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区支教,午休期间,舍友沈蕊找上我,语气格外不善:「就差你了,怎么还不付钱!」
我不明所以,查看群聊,一条仅我未付款的消息映入眼帘,
上面赫然写着:「多功能饮水机和50桶超大纯净水,总共:6698,共六人,
您个人需付1116.33元。」我被惊得猛然坐起,
不由蹙眉:「学校不是配备了全自动热水器吗?」未等我询问原因,沈蕊气愤冲上前,
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按下免密支付。「这里卫生这么差!环境这么脏,不用纯净水洗澡,
我的皮肤会烂的!还不快点!不然等学生放学了,谁给我搬纯净水!」
「可三个月后我们就走了,到时候六个人该怎么分,何况山区山路崎岖,交通不便,
买这么多东西没必要吧。」我反问。沈蕊听完我的疑虑,
脸上露出嘲弄:「你穷成什么样了!不就这点破东西,还想着带走!自然扔在这儿呗!」
环视宿舍中由沈蕊发起群支付买的各种鸡肋用具。这次我没接话。默默点开了咸鱼。
1分配宿舍当天,舍友沈蕊当众立起了规矩。「以后宿舍10点半前必须关灯,
超过时间不允许随意走动。」「我对薰衣草过敏,以后你们的洗衣液牌子不能是薰衣草味。」
「还有周末是我的补觉时间,11点前不允许有人起床,明白了吗?」
……听着沈蕊口若悬河的夸张要求,我和其余4名舍友相视,默默点了点头。
毕竟支教时间也就三个月,三个月后我们这群陌生人就此分道扬镳、再无交集,
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发生矛盾,影响支教教师的声誉不说,还会耽误工作的推进。何况,
如今的重中之重是思量如何教好山区学生,
如何补上因教育资源不平衡引起的巨大学习进度差异。我将沈蕊的要求随意记下,
收拾好行李便回到办公室思索教学方案。第一条方案才刚动笔,微信**响起,
由沈蕊发起的语音通话正在进行,进入时其他5名舍友已在里面。对于我的迟到,
沈蕊本寻常的语气变得格外刺耳,对面不耐烦道。「江微!你听着,我再重复一遍,
我们宿舍缺一个吹风机,我们六个集资购买。」我刚想解释自己带了吹风机,
不需要再集资购买,还未打完字,沈蕊发起一条群支付,【总计132元,已有5人付款,
您个人需付22元。】眼看大家都已付款,要是因为自己导致她们私下退款再分配,
听起来着实不合适,随后我默默支付了22元。查看起沈蕊发来的商品样图时,
我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。这个牌子的吹风机我认识,实体店购买也才40多,
不可能是132元的高价。为了避免是自己认错的缘故,我特意找到该品牌官网,
查到最贵的一款也才90,而沈蕊发来的明显是最便宜的一款。会不会是她发错了样图,
毕竟两者在外观上没有很大差异,主要体现在功能上,且官网上定价90,
132虽说多了几十,说不定还是商家额外配送了适换的零件。想到这儿,我暗暗劝说自己,
很快将此事忘却,开始全身心制定教案。但吹风机还未送达,群里又多了一项付款。
2「什么破地方!」「午餐竟然连牛排都没有,环境这么差!
要不是为了保研加分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!才不会和这群穷赤佬有交道,
害我每次讲课都要喷好几遍消毒液,脏死了!」午休,沈蕊又开始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话煲,
不下十遍和家长抱怨支教生活,嫌弃这儿伙食不好,那儿环境太差。声音之大声,
足以让门外经过的所有师生听到。我和其余舍友知道沈蕊来自A市,父母从事房地产行业,
家境优渥,条件是我们六个人中最好的。考虑到家境和对陌生环境的承受能力不同。
虽对她话中的内容不认可,却也能理解她此时的情绪崩溃。
我们并没有对沈蕊的行为有很强烈的反应。毕竟到新环境谁还没哭过,
一两次的违规我们也能理解。很快在沈蕊泪如雨下的哭诉和谩骂中,我适应着进入了梦乡。
梦里,我梦见妈妈的肿瘤被治好,削瘦的身躯长出血肉,妈妈重新长出一头乌黑的秀发,
再不用顶着假发见人。她拿着两张门票,语气温和:「微微,妈妈的病好了,
等你放假回家咱们一起去游乐场好不好。」眼眶被泪水模糊,我哽咽着答复。「好,
我最喜欢——」「好什么好啊!「你能听得懂人话吗?能听懂就马上付款!」
「你晚付一会儿,快递发得越晚!咱们宿舍因为你就要多待呆在这种恶臭的环境,你知道吗?
!」一声恶劣的催促将我从难得的美梦中吵醒,睁眼一看,沈蕊正居高临下地审视我。
见我醒来,她不屑皱了皱嘴角,语气凶恶:「别睡了!睡什么睡!不能付完再睡啊!
因为个别人的时间分配耽误全宿舍人的正常采买!好意思吗!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争吵,
我强撑着困意,迷糊中戴上眼镜,查看起群聊。里面赫然多了件加湿器购买记录。
3【加湿器:总共:3698,共六人,已付3人,您个人需付617元。
】重新擦了擦眼镜,我错愕盯着这项付款,不由发出质问:「3000多的加湿器,
不就三个月时间的支教,至于买这么贵的加湿器吗?」似是踩到沈蕊的怒点,她叉着腰,
语气愤怒,「这可是三个月啊!这里条件这么苦!空气这么干燥,没有昂贵加湿器,
我做的保养就全毁了!」等支教结束,六个人到时候该怎么分?何况这里山路崎岖,
加湿器体型庞大,交通着实不便。对于这一现象我并不是空穴来风。自知在山区,
地理位置不便,每次网购我们都尽量选择最近的县城或镇配送,就算这样,
每次配送都要大半天才能送达,更别谈远在千里外的家乡了。我正要说出疑虑。
却因我刚才的质问激怒了沈蕊为首的小团体,宿舍开启了一阵阴阳讥讽。沈蕊:【哎呦,
每天见到教室里的那堆穷鬼就算了,怎么宿舍里还有某些穷鬼!
】宿舍长文丽:【岂止是穷鬼啊,还是白嫖怪,知道加湿器只能放在宿舍,
知道我们肯定会买,故意以价格不合适为理由拒绝,实则只为白嫖~】王清清:【蕊姐,
丽姐消消气,不就是这点钱,就让她们白嫖吧,
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父母都教过什么教养二字怎么写~.....三人的话愈加难听。
剩下两名无心购买的舍友迫于压力,最终不得不付款。眼看群里只有我一人未付款,
我心里反而坦荡。收拾起行李,正要出门租房。刚整理好被子,意外瞟到包中的病危通知单。
密密麻麻的专业解释中。癌症二字,竟是那么刺眼。喉咙被热泪堵上,我随手放下行李,
查看起手机中价值上万的房租,又看了看微信600多的账单。心里时刻提醒自己,
自己再不是原来肆意妄为的江家**。被子悄然放下,叠好的衣物重新拿出。我忍下委屈,
默默支付了600元的订单。3本以为自己的退让会换来一时平静,却未料到不出两天,
群里一口气添了三项付款。宿舍一共六人,现已有三人付款,
而其他和我一样纠结的原因在于沈蕊一口气发起三个群支付,
且所买物品全是可有可无的鸡肋商品。第一件是三十盒除臭剂,【价值:355】,
【个人平摊:均价+邮费=60+3=73】沈蕊给出的理由是这里环境这么脏,
连空气都是臭的,不得多买点除臭剂,免得把她价值上万的衣服给熏臭了。
第二件是超大豪华版十层鞋架,【价值:244】,
【个人平摊:均价+邮费=41+3=43】看到这条时我下意识瞟向沈蕊的十几双名牌鞋,
每只都套着全覆盖型鞋套,垫着防水胶垫,五颜六色,堵满了宿舍的每个角落。沈蕊常说,
鞋子就是一个人的面子。因此只要一有时间,她就会用专门的清洁工具精心呵护每一双鞋子,
无论去哪儿她都要带上湿巾和酒精,以防灰烬泥渍弄脏了鞋面。
关注程度甚至发展到学生不小心踩到她新买的高跟鞋,沈蕊急了,
直接将黑板擦砸向孩子额头,鲜血顿时流了一地。眼见事情即将捅到本校,
她即将失去加分资格。还是学生父母传统本分,极度渴望后代靠学习走出大山,
沈蕊拿捏住这点,倒打一耙,以学生冲撞老师和期末成绩为要挟。种种威逼下,
两位质朴的老农民眼带泪花,哭着跪下只求沈蕊不要放弃他们孩子,
并私下凑了5000给沈蕊。第三件是全自动饮水机,再加上额外配置的50桶超大纯净水,
【价值:6698】,【个人平摊:均价=1116.33】对于这件我不由蹙眉,
我们虽在山区支教,但该地**非常重视教育和孩童健康事业。为了让全校师生喝上纯净水,
**连夜拨款进购了一批多孔净水器,源头水源为高山的天然山泉水,
并配备专业消杀和温度提醒功能,以防师生烫伤。早在来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这种现象,
还特意夸赞学校设计人性化。而现在,群支付中赫然出现饮水机的身影,
以及50桶超大纯净水。我正要询问沈蕊原因,堵在喉咙的话刚要吐出。一双大手倏然凑来,
一把夺走了我的手机。沈蕊不耐烦地握着我的手机,镜片中反射出输入密码的页面。
口中振振有词:「就这点钱!你到底要看多久!你知不知道因为你,因为你的延误,
导致我的鞋不能整齐归纳,要是扣了分!你就是全宿舍的罪人!真够自私的!」
直到一声支付成功的提示音传来,手机被粗暴地扔到我床头,磕在铁架上发出刺耳的嗡鸣声。
迅速捡起手机,查看余额,果不其然少了116元。4「你!你怎么知道我的支付密码!」
我错愕质问。沈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,口吻轻飘到仿佛刚才抢夺手机的人另有其人。
「知道又怎么了,上次你和妈视频通话,你给你妈转账,我无意看到的呗~」
说着她脸上竟露出错愕,话音一转,语气中多了份讨好。「江微,
我查看你手机时不小心看到你母亲患癌的消息,
还有...你卡里的5万块钱~既然你有点小钱,请我吃饭呗,我可是帮了你大忙!
毕竟你母亲得癌症了,也活不了几天,留着钱也没用,不如用来上游社交,
来结交我这种见多识广的朋友,好扩大人脉不是~」盯着她眼里闪过的贪婪,
我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和拳头,一字一句追问。「你-帮-了-我-什么?!」
沈蕊指了指我口袋中的手机,口吻得意,「你个大忙人,平时不是在写教案,
就是给学生判作业,即使看到群支付也没时间应付吧,手忙脚错下,肯定要试很多次。
我啊~把你的密码支付改成指纹支付了,是我的指纹,以后,我也不催你了,
你直接将手机放在我这里,有需要付的钱我就帮你付了~」沈蕊理所当然地讲着条件,
仿佛我抢了属于她的五万块钱。此时怒火已然达到顶峰,即将爆发之际,
被主治医生的一通电话匆忙打断。【喂,是王秀明家属吗?病人突发肿瘤侵略性晕厥,
病情恶化,现急需手术,请马上到医院签写责任书和相关手续。】心口一阵绞痛,
我无心争吵,正欲离开,反被沈蕊一把扯住衣角,她理直气壮道:「想走?!
先把剩下的1116.33付了,或者把手机给我,我给你指纹支付!」母亲病危在即,
我一把推开她,急切往门口跑去。就要即将踏出门前夕,沈蕊倏然挡在我面前,
以极快的速度锁上大门。口气骄纵恶毒:「你凭什么走!就差你没付了!不然等学生放学了,
谁给我搬纯净水!今晚我还要用纯净水洗澡呢!这里卫生这么差,环境这么脏,不用纯净水,
我的皮肤会烂的!」「别人都能及时付!为什么你不能!江微!你怎么这么自私!」
同时电话里,
主治医生的催促声愈加急促....6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病危急需动手术的妈妈,
我几乎是颤抖着嗓音和她说理,试图唤醒她的良知。「沈蕊,三个月后我们就走了,
到时候六个人该怎么分,何况山区山路崎岖,交通不便,买这么多东西没必要吧。」
「我有急事,沈蕊,求你让我出门吧。」沈蕊听完我的疑虑,
脸上露出嘲弄:「你穷成什么样了!不就这点破东西,还想着带走!自然扔在这儿呗!」
「还你有急事!你爹出车祸了,还是你那个得癌症的娘快死了!有这么急嘛!」
环视宿舍中由沈蕊发起群支付买的各种鸡肋用具。再听着电话中焦急的催促。
我第一次没接话。缓缓转身……双眼猩红如滴血。右手呈紧握状,猝不及防打到沈蕊鼻梁上,
我立即拿起桌上的方便面调料泼向沈蕊。未给她足够的缓冲时间,我扭头,
看向宿舍中闷声看戏的四名舍友,声音冷彘到可怖。「我记得大门钥匙有两把,
另一把在谁那里!」「我看谁敢给!」沈蕊一边擦着头上的酱料,一边伸出指甲抓向我。
我一个转身,反手将她钳制到水龙头上,轻轻一拧,冰凉刺骨的水流直灌入沈蕊脖颈。
目光血红铮铮看向其他人。「谁拿着第二把钥匙!快点拿出来,否则...这就是下场!」
宿舍长文丽这才将手伸进口袋,只一秒便将钥匙掏出,
语气哆嗦恐慌:「江...微...我给你了,你就不要生气了。」我一把夺过钥匙,
急忙打车到妈妈所在的医院。等赶到手术室,还好来得及,妈妈现在的病情尚且可控,
我迅速签下手术单并缴费。缴费前夕,一条21116.33元的支付记录飘过。
聊天弹框响起:【江微,我说过今晚我要洗澡!我就一定要洗成!
你以为你逃走就能推卸责任,就能不为宿舍做出贡献吗?我告诉你,早在我夺过你手机时,
我就拍下了你的付款码!】【还有!多扣的这两万块是给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!
】怒火已在心**发,却倏然想到更为重要的事,我迅速查看起合同费用。
【手术费:43360】43360?!查看手机中仅剩的25000多的存款,
头脑一阵眩晕,我捂着心头差点跌坐在地。凭着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,我慌不择路联系沈蕊,
希望她能看在我母亲性命危在旦夕的份上,将2万元退给我。可现实是残酷的,
我发现自己电话和微信早已被沈蕊拉黑。绝望之时,主治医生关心的话语在我耳畔响起,
「微微,你怎么了?」走投无路下,我一把跪在地上,将自己缺钱的窘状全盘告与,
希望李大夫能和医院通融,先做手术,过几天补上剩下的手术费。李医生叹气,
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,她无奈摇头:「微微,不是我不帮你求情,交齐费用才能做手术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