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完,他温柔地看着姐姐。
“伶月,真是委屈你了。是我没有照顾好你。”
他们互相看着,高僧下一秒忙打断。
“不对!还是不对!”
“如果死者生前的经历有一点出错!生死簿根本补不全了!”
“沈先生!你要是还不肯说实话,我也懒得跟你们在这耗着。都散了吧!死了都是活该!”
爸妈脸色顿时愣住,眼里全是挣扎。
就在这时,保温箱里的四个肉虫发出的嘶吼声打断了他们的纠结。
我妈抹了把眼泪,“要不是为了清欢,我们才死活不愿意说。”
“清欢确实不是跟那帮混混才出的事。那丫头天生就喜欢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”
“为了嫁进顾家,故意穿得暴露大胆去勾引顾先生,反被赶了出来。之后才破罐子破摔,到处去勾搭男人。”
“那些混混当年也是为了争谁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打了起来,才撞倒了这器材…”
我妈下一秒就要哭倒。
“我们沈家向来家风严格,后代间哪一个不是规矩有礼。偏偏就清欢这出了错…都是我这个妈妈没做好!”
高僧对着我爸就开始骂。
“不对!还有问题!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沈先生你连女儿孙子都不要了!”
我爸却只低着头抽烟,一句话也不说。
不管我妈在他旁边大喊大叫,手脚捶打,他都像块石头一样,没有一点反应。
顾时砚拍了拍我爸的肩膀,耐心地说:“伯父别担心!我可以对天发誓,不管发生什么事,我的心里只有伶月一个人。”
我爸却像有了主心骨一样眼圈发红。
“有顾先生这句话,我什么都愿意说了。”
“其实,当年死的确实不是妹妹沈清欢,而是姐姐沈伶月。”
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十年前。
“婚礼前一天晚上,清欢突然浑身长满了红疹,病的连床都下不了。”
“我们最后商量着决定让姐姐沈伶月假扮沈清欢,等清欢病好了再换回来。”
“可谁知道清欢当天晚上就没了气,我们怕被人骂骗子。要是伶月的身份暴露了,顾家也不会放过我们。”
“没了办法,只能一错再错,让沈清欢成了伶月,而死了的伶月改叫沈清欢。”
高僧顿时恍然大悟,“难怪生死簿上找不到沈清欢的名字,原来她根本没死。”
“生死簿已经补得差不多了,但判官还是没找到死者的魂魄,肯定是埋尸的地方有问题。”
大家找到我被埋的工地时,全部吓了一跳。
高僧看着被野狗刨开的混凝土缺口,眼底一下子清晰了。
“清欢**在死之后没有人祭拜,怨气早就化成实体,都可以害人了!她这次回来!恐怕就是为了复仇!”
听到这话,爸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。
姐姐更是坐在地上,肚子上的脓水烂肉越发显眼,腥臭味散不下去。
“清欢妹妹,你别怪我!我不是故意抢你的婚事的…”
她眼圈通红,哭得撕心裂肺。
“对不起!真的对不起!都是我不好!”
“清欢妹妹!你要杀就杀我,别害我的孩子们!他们……他们还那么小,凭什么只能跟只虫子一样关在箱子里啊……”
“姐姐没办法用命把你换回来,只能替你好好照顾顾先生!你放心去吧,不要恨我!不要害我好不好?”
说着,她推开扶着的护士,对着眼前的混凝土缺口,不要命地磕。
我飘在缺口上方,心脏却像是被浓缩在罐子里无法呼吸。
自从和尚说完那番话后,爸妈就认定姐姐是佛女转世,捧在手心怕掉了。
对我这个“**投生”的,却像是扔垃圾似的嫌弃。
姐姐能住在宽敞明亮的主卧,我却只能被赶到漏雨的杂物间。
从小到大,爸妈只骂我不知羞耻,以后只能当小三的料。
就连对门口的保安笑一笑,都会被骂成狐狸精。
我沉默地长大了,直到遇见了顾时砚,才知道温暖是什么样的。
他从不会说我浪荡、奇怪、故意勾引,也不会像救一只可怜虫一样帮我。
哪怕现在我都还记得,他大笑着揉我的脸,帮我理好被人拔乱的校服领带。
“清欢,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因为一句话就能定好一辈子。”
那时候我信以为真。
直到十年后我再遇见他。
他搂着姐姐沈伶月,房间里是他们的结晶。
哪怕顾时砚从前为我挡过酒、替我挨过打、在我被欺负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,那又怎么样呢?
十年时间,早就足够把所有的情分磨得干干净净。
更何况,我只是他几十年人生里小小的三年。
姐姐是佛女转世、顾家女主人,我是**投生,人人都唾弃辱骂的死人。
这就是我的命。
等我回过神,顾时砚已经亲手砸开了那一片混凝土。
没有棺材,只有一块沾着血迹的破布裹着几块碎骨。
看着破布下的东西,所有人都猛地后退了一大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