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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人人都说,娶妻娶贤,当以镇北侯世子妃为表率。
嫁给崔衡五年,我把世子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直到我意外落水,被一个叫江兰芷的孤女占据身体。
她明媚张扬,鲜活肆意,像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上的野花。
她顶着我的脸,和崔衡逛集市,放花灯。
又和他策马飞扬,去漠北看漫天黄沙,去江南折枝入画。
“人生在世,不必拘于条条框框,无需在意他人眼光,应当活得自由!”
我醒来那天,崔衡掐着我的脖子,猩红着眼声嘶力竭:
“你回来了,兰芷怎么办!”
他烧了我抄的经书,扔了我珍藏的字画。
夜夜在我身上疯狂掠夺,念的都是江兰芷的名字。
那就,如他所愿吧。
......
崔衡下了床,面容冷峻地喊丫鬟进来擦身。
看他沉静的样子,和刚才在床上掐着我的狰狞模样判若两人。
我端起桌上的药碗,递给他。
崔衡自小便有脾虚之症,不宜欢纵过度。
从前每次床事过后我都会叮嘱他喝药,他总是温柔地握住我的手。
“多亏了清夏,帮我记着这些。”
如今,他却眼眸一冷,不耐烦地将碗打翻。
“沈清夏,你是什么意思,羞辱我满足不了你?”
我昏迷的这一年来,那个叫做江兰芷的女子,占据我的身体,缠着崔衡夜夜欢纵,尝遍了新鲜滋味。
崔衡的身子骨早就被她掏空大半了。
丫鬟给崔衡擦拭着身体,没有尽兴的崔衡眸色暗了几分,一把揽住她的腰。
丫鬟怎会不知崔衡的意思,面上露出惶恐,身子却柔弱无骨地贴在他身上。
崔衡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,直接抱起她,去了隔壁房间。
很快便传来女子娇声的**。
小桃愤愤不平,
又在看到我颈间青紫的痕迹之后红了眼:
“夫人,世子怎么能这样对您呢?”
屋内红烛摇曳,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那光影里,曾倒映过洞房花烛的恩爱,倒映过十指紧扣的双手。
如今,只倒映出一张苍白的容颜。
我把衣领往上拉了拉,遮住青紫的痕迹,又想起落水醒来的那天。
我以为崔衡会欣喜万分,可他只是阴鸷地盯着我的脸。
“你是沈清夏,是不是?”
“我认得你这幅呆板无趣的样子!兰芷呢,兰芷去了哪里!”
我愣愣地看着他。
原来我的端庄持重,我与他青梅竹马的情分。
在如今的他眼里,一文不值。
他夜夜都将我折腾得下不了床。
不是恩爱,而是羞辱。
听着隔壁高低起伏的**声。
若是在从前,我一定会和崔衡闹个天翻地覆。
可现在,我只是平静地吩咐小桃熄灯,睡觉。
第二天一早,崔衡身边的丫鬟照例来请我过去用膳。
她交给我一件鲜红的衣裙:
“世子说,请夫人穿这件。”
小桃不太高兴:
“夫人喜好淡色,何时穿过这种鲜亮的衣服!”
“夫人有所不知,兰芷夫人最喜鲜艳的颜色。”那丫鬟斜睨着我,似笑非笑,“兰芷夫人日日陪着世子,世子的喜好也跟着改变了。”
府中的下人是惯会拜高踩低的。
小桃还想发怒,我一抬手,平静道:
“知道了,你回去吧。”
等我到了饭厅,崔衡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。
他咬牙切齿道:
“你为什么**红衣?”
我在他对面坐下。
“世子忘了,我是沈清夏,江兰芷已经死了。”
这句话触怒了崔衡。
他大手一伸,拂落了桌上所有菜肴。
从前那双温柔的眼眸,此刻燃烧着熊熊烈火:
“若不是你醒来,兰芷怎么会不见!你竟然还在这里恶毒诅咒她!”
碗碟尽数摔碎,一地狼藉。
他转身离开的动作那么决绝,仿佛化作千万把利刃刺向心口。
胸腔翻涌,我捂着嘴,吐出一口鲜血。
男人的身影在门口停顿片刻,目光落到我的身上。
他终究什么也没说,迈步离开了。
小桃带上了哭腔:
“夫人,我去找大夫......”
“不必了。”
我吃力地摇摇头。
崔衡不知道,落水那一年,我的身体里早有顽疾。
身子又被江兰芷占据了很长时间,她的明媚与鲜活,都提前透支了我的心力。
如今我能醒来,不过是回光返照之象罢了。
很快,他日思夜想的兰芷,就会回到他身边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