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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一早。
我被一根粗糙的麻绳胡乱捆了,随便拴在了一匹马的马鞍上。
洛芷柔和堂姐坐在那辆温暖华丽的马车里。
故意掀开帘,抱着个描金的汤婆子,冲着我炫耀。
“冷吗?可惜呀,你这贱骨头不配。”
我仰头也冲着她她笑。
我挺高兴的。
能坐在马上,哪怕是被拴着,也比用断腿在雪地里爬,舒服多了。
风刮在脸上像刀割。
可我心里暖烘烘的。
终于可以带爹爹去见娘了。
队伍走了几十里。
越走越偏,越走越荒。
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偏远小镇。
“啊!”
我指了指村尾那棵枯死的老槐树后面,那间偏僻的破屋。
爹爹勒马,把我从马上丢了下去。
我摔在雪地里,又手脚并用地往前爬。
屋里是空的。
什么也没有!
我急疯了,喉咙里发出两声焦急的气音。
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。
邻居家的门“吱呀”开了一条缝,露出一张警惕的脸。
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跌跌撞撞爬过去,指着我家。
爹爹身边跟来的下人也开始跟他们打听。
“你可知道这家这孩子母亲的去向?”
邻居大叔摇了摇头:“不认得,没见过这孩子。”
另一户王大娘也探头出来,眼神躲闪地看了我一眼,慌忙把我推开。
“没见过什么带着孩子的妇人,这屋子荒了好几年了!”
我懵了。
又去抓路过的李叔,比划得更急,眼泪糊了满脸。
李叔摇头躲瘟疫似的躲我。
“你是哪来的小孩,怎么到我们村了?”
爹爹的脸色一寸寸黑成了锅底。
洛芷柔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。
用手帕掩着口鼻,嫌恶地扫视四周的灰墙土瓦。
走到爹身边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玄策这孩子,该不会是记错了吧?”
她顿了顿,声音压得低。
“又或者弟妹是不是早就离开了?”
她抬起用青黛精细描画过的眸子,满是不忍和担忧。
“弟妹虽说武艺不凡,但到底是一女人,在外六年,若是遇着什么难处,或是遇着个知冷知热的人,跟着走了,也是常情。”
“她又是那般的年轻漂亮,耐不住寂寞也是有的。”
“砰!”
爹爹一脚踹翻了屋里腐朽的桌椅,双目赤红。
被愚弄的耻辱,烧得他怒火冲天。
“谢檀知,竟然敢耍我!”
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,将冰凉的刀刃就压在了我的脖颈上。
“你娘到底在玩什么花样?”
“让她给我立马滚出来!”
我张着嘴,只能拼命摇头。
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皮肤,一道尖锐的刺痛传来,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。
我疼得瞪大了眼睛,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,混着脖子上渗出的血,滚进衣领。
爹爹却笑了,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。
“不出来是吧,好!好得很!”
他俯身逼近,他手腕一压,刀刃又入肉一分。
“你别仗着你们谢家对我有恩,我就会替你养野种。”
“我告诉你,我一粒米都不会给她,在将军府为奴为婢我都嫌脏!”
“你再不滚出来,我现在就杀了她!”
血顺着刀锋往下淌。
隔着一片模糊的泪,我看见洛芷柔轻轻搂着堂姐,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了弯。
“杀!杀!杀!”
村里流着口水的傻子从人群里蹦出来,拍着手又叫又跳。
“杀小杂种喽!哈哈哈,烧掉臭**,杀掉小杂种!”
我浑身血液冲上头顶,不顾一切地朝那傻子扑了过去。
死死抓住傻子的破棉袄,使劲比划。
“我娘呢?我哥呢?”
傻子嘿嘿傻笑,却闭紧了嘴不肯说。
我赶紧“噗通”一声跪在雪地里,对着他不停磕头。
额头的旧伤崩裂,很快就染红了雪地。
傻子乐了,拍着手蹲下来。
“烧烧烧!烧掉你娘臭**!”
“送送送!送你哥进宫当太监,天天都吃白面馍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