎片的唯一凭证。他如何能粗暴地从她手中夺走?又如何能承受那双含泪的眼睛里可能出现的惊惧和失望?

那只悬停的手,最终没有落下。它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、无法宣泄的狂暴力量,猛地攥紧成拳!指关节发出“咔吧”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!随即,那只紧握的拳头如同耗尽所有力气的重锤,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沉重,重重地、狠狠地砸在了苏萦身侧冰冷的工具柜铁皮上!

“砰——!!!”

一声巨大的、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轰鸣在狭小的空间里猛然炸开!整个巨大的工具柜都因为这狂暴的一击而剧烈地震颤起来!柜顶堆积的杂物哗啦啦滚落下来,砸在地上,发出刺耳的声响!铁皮柜体被砸中的地方,瞬间出现了一个清晰的、带着油污的拳印凹痕!

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,震得苏萦耳膜嗡嗡作响,心脏几乎停跳!她吓得浑身剧震,失声尖叫:“啊——!”身体下意识地蜷缩起来,手中的便签纸撒了一地,如同漫天飘落的黄色枯叶。

她惊恐地睁大眼睛,看着身侧铁皮上那个狰狞的拳印凹痕,又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子书铖。

他砸下那一拳后,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,随即猛地后退一步,拉开了距离。那只砸在铁皮上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,指关节处瞬间红肿破皮,渗出了刺目的血丝,混着黑色的油污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他低着头,湿透的黑发完全遮住了他的脸,只留下一个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紧握的、滴着血珠的拳头。一种浓重得化不开的绝望、暴怒和无法言说的痛苦气息,如同冰冷的浓雾,将他整个人紧紧包裹。他像一头受伤的、走投无路的困兽,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。

整个修车行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工具柜被重击后的余震在空气里嗡嗡作响,混杂着苏萦惊恐未定的急促喘息。地上散落着嫩黄色的便签纸,有几张被溅落的油污和水渍沾染,像被蹂躏的花瓣。

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,瞬间缠紧了苏萦的心脏。她看着他那滴血的、微微颤抖的拳头,看着他周身弥漫的、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,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。她是不是……彻底惹怒他了?是不是……触碰了他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?他会不会……

逃!
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!她几乎是凭着本能,猛地弯下腰,顾不上散落一地的便签,也顾不上脚边小矮凳上的污迹,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捡起自己那双沾满泥水的帆布鞋。指尖因为恐惧而抖得厉害,鞋带仿佛打了死结,怎么也抓不住。

就在这时,那道一直如同濒死火山般沉默矗立的身影,动了。

子书铖猛地抬起了头!

湿漉漉的黑发甩开,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!那里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沉静?此刻翻涌着的,是惊涛骇浪般的痛苦、被逼到绝境的疯狂,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、近乎毁灭的决绝!

他一步跨前,动作快得如同扑食的猎豹,高大的身影瞬间堵在了休息区通往修车行大门的唯一狭窄通道口!如同一座骤然拔地而起的、不可逾越的沉默山岳,彻底截断了苏萦所有的退路!

苏萦刚慌乱地抓起一只鞋,身体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,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、带着强大压迫感的拦截吓得魂飞魄散!她猛地直起身,惊恐地后退,脊背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工具柜上,退无可退!手中的鞋子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
她背靠着冰冷的铁皮柜,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肩上那块带着油污的帆布,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。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,牙齿咯咯作响。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无声地、汹涌地滑落。她惊恐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子书铖,看着他那双猩红的、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睛,看着他滴血的拳头,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。他想干什么?他是不是……要对她……

子书铖堵在狭窄的通道口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、如同负伤野兽般的粗重喘息。他猩红的眼睛死死地锁住她,那目光像烙铁,带着灼人的痛楚和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。他看着她因恐惧而苍白的脸,看着她汹涌的泪水,看着她瑟瑟发抖如同风中落叶的身体。

时间仿佛被拉长,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煎熬。他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薄唇,极其轻微地、颤抖着翕动了一下。喉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,艰难地、无比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次,仿佛在吞咽着某种混合着血沫的苦涩。

终于,那紧抿的唇线,如同承受不住内部巨大的压力,被硬生生地撬开了一道缝隙。

一个干涩、喑哑、破碎到极致,仿佛从滚烫的熔岩深处、从撕裂的声带里硬生生碾磨挤轧出来的声音,艰难地、一字一顿地,穿透了令人窒息的死寂,重重砸在苏萦惊惶欲绝的心上:

“现…在……”

他停顿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对抗那无形的枷锁,胸膛剧烈起伏,猩红的眼底翻涌着痛楚的暗流。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,生涩而沉重。

“……听…见…了。”

他的声音。

苏萦猛地一震,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贯穿!所有试图逃离的念头、所有的惊恐和绝望,都在这一刻被这破碎却无比清晰的三个字,彻底击得粉碎!

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泪眼朦胧的眼睛,忘记了哭泣,忘记了颤抖,忘记了呼吸。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堵在门口的身影,和他那双翻涌着痛楚与某种孤注一掷的、近乎哀求般的光芒的猩红眼眸。

他听见了。他说他听见了。

听见了她的声音。就在此刻。

那365个日夜无声的渴望,那被深藏在便签背面的、积压了整整一年的惊涛骇浪,终于在这一刻,在这令人窒息的、风雨飘摇的修车行里,以一种最惨烈、最破碎、却又最直白的方式,冲破了所有沉默的堤坝,汹涌地、毫无保留地、彻底地——

摊开在她的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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