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握重权的定国公铁了心要出家,谁劝都不听。唯独见了我却乱了分寸,再也没提出家的事。
他叫我喊他爹,说以后保证疼我,再没人敢欺负我。可我早已有了一个宠我入骨的爹爹。
我发誓,好女不事二夫,阿娇当然也没有二爹!1京城真可怕!
我怀疑我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窝。从狗洞逃出生天的我,只在京郊寺庙借宿了一晚,
就遇上个莫名其妙的大和尚。不过昨夜雷雨交加,我来月事疼得要死要活,
是他冒着倾盆大雨抱着我回了府。喝着红糖水,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,钻进暖和的被窝,
抱着汤婆子睡得迷迷糊糊,就听见屏风外两个男人的声音。其中一个是昨天那个大和尚。
我来月事疼得直喊爹,谁知道每叫一声阿爹,他都要答应一次。气得我肚子更疼了。
有这么上赶着当人爹的吗?两个男人吵吵嚷嚷的,不知在争论什么。“父亲,
你抱回来的姑娘是什么人?为何跟娘亲长得如此像?该不会是细作吧,查过她的身份了吗?
”他叹了一口气:“应该是**妹。”“我妹妹?那我娘呢?”“她走了,只留下**妹。
”大和尚的语气有几分哽咽,“昨日我问过她了,刚及笄的小姑娘,被人骗到京城,
走投无路下才借宿到寺庙。”那人咋舌:“太巧了,父亲就不查查吗?”“查查查,
查什么查?长得那么像你娘亲,为父还用查?小姑娘这么可怜,算算日子,**妹未足月,
你娘就早产生下了她。”“既然妹妹回来了,父亲还回寺庙吗?”“回什么回?
你不是给主持放话,若有寺庙敢收为父,定吃不了兜着走吗?有你这个逆子,
为父出家简直成了笑话!老了老了,这把老脸都没了!”“父亲,如果妹妹在,
肯定会有娘的消息,您出家这趟也不算亏。”大和尚气极:“真是逆子,敢嘲笑你老子!
老子出家当和尚,本来就是为了你娘亲和她未出世的孩子祈福,**妹都回来了,
老子自然要好好看顾我的阿娇!”2他俩争执不休。我周身暖洋洋的,身上的疼痛渐渐消散。
躺在床上舒服地嘤咛了一声,可这里再舒服也不是自己的家。我想回江南!
出言打断他们的争执,“你们别吵了,能不能给我舅舅捎个信啊!我舅舅是浙江巡抚沈之舟,
三品大员呢,你们给他捎个信好吗?”“哈哈,那是我舅舅,小丫头!
”一个俊朗男子从屏风后绕了进来,他的眉目间含着笑,束发高冠,宽肩窄腰,
与没头发的大和尚五官有几分相似。“你舅舅?明明那是我舅舅啊,舅舅只有我一个外甥女!
”“嗯,这样也好,跟舅舅通个信,也好确定下妹妹的身份,您说是吗,父亲?
”大和尚也走了进来。“是什么是,这是我的女儿!
不过沈之舟那个孬种竟然敢偷藏我的宝贝女儿!”“父亲,
咱府上已有多年没跟舅舅家通过信了。”“哼,肯定是心虚,
这么多年才不敢与咱府上打交道!”年轻男子上前端详着我的眉眼,仔细地打量着我。
我瑟缩着后退,他轻揉我的脑袋,一时间柔顺的青丝被他揉得乱糟糟的,成了鸡窝头。
“别怕,小妹,我是哥哥!”“哥哥?”我歪着脑袋,顶着个鸡窝头,软软地唤了他一声。
男子开心得差点原地蹦了起来。大和尚见状也凑了过来。“来,叫阿爹,我是你爹。
你路上不是一直唤阿爹吗?”“我爹?可我已经有了一个阿爹啊,一山不容二虎,
好女没有二爹!”大和尚吃瘪,乐得年轻男子开怀大笑,却吃了他一记暴栗。“笑什么笑?
沈之舟那个龟孙,老子没死就把你娘重新许配了人!难道你也想认别人当爹?混账东西!
”3无论大和尚怎么教我喊他爹,我死活都不喊。我阿爹对我可好呢!每次来月事的时候,
他会帮我揉肚子,喂我喝红糖水,各种小点心投喂我。
我泪眼巴巴地问两大男人:“你们能帮我揉肚肚吗?”“啊!”两个大男人你看我,我看你,
双双面红耳赤。自称哥哥那人:“阿娇妹妹,我俩到底大男人不大方便。你等着,
我去叫你嫂子帮你揉肚子!”嫂子的力道不重不缓,她的青丝垂落耳畔,指尖带着些许暖意,
舒服得我直哼哼。“阿娇,嫂子的力道还行吧?”“嫂子,你真太好了,
平日里都是我阿爹帮我换月事带,帮我揉肚子。”“你阿爹?”嫂子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,
随后又轻笑着,“阿娇是个大姑娘,怎么能叫阿爹揉肚子呢?”“可是,
阿爹是我最亲的人啊!平日连沐浴都是阿爹帮我的!阿爹说了,最喜欢搂香喷喷的我睡觉了!
”嫂子轻抿着唇角,面色瞬间煞白,连她的指尖都微微颤抖。“可怜的阿娇,
你都是大姑娘了,难道你舅舅不管吗?任由那男人这么对你?”她低声啜泣了起来,
屏风外候着的哥哥闻声进来了。“怎么了?哭什么?”哥哥俯身安慰着嫂子。“可怜的妹妹,
被养父天天搂着睡觉,连沐浴这种事都不曾假手于人。”“什么?”他的十指渐渐握成拳,
痛心疾首地对我说,“阿娇,你口中的阿爹根本不是你的亲爹,女儿家的身子最为娇贵,
就算是你亲爹也不能碰你的身子!明白吗?”哥哥愤愤不平,在屋子里来回踱步。
“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叫父亲知道,父亲知道可不得翻天!”4我藏在牡丹花丛中,
哥哥却带了人来找我。“哎哟,我说**妹呢?藏得真深啊,这么多年都没听你提起过!
”“城破时家母不知所踪,直到近日我们才知道母亲当年投奔了舅舅,生下了阿娇!
”“阿娇,好名字!可**妹在哪呢?我真想见识见识!”说话间,
他朝着我藏身的牡丹花丛唤了几声。“阿娇,阿娇妹妹,你在哪?出来啊!”听见有人叫我,
我顶着满头的牡丹从花丛中钻了出来。“这呢!我在这呢!”见有亲哥哥在,
我跑到哥哥身边,打量着眼前这个人。倒是一副好皮囊,一身素白长衫随风轻摆,墨发如瀑,
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世家的矜贵,他笑盈盈地望着我。
而我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。眸中带着几分笑意。分不清这是善意还是恶意。
我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是哥哥的朋友吗?”“是啊,我是你哥的朋友。阿娇,
顶着一头的牡丹花真漂亮呢!”除了阿爹外,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哥哥,而且他夸我。
我的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。“哥哥也漂亮呢!”他愣怔了一瞬,爽朗地笑了起来,
俯身摸摸我的脑袋:“笨阿娇,你这满头的牡丹花重吗?”哼,你才笨,
我也叫你头上插牡丹!我拔下头上的一朵牡丹花,趁他没留意,迅速插入他乌黑的鬓发间。
清贵的美人,脑袋上别了一支硕大的粉牡丹,他失措地呆呆抚着鬓边的牡丹,尤为赏心悦目。
我欢喜极了,拍着手笑:“哥哥,你真漂亮!名花倾国两相欢,长使阿娇带笑看!
”他这才反应过来,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。“哈哈!景明,**妹可真有意思!
”我哥无可奈何地摇头:“哎,我怎么有个这么笨的妹妹呢!
”5我哥的好友谢长澜来得更勤了。大和尚每次见他来,跟赶苍蝇似的。“贤侄,
你没事成天来我定国公府是有何贵干!”谢长澜笑意盈盈,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。“伯父,
我这不是怕阿娇妹妹无聊,特意过来找妹妹玩!”“哼!”别看大和尚脑袋没有头发,
可他的眼眸深邃如幽潭,身材高大魁梧,行动间有股不怒自威的霸气,“不怀好意!
我家女儿可金贵呢!”“伯父,您别忘了,当年两家说好如果有女儿的话,是要结亲的。
”“长澜,我妹妹这样子,我看两家亲事还是算了!”哥哥上前劝说着谢长澜,
“我妹妹脑子笨,不适合入你家门,你还是别惦记了!”“是我造的孽报应在了阿娇身上。
如今阿娇这样我们愿意养她,她再如何都是我女儿,不是你逗乐子的工具!
”大和尚的声音不怒自威。他们每一句都是为我着想,说我笨。我也知道,
就连阿爹都说他要一辈子养着我,就算我不出嫁,他也愿意叫我快快乐乐地生活。
好不容易碰上个不嫌我笨的哥哥,他们却百般阻挠。我从廊柱后钻出来,眼里满是泪水。
“你们别骂长澜哥哥了,他是哥哥的好友,可阿娇也想有朋友啊!”在江南,
舅舅想叫表哥娶了我,日后好方便照顾我。谁想舅母却百般阻挠,人前人后两张脸,
趁舅舅外出公干,直接叫表哥跟另一大户人家订了亲事。等舅舅回来早已铁板钉钉,
为此两人大吵一架,舅母更不给我好脸色。我知道舅母怕我担不起当家娘子的重担,
影响表哥仕途,不让表哥平常跟我来往,平时由着自家姑娘们欺负我。阿爹呢,
天天把我关在家,不叫我现于人前。“我知道我笨,脑子不大好使,
可阿娇也想像个平常姑娘一样出去玩啊!”“阿娇,是父亲不对,
父亲当年不该……”他哽咽着,“父亲不该抛下你娘和你,这真是报应啊!
”6尽管父亲和哥哥怕谢长澜把我带坏了。可他总有办法逗我开心。不,是叫他开心!
喜欢揉我的脸,就像揉面团一般揉捏。“阿娇妹妹真漂亮!”我也不甘示弱,撩起他的长袍,
掀了他的裤腿。他揉我的脸,我就摸他的腿。叫他嘚瑟!待到我摸的时候,察觉手感不对劲。
怎么不是又滑又嫩呢?再一看,他的大白腿上竟然长着毛!“长澜哥哥,
你的腿上怎么有腿毛啊!”男子有几分不自在,嘴角抽了抽:“男人怎么能没有腿毛?
”“可我阿爹就没有腿毛,他的一双腿又白又嫩又光!”“这怎么可能,你阿爹可是大将军,
一个武人。你说他的腿上没一点毛,我不相信!”“真的呢,阿娇保证谢哥哥的腿又光又滑!
”见我朝他不怀好意地走来,谢长澜见势不妙拔腿就跑。刚抬脚,身子却被我一把拦腰抱住。
“放开我!”他惊讶于我的力气,竟能够制服一个男人。我搂住他的腰,
轻轻松松地抱着他转了几圈,直到把他转得晕晕乎乎直求饶。“好阿娇,你到底想干什么,
哥哥依你,你快把我放下来吧。我快吐了!
”我笑嘻嘻地在他耳边坏笑着:“那阿娇帮长澜哥哥拔腿毛,好吗?”“啊!
”7定国公府的水榭,是一处清凉解暑的好地方。谢长澜半躺在小榻上,脸色微红,
似乎还未从刚才的窘境中缓过神来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,
又偷偷瞥了一眼拿起镊子跃跃欲试的我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“阿娇妹妹,莫要再闹了。
”“嘘,哥哥别说话了!”我哄孩子般哄着他,说时迟那时快,
我快速用镊子拔下了一根细长的黑色腿毛。“嘶,轻点!”谢长澜嘶得一声坐了起来,
眉头蹙了蹙,忙向我讨饶。“阿娇妹妹,放过我好吗?我好歹是你哥哥的朋友,
何况男子有点腿毛怎么了?”长澜哥哥是除了我阿爹外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,
男人就该有一双又滑又嫩的大白腿。“长澜哥哥,别怕疼啊,一会儿就好了!
”他屈指成拳含在口中,眼里泛着盈盈水光,痛苦地别过脸去,“打又不能打,跑又跑不掉,
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!”“怎么能是造孽呢,哥哥!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
每次趁他聊上头的时候就拔他一根腿毛。“嘶,你真是要哥哥的命啊!阿娇,
我求你了放了我吧!”每次谢长澜疼得坐起身来,又被我硬生生地压了回去。
他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只能失神地望着水榭顶上的墨色山水画。“天啊,阿娇,
你哥没遗传定国公的神力,只能成了文臣,你爹的神力倒是上了你的身!”“是吗?
”他兴致勃勃地讲起了我爹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壮举。勇猛善战,武艺超群。七破匈奴,
大战突厥。乃当世不二的大将军。我摸摸我的小脸,不可置信:“我爹有那么神吗?
”明明在家是个叫人伺候的小白脸。手不能提肩不能扛,却能叉着腰跟我舅舅大骂三百回合。
丝毫不带怯的。谢长澜可不认识我阿爹,那只能是大和尚。他这么厉害!
8直到两条腿的毛都被我拔光了,谢长澜大松一口气准备提上裤子。“哥哥,
你怎么准备跑啊!”“怎么你又想做甚?”他警惕地握着裤腰带。
我漫不经心地搅动着一碗牛乳和珍珠粉。“怎么,你要吃吗?”“不是,
这是要给你腿上抹的,保证叫你的长腿又光又滑!”“我天!阿娇妹妹,
你对付我的招数可真多!”谢长澜无奈地一手捂着额头,深深地望了我一眼,
只好又认命地乖乖躺回了小榻。“你真是要我的命啊!”小手一点点沾上牛乳,
再一点点地在他的腿上涂抹均匀。我摸着纹理紧实的肌肉,贼兮兮地想着,
以后就又有一双大白腿给我抱了!阿娇好幸福!“啊啊啊,好痒,要死要死了!
”谢长澜笑得蜷缩成一团,侧着身趴在小榻上,一手紧握着榻沿,差点背过气去。“阿娇,
你真是来要我的命来的!”他笑得难以自已,连发带掉了,满头青丝散开都未曾察觉。谁知,
这时却传来一道怒喝声。“光天化日之下,你们俩在干什么?”吓得我一个激灵打翻了牛乳,
牛乳顺着长澜哥哥的大白腿滴滴答答地淌着。这猝不及防的怒喝声,也吓傻了谢长澜。
他慌不择路地提裤子。脑子慢半拍的我,正帮他擦腿上的牛乳,谁想他突然站了起来,
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扑向了他,两人又重重摔倒在榻上。有谢长澜作肉垫,我没被摔痛。
可是我却摔倒在他两腿之间。抬起头,我俩面面相觑。“阿娇,你到底要干什么呀!
你是要我的命啊!你爹不会叫我活着出你们家的!”9“谢长澜,你欺人太甚!
”大和尚和我哥俩人一前一后地赶来。“亏我把你引为知己,你却背着我们,欺负我妹妹!
”而大和尚更可怕,脑袋上青筋暴起,怒目圆睁,仿佛要喷出火来。“阿娇,你起来!
这畜生在欺负你,为父要好好地教训他!”我懵懵懂懂地被哥哥扶起。
却见大和尚一个箭步上前,一把揪住谢长澜的衣领,将他从榻上拽了起来。
谢长澜脚步踉跄着,他的衣襟散了开了,披着一头青丝,腿上滴滴答答奇怪的白色汁液。
大和尚更气了,连眼睛都红了。这样的大和尚周身气压极低,叫在场人战战兢兢。
谢长澜惶恐无措,忙讨饶:“定国公,这是个误会,真的是个误会!
我对阿娇妹妹什么都没做!”我哥痛心疾首:“谢长澜,我以为你君子端方,
却要欺负我妹妹,我告诉你阿娇她跟别的姑娘不一样,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