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前雪夜,我遇见一个中原少年,他用身体温暖了昏迷在雪中的我。
后来我为救他种下了禁术同心蛊。同心蛊,生死同命。离开那日,
他轻吻我的指尖:"待我剿匪归来,定用八抬大轿娶你。"三月后,
玄甲军举着火把烧毁药田,铁骑踏碎了皑皑尸骨。"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就回去。
"他轻抚怀中少女,柔声安慰。“等我找到那个东西,
婉清就有得救了”他怀里的女子点点头,掀起幂篱,
露出一张与我几分相似的脸玄甲军的火把烧红半边天。"裴钰——"我嘶吼出声,嗓音破碎。
"你骗我……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!"胸腔里的雌蛊疯狂啃噬心脏,痛得我弯下腰。
他终于舍得垂眸看我,如看死物。士兵的刀刃抵在母亲染血的白发上,裴琰的眼神冷得像冰。
“要圣物,还是要你母亲?"1血染银铃"阿络!快走!"兄长推着我往密林方向跑,
"中原人杀来了!"我挣脱他的手:"阿爹阿娘还在里面!"一把剑蓦然破空而来,
正中兄长后背。他瞪大眼睛,缓缓倒下,血喷涌在我脸上。"阿兄——"我跪下来抱住兄长,
双臂死死箍住他的身体,浓稠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衫。马蹄声渐近。我抬头,
火光里黑甲骑兵如潮水般涌来,铁蹄踏过药田。为首那人摘下头盔瞬间,
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裴钰。他比三个月前更加俊美,只是眼神冰冷得陌生。
"裴...钰?"我颤抖着站起来。他举起手,身后的士兵立刻分散开来,将寨子团团围住。
"交出圣物,饶你不死。"他冷冷地说道,像是想到什么,他侧头安慰。
"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就回去。"他轻抚怀中少女,柔声道。“等我找到那个东西,
婉清就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”他怀里的少女点点头,掀起幂篱,露出一张与我几分相似的脸。
我踉跄着后退,腕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裴琰的目光落在银铃上,眼中闪过一丝异样,
很快又恢复冰冷。"裴钰——"我嘶吼出声,嗓音破碎。"你骗我……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!
"胸腔里的雌蛊疯狂啃噬心脏,痛得我弯下腰。他终于舍得垂眸看我,没有回答,
只是冷漠地挥了挥手。士兵们押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走上前来,她满脸是血,
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。"阿娘!"我想冲过去,却被两个士兵按住。裴钰翻身下马,
走到我面前,腕间还系着我亲手编的相思结,在火光下刺眼得令人心痛。"阿络,
"他轻声说,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。"要铃铛,还是你母亲?
"2雪窟秘缘三年前·雪窟月光透过冰层渗进来,洞顶缓缓传来冰裂声。
我蜷缩在冰柱后呼吸,手中紧紧攥着弯刀,听着洞外狼群刨雪的声响。它们已经围了三天,
就等着冰窟坍塌时一拥而上。"别怕。"突然罩下的白狐裘带着暖意裹住身躯,
我努力睁开被冰霜冻住的眼睫。少年鸦青色长发垂落如瀑,手戴玉扣窄袖手套,
白绸如月牙沁雪,松松拢住,尾端云纹绸带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他呵出的白雾凝成霜花:"吃些热的。"我盯着他指尖,暗暗将弯刀藏在身后:"莫名示好,
非奸即盗。""小小年纪,怎么还懂这些?"他轻叹一口气,先行咬碎桂花糕轻笑。
洞外暴雪呼啸,他肩头洇出的血在裘衣上凝成红梅。"裴某单名钰字。"他低头,
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,眼底笑意渐浓,"姑娘如何称呼?""云络。"我咽下糕点,
舔舐唇角桂花蜜。"怎么独自在雪山?"看他低头为我包扎脚踝伤口,我轻哼:"采药罢了,
雪停了,我阿爹自会来寻我。""原来如此,你有一个很好的父亲。"“你又是作甚?
”我警惕道苗疆毒物遍布,若非有所图,不会轻易涉足苗疆。裴钰苦笑“我至此,
兴许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赎罪吧。”"你的伤..."我瞥见他后背翻卷的刀口,
腐肉泛着青黑。裴钰刚欲张口,却猛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,血沫溅在冰面上绽成红梅。
我扯断银铃,银铃随动作轻颤。蛊虫顺着伤口钻入他体内,吐出粘液缝合伤口。他闷哼一声,
瞳孔忽然泛起诡异的金:"这是..."这是阿爹生前为我打的及笄礼。我天生体弱,
寨里大祭司说我活不过十五,于是爹爹命人打造了这副银镯,它内侧摇着着三十六个银铃,
每个银铃都装着不同种类的蛊。"止血蛊。"我随口撒谎,碾碎银铃“娘亲说过,
救命之恩当还”离魂蛊,不仅能活死人,还能判生死。第四日破晓我尚在睡梦中,
猛然被冰窟外隐约的轰鸣声惊醒。“快醒醒。”雪窟将塌,
裴钰用高大的身躯替我挡住崩落的冰碴,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进我衣领:"抓紧我。
"他紧紧拽着我逃离,清苦药香裹着血气在我鼻尖翻涌。他手腕凸起的骨节硌得我生疼,
冰碴擦过耳际时,他掌心渗出冷汗。"当心!"他忽然旋身将我护在胸前,
玄色大氅扬起雪幕。我额头撞在他肋骨处,听见他的心跳如鼓震动。
轰鸣声碾碎山谷最后的寂静,跌进岩缝的刹那,冰碴像千万枚银针擦过,大雪掩盖山口,
积雪灌进领口,冷意剜出猩红血痕。“真是好险”裴钰咳嗽,
血迹在皑皑白雪上染上点点红梅。“抱歉,吓到你了”他瞳孔凝着暮色将融的墨,笑意漫漫。
裴钰替我温柔拂去鬓边碎雪,睫毛垂落粘上霜晶,如松枝积雪簌簌。我仰头望着他眼尾红痣,
情不自禁地指尖轻碰。额间银饰勾住他襟前盘扣,呼吸交缠,
他露出的半截锁骨泛着病态冷白。“..你睫毛沾了霜晶..."他呼吸轻缓,喉结滚动,
袖中右手震颤。我后退半步,忍俊不禁“你们中原人说话,都这么文绉绉的嘛?
”他轻咳一声,将我滑落的绣花抹额银饰系紧。"吃这个。"他掏出发硬的饴糖,扯出笑容,
唇色因失血泛青"阿兄说过...疼的时候吃甜的..."我低头含住糖块,
舌尖卷过他指尖的薄茧,他脸上蓦地涨起潮红,慌乱缩回。3月下蛊誓空气稀薄,
晚间裴钰发起了高烧,雪光勾勒出他侧脸轮廓,眉峰如刃,唇色却似凋谢的芍药。
他胸前的伤口开始溃烂,我的蛊也不能抑制毒发。裴钰倚着冰壁喘息,
溃烂的伤口在月光下翻着血肉。他垂眸望着我为他上药的手,喉结动了动,
却在我抬头时仓促移开视线。"这般模样..."他忽然轻笑,
指尖摩挲着手里的螭纹玉珏"倒像戏文里命薄的…"雪花凝在他颤动的睫毛上,将坠未坠。
我故意将药草抹重:"中原人都这般娇气?这点小伤就要死要活?"他闷哼声裹在喉间,
苍白的唇却弯出月牙似的弧。"长安的桂花开时..."他剧烈咳嗽,
肩胛骨凸起如将折的鹤,
大街会铺满金箔似的落花...""你想不想看看长安城的桂花…"他扯断把玩的螭纹玉珏,
将玉佩放入我掌心。"若有缘分..."“少废话,欠我个人情”我打断他,
玉珏的裂纹硌着掌心,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。"等桂花开时,带我去看你们长安的月亮。
”我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他唇上,蛊虫顺着我的银铃钻入他的嘴里"苗疆的姑娘,
可只给心上人种同心蛊。"“同心蛊一旦种下,同生同死”他笑起来,眼里仿佛缀满碎星,
将残缺的玉珏用绳缠在我腕间银镯上。"好,若有..."利刃破空声割裂尾音,
他瞳孔骤缩,玄铁剑寒光映亮洞壁冰棱,血花同时迸溅。我腕间银铃发出爆鸣,
藏着的蛊虫刚要暴起,却被他死死按在冰壁后。玄铁剑穿透他右胸,
他后背撞上冰壁发出闷响,鲜血喷溅在我的脖颈。“快走!”他把我推下暗河,
残存的体温烙在我颈间。"活下去..."他轻笑,唇形在剑光中模糊,
束发绸带散开如初见那夜。我沉入水底前最后看到的,是他被剑光吞没的身影,
皑皑白雪被血水晕染成将熄的残阳。4同心蛊咒雪窟崩塌·三日后溪水漫过踝间银铃,
我正弯腰采着草药。暮色将远山染成黛紫色,竹篓里晒干的紫苏叶混着当归香,
银**惊起几只饮水的蓝尾蝶。"阿络——"兄长浑厚的声音穿透竹林,
他背着新猎的麂子踏碎满地夕阳,腰间铜刀撞着药囊叮当响。我正专心采药,
头上却蓦然传来痛感“笨蛋阿络”"再不回寨,阿娘就要拿你新炼的蛊虫煮汤了。""不怕,
"我龇着大牙,笑着晃晃手里的怀梦草"有阿兄护着。"竹篓突然被浪打翻,药草顺流而下,
我慌忙低头去捞,跌进带着药香的怀抱。"姑娘当心。"少年将我捞起,
鎏金护腕硌在腰间生疼。我抬头,看清少年眉眼瞬间,手中药锄"哐当"坠地。"在下裴钰,
方才得罪了。"裴钰放下我拱手道。"姑娘认得我?"他疑惑蹙眉,指尖摩挲。
我盯着他眼角红痣,正欲开口。"当心!"忽地一把刀刃如白光急落,我旋身甩出腰间银链,
想缠住他的腰间。少年却扑来将我护在身下,肩胛骨被刀刃刺穿的声响惊飞满林寒鸦。
"莫怕。"他咳出的血溅在我裙角,还未扯出笑意便栽了下去,蹙起的眉峰凝着血。
"阿络让开!"兄长拔刀欲劈向昏迷的少年。刀上嗜血的银环感应到杀气骤然发出蜂鸣。
我旋身护在他身前,银铃作响"阿兄住手!他曾中过我的同心蛊。
"兄长盯着少年战袍下的金丝软甲,突然扯开他染血的衣襟。
心口处狰狞的旧疤盘踞在麦色皮肤上,带着紫色的蛊线,像条饮血的蜈蚣。
"同心蛊..."兄长指尖发颤,"阿络!你怎会将同心蛊种与一介外人!
""因为..."我抚过他眼尾红痣,那里曾落着我指尖的温度,
"他曾救过我的命"5瘴气迷局竹楼浸在晨雾里时,裴钰发起了高热。急促的脚步声渐进,
我正割破指尖往裴钰唇间渡血。银匙"当啷"砸在药炉上,
阿娘抓起裴钰的手腕厉喝:"胡闹!你可知他可是镇南侯府的人?""我知。
"我拭去少年额间冷汗,"可蛊血相融,他若死了....""那你更要明日送他出瘴气林!
否则...""否则阿娘就拿我试新炼的蛊喂鸡吃?"我吐吐舌头,往裴钰颈间敷药,
他紧紧抓着我手腕,滚烫的掌心贴着蛊纹。阿娘冷哼,"你可知他父亲是何人?
”“大昭新皇上任时,他父亲可受命屠尽了北齐十二部。”“如今局势紧张,
新皇对镇南侯府更是忌惮,我苗疆与大昭向来井水不犯河水,
若和镇南侯府牵扯上.…"窗外传来竹哨声,是阿兄在集结寨中暗卫。"可他救过我的命。
"我握紧裴钰滚烫的手,"三年前雪崩,是他把我推出冰窟。
"6银镯之谜次日破晓·苗寨裴钰在银**中睁眼,眸光冷冽如刀。
我端着药粥立在晨光里,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腕间银镯。
“姑娘的银镯....好生别致.."他直起身来,
微微蹙眉我舀起汤药轻笑:"一个镯子罢了。"药碗递到唇边,他条件反射地偏头避让。
我笑:"怕我下蛊?"他僵了瞬,仰颈饮尽。蛊纹蔓延到锁骨,像条幽蓝的溪流没入衣襟。
"姑娘..."他嗓音沙哑如磨砂,"我们是否见过?"竹帘被掀开,
兄长拎着血淋淋的野雉冷笑:"是又如何,你就不该和苗疆扯上关系。"“裴家少爷,
你能活下来,可是全赖舍妹为你种下了同心蛊”裴钰瞳孔猛地收缩,药碗摔碎在地。
像是想起什么,他踉跄着扯开衣襟,指尖抚上心口蛊纹:"...同心蛊?
"我弯腰拾碎片的手顿住。“我警告你”阿兄将落月弯刀插在桌上“伤好了赶紧滚出去,
我们寨子可不欢迎外人”7竹楼暗潮晚间·苗寨竹楼烛火摇曳,已到晚间,
我正为裴钰缝合伤口,他疼得冷汗涔涔却强作笑颜:"姑娘..手法娴熟,可是常为人疗伤?
""救倒是没救过,杀的倒是不少。"我故意剪错线头,他疼得抽搐:"无妨,
裴某皮糙肉厚。"我指尖抚过他肋下陈年旧伤,
那是三年前他为护我留下的伤:"裴公子这道伤,倒是像极了我一位故人。"“是吗?
”烛光摇曳间,我瞧不清他瞳孔里映着的复杂情绪。"当心着凉。"他忽然咳嗽,
拿过外袍向我披来。“为何到现在还戴着这副手套?”我注意到他一直戴着的玉扣窄袖手套,
蹙眉问道。“…我母亲送给我的”他偏过头。我探过身子,伸手细细摩挲着鹿皮质地,
他屏息顿住,任伤口裂开在纱布渗出鲜血也不敢移动分毫。“....好好歇息,
过几日你便回去吧”月华倾泻入窗,我起身走出房间,关上了房门。8风雨试探又过几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