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感谢'醉月公子'送的十艘画舫,晚风这厢有礼了。
"苏清晚对着铜镜般的琉璃屏风盈盈一拜,素白纱袖随风轻扬。屏风外传来阵阵喝彩声,
虚拟的鲜花与喝彩不断在屏风上闪现。这是天音阁最新引进的"幻音屏",
能将表演者的身影投射到京城各处,供达官贵人们欣赏。"晚风姑娘今日这曲《梅花三弄》,
当真弹到了本侯心坎里。"一条鎏金弹幕从屏风顶端飘过,署名"逍遥侯"。
苏清晚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,这些贵族子弟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句回应,
却不知她每夜在此抛头露面,只为查探父亲蒙冤的线索。"晚风姑娘,在下远山客,
愿以千金求一曲《广陵散》。"突然,一条素白无华的弹幕静静浮现,没有花哨的修饰,
却让苏清晚指尖一颤。这个"远山客"近日常来,每每只点最难的古曲,打赏却极为大方。
更奇怪的是,他从不似其他客人那般出言调笑,点完曲子便沉默不语。"远山客公子厚爱,
晚风献丑了。"苏清晚垂眸抚琴,纤指拨动间,肃杀之音倾泻而出。
这是父亲生前最爱的曲子,每每弹起,她都仿佛看见父亲在诏狱中受刑的模样。三年前,
父亲苏砚作为户部侍郎,因"贪墨军饷"之罪被抄家流放,病死在途中。而她,
侥幸因在外祖家省亲逃过一劫。琴音渐急,苏清晚眼中泛起水光。忽然,
幻音屏上爆出一片金光——"远山客赠晚风姑娘万金楼一座!
""远山客赠晚风姑娘万金楼两座!"......整整十座万金楼的打赏消息接连不断,
整个天音阁为之震动。万金楼是天音阁最高级别的打赏,一座便价值千两白银。
苏清晚惊得忘了曲调,琴音戛然而止。"晚风姑娘琴艺超群,当得此赏。
"那条素白弹幕再次出现,随后"远山客"的头像便暗了下去,竟是直接离开了。
苏清晚盯着幻音屏出神。这个神秘的"远山客",到底是谁?第二章·诗会偶遇"听说了吗?
靖远侯府那位世子爷又惹事了!""可不是,昨日在醉仙楼为个歌姬,
跟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大打出手..."茶楼里,苏清晚戴着帷帽,竖耳倾听四周议论。
她女扮男装已有多日,混迹于市井之间收集情报。
父亲临终前留下的密信中提到"靖远"二字,她怀疑与靖远侯府有关。"苏公子!
"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。苏清晚回头,看见天音阁的管事李妈妈匆匆走来,"明日兰亭诗会,
东家特意嘱咐请您出席。"苏清晚皱眉。她以"苏玉"的化名参加过一次诗会,
只为接近几位与父亲案有关的官员子弟。但那种场合风险太大,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女儿身份。
"听说这次靖远侯世子也会到场。"李妈妈压低声音,
"世子爷最近对您那首《将进酒》赞不绝口呢。"苏清晚眼睛一亮。靖远侯世子程远,
或许就是突破口。次日,兰亭苑中才子云集。苏清晚一袭月白长衫,执扇而立,
俨然一位翩翩公子。她刻意模仿男子举止,三年来早已驾轻就熟。
"这位就是作出'人生得意须尽欢'的苏玉公子吧?久仰久仰。"苏清晚转身,
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。来人一袭墨蓝锦袍,腰间玉佩叮咚,
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。正是靖远侯世子程远。"世子谬赞了。
"苏清晚拱手,心跳却莫名加速。这位世子的眼神太过锐利,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。
程远凑近一步,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飘来:"苏公子文采风流,不知可愿与在下共饮一杯?
"苏清晚强自镇定:"世子抬爱,在下却之不恭。"酒过三巡,诗会渐入佳境。
苏清晚刻意引导话题至三年前的军饷案,程远却忽然放下酒杯,
似笑非笑地看着她:"苏公子对旧案如此关心,莫非与苏侍郎有旧?
"苏清晚手中酒杯险些滑落。程远却哈哈大笑:"开个玩笑罢了!来,继续喝!
"直到诗会散场,苏清晚都没能再套出有用信息。倒是程远,
临别时硬塞给她一块通行令:"三日后我府上设宴,苏公子务必赏光。"回府路上,
苏清晚总觉有人在跟踪。拐过一条暗巷,她猛地转身:"何人尾随?""苏公子好警觉。
"程远从阴影中走出,脸上已无酒宴上的轻佻,"我观公子举止,似有难言之隐。若有所求,
不妨直言。"苏清晚心跳如鼓。这人到底看出了什么?
第三章·身份败露靖远侯府的赏花宴上,苏清晚如坐针毡。程远对她的态度太过亲昵,
引得满座宾客侧目。更糟的是,她发现席间几位正是当年参与审理父亲案件的官员。
"苏公子脸色不佳,可是身体不适?"程远关切地问,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腕。
苏清晚触电般缩回手:"多谢世子关心,在下只是不胜酒力。""既如此,
不如到我院中醒醒酒?"程远不由分说,拉着她离席。世子院中花木扶疏,比前院清静许多。
苏清晚刚松了口气,却听程远道:"晚风姑娘的琴艺,在本世子听来,
比苏公子的诗才更胜一筹呢。"苏清晚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程远轻笑,
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:"那日诗会,你擦汗时落下的。这苏绣手法,
还有上面的晚香玉气息..."他深深嗅了一下,"与天音阁的晚风姑娘如出一辙。
""世子既已知晓,要如何处置在下?"苏清晚索性摘下发冠,青丝如瀑泻下。
程远眼中闪过惊艳,随即苦笑:"我若想揭穿你,何必等到现在?"他忽然正色,
"苏姑娘查访令尊冤案三年,可有所获?"苏清晚警惕地后退:"世子此言何意?
""三年前军饷贪墨案,主谋并非令尊。"程远压低声音,"而是...""世子!
侯爷急召!"门外突然传来仆从的通传。程远皱眉,快速塞给苏清晚一块令牌:"今夜子时,
持此令到城西废庙。你想知道的答案,都在那里。"苏清晚攥紧令牌,看着程远远去的背影,
心中疑窦丛生。这个看似纨绔的世子,究竟知道多少?第四章·废庙对峙子时将至,
苏清晚换上夜行衣,悄然离府。废庙阴森,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,
斑驳地照在中央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上。"世子约在此处,究竟想说什么?
"苏清晚手握短剑,警惕地问。程远转身,脸上再无平日轻浮:"苏姑娘,令尊是代人受过。
真正的军饷贪墨案主谋,是我父亲靖远侯。"苏清晚如遭雷击,
短剑直指程远咽喉:"你骗人!""三年前北境战事吃紧,朝廷拨付五十万两军饷。
我父亲暗中克扣三十万两,事发后栽赃给时任户部侍郎的令尊。"程远不躲不闪,
眼中满是痛色,"我暗中调查两年,证据确凿。""那你为何告诉我这些?
"苏清晚声音发颤。程远突然单膝跪地:"因为我心悦姑娘已久。
从你在天音阁弹奏《广陵散》那夜起,我便知你非池中之物。
"苏清晚想起那个一掷千金的"远山客",恍然大悟:"原来是你!"愤怒瞬间席卷全身,
"你父亲害死我爹,你还有脸说这些?""我愿助姑娘**冤案,只求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。
"程远抬头,月光下眼中似有泪光闪动,"这三年来,我以'网爷'之名暗中组建情报网,
就是为了收集父亲罪证。"苏清晚冷笑:"好一个父慈子孝!你以为我会信?
""令牌背面刻有密文,是我父亲与兵部尚书往来的密信内容。"程远轻声道,
"姑娘一看便知真假。"苏清晚翻过令牌,借着月光辨认那些细小刻痕,脸色越来越白。
这些内容,与父亲临终密信中的只言片语完全吻合。"为什么?"她哽咽问道,
"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"程远苦笑:"因为我受不了你每次弹琴时眼中的哀伤。
更受不了...你看向我时眼中的戒备。"苏清晚转身就走。
程远急忙追上:"给我三个月时间,我定还令尊清白!若做不到,我程远任凭处置!
""不必了。"苏清晚头也不回,"从今往后,你我恩断义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