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换嫁惊变暮春的雨,淅淅沥沥打在相府的琉璃瓦上,溅起细碎的水花,
如同沈清辞此刻的心绪,纷乱而寒凉。她坐在梳妆台前,看着铜镜里一身大红嫁衣的自己,
指尖微微颤抖。嫁衣上金线绣成的并蒂莲在烛火下流转着柔光,
那是母亲生前亲自盯着绣娘赶制的,针脚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牵挂。
今日是她嫁入靖王府的日子,做世子萧景琰的正妻。这门亲事是圣上亲赐——十年前,
她随母亲沈夫人在云栖山救过被山匪围困的太后,太后感念其恩,特意嘱咐圣上为两家牵线。
沈夫人三年前病逝,临终前攥着她的手,最记挂的便是这桩婚事,如今得偿所愿,
整个相府都因这桩荣耀而喜气洋洋,唯有沈清辞心底藏着一丝说不清的不安。“**,
时辰快到了,该上轿了。”贴身丫鬟挽月轻声提醒,将一支成色极佳的羊脂玉簪插在她发间,
玉簪上雕刻的缠枝纹温润通透,“这是夫人特意为您备的嫁妆,说能护您平安顺遂。
”沈清辞抚摸着玉簪,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镇定,眼眶微热,深吸一口气正欲起身,
房门却被猛地推开。她的姨娘柳氏,带着庶妹沈清柔,快步走了进来。柳氏是五年前入府的,
原是沈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,因生得几分姿色被相爷临幸,生下沈清柔后才得抬为姨娘,
平日里靠着几分小聪明和对相爷的温顺,在府中勉强立足。柳氏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,
眼神却闪烁不定,手指无意识绞着帕子:“清辞啊,**妹方才喝了碗燕窝,突然腹痛不止,
在床上打滚呢,哭着喊着要见你最后一面。你俩自小一处长大,她定是舍不得你,
才急出病来。”沈清辞蹙眉,目光扫过沈清柔——她虽低着头,耳根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,
哪里有半分病容?“姨娘,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,按规矩需辰时入门,吉时耽误不得。
清柔若是不适,自有大夫看着,有什么事等我三日后回门再说吧。”“哎呀,就看一眼,
耽误不了一刻钟!”柳氏不由分说,上来就拉沈清辞的胳膊,她的指甲修剪得尖利,
几乎要掐进沈清辞的皮肉里,“都是姐妹,哪能这么绝情?”沈清柔也怯生生开口:“姐姐,
我真的好疼……就看一眼,好不好?”沈清辞无奈,只得跟着她们往隔壁房间走。刚进门,
一股奇异的甜香便钻入鼻腔,
那香气混杂着迷迭香与曼陀罗的气息——正是母亲医书里记载的**配方!她心中一警,
正想后退,柳氏突然从背后死死按住她的肩膀,沈清柔也扑上来捂住她的嘴,力道大得惊人。
“别怪姨娘心狠,要怪就怪你挡了我和柔儿的路!”柳氏压低声音,眼中满是狠戾,
“你娘死了三年,凭什么你还能占着嫡女的位置,嫁入靖王府当世子妃?
”沈清辞只觉头脑一阵发晕,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,
余光瞥见柳氏从袖中摸出一小包白色粉末,
全数倒进桌上那碗“燕窝”里——原来药是为她准备的。最终,她眼前一黑,失去了知觉。
柳氏看着倒在地上的沈清辞,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阴冷,踹了踹她的腿:“死丫头,
总算没白费功夫。”转向沈清柔,厉声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?快换上嫁衣!绣娘就在隔壁,
这裙摆得改短三寸才能合身,动作快点!”沈清柔瑟缩了一下,手指颤抖着抚上那身嫁衣,
眼中闪过贪婪与恐惧:“娘,这样要是被发现了……靖王世子可不是好惹的……”“发现?
谁敢说出去?”柳氏狠狠瞪了她一眼,“相爷整日埋首公务,内宅事从不过问。
只要你拜了堂入了府,生米煮成熟饭,靖王府为了皇家颜面,也只能认下你这个世子妃!
等你生下儿子,母凭子贵,这相府和王府,将来都是你的!”在柳氏的威逼利诱下,
沈清柔颤抖着褪去自己的浅绿衣裙,换上了那身本该属于沈清辞的嫁衣。
柳氏则找来一套粗布衣服,粗鲁地给昏迷的沈清辞换上,
又让人将她偷偷抬到王府送亲的陪嫁小轿里——那本是挽月该坐的轿子,
柳氏早已买通轿夫头,塞了五十两银子,只说这位“陪嫁丫鬟”性子烈,
怕在路上哭闹坏了吉兆,让他们到了王府侧门再叫醒。躲在廊下柱子后的挽月目睹了这一切。
她本是取完玉簪回来,远远就见柳氏鬼鬼祟祟,便悄悄藏在暗处,
恰好撞见她们将沈清辞抬走。她吓得捂住嘴不敢作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
泪水无声滑落——**那么好的人,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算计!沈清辞醒来时,只觉头痛欲裂,
发现自己身处狭窄的小轿里,身上的嫁衣已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粗糙刺痒的布衣。
轿外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和人群的喧闹,她心头一紧,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。“挽月?挽月!
”她低声呼喊,声音因虚弱而沙哑,却无人应答。轿子摇摇晃晃许久,终于停了下来。
轿帘被掀开,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不耐烦地催促,口气像驱赶牲口:“快点下来,
世子爷在正厅等着拜堂,你这陪嫁的也得去行礼,别耽误了吉时。
”沈清辞被半扶半拽地拉下来,抬头望见靖王府朱漆大门,铜环上的狮子头威严狰狞,
却不见正厅的红毯,只有通往侧院的泥泞小径,雨后更是湿滑难行。“你是沈相府送来的人?
”管事上下打量她,目光在她粗布衣裳上停留片刻,露出鄙夷的神色,“按例算个通房,
往后可得守规矩,别给世子爷惹麻烦,不然有你好果子吃。”沈清辞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她想冲进去解释,想告诉所有人她才是真正的世子妃,可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——衣衫褴褛,
发髻散乱,连母亲留的玉簪都不见了踪影(想来是被柳氏搜去了),身无信物,
谁会信她的话?柳氏既敢行此险事,定是买通了相府送亲的人,她贸然声张,
恐怕连活过今日都难。深吸一口气,她压下翻涌的情绪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
疼痛让她保持清醒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——哭有什么用?
软弱只会任人宰割。沈清柔,柳氏,你们欠我的,我迟早会讨回来!她挺直脊背,
跟着管事走进侧门。阳光穿过门廊,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,却照不进她眼底的寒意。
“通房又如何?”她在心里默念,“这世子妃的位置,本就该是我的。沈清柔,你且坐稳了,
我会一步一步,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拿回来!”从此,相府嫡女沈清辞,
成了靖王世子萧景琰后院里一个不起眼的通房。而她的庶妹沈清柔,则鸠占鹊巢,
成了风光无限的世子妃。命运的齿轮,在这一刻悄然转向。沈清辞的王府之路,
注定布满荆棘。但她眼中闪烁的,不是绝望,而是不屈的火焰。
2初入王府沈清辞被带到一处偏僻的院落,管事指着斑驳的木门,上面挂着块褪色的牌匾,
写着“静思苑”三个字。院子不大,杂草没膝,三间正房的窗纸破了好几个洞,
糊纸的浆糊都泛着黑,显然是府里废弃的杂物间,去年才草草收拾出来,
连个正经的丫鬟房都没有。“以后你就住这儿了。”管事丢下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,
声音里满是不耐,“府里派了个粗使婆子王妈过来,有活让她干就是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
这儿离主院远,规矩可不能少,每日卯时起身洒扫,亥时熄灯,少给我惹事。
”说罢转身就走,连句交代都没有,仿佛多待一刻都是折磨。沈清辞推开房门,
一股霉味扑面而来,呛得她咳嗽两声。里面陈设简陋得可怜: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,
铺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褥子;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方桌,
上面积着厚厚的灰;两把掉漆的椅子,其中一把还断了扶手。墙角结着蛛网,
房梁上甚至有老鼠跑过的窸窣声,显然许久无人居住。“**……”一个哽咽的声音传来,
挽月跌跌撞撞跑进来,发髻散乱,脸上还有泪痕,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。沈清辞回头,
见她平安无事,悬着的心稍稍放下,走上前,轻轻拍她的肩:“我没事,别哭。
”挽月哭得更凶了:“柳姨娘支我去库房取嫁妆单子,回来就找不到你了!
我问了抬轿的小厮,才知道你被送到这儿……那柳氏太狠了!还有沈清柔,
她怎么能……”“好了,别哭了。”沈清辞打断她,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,
“现在不是哭的时候。你记住,往后在府里不可再叫我‘**’,只叫‘沈姑娘’。
我们得先活下去,才能想别的。”接下来的日子,沈清辞和挽月开始打理静思苑。
挽月负责清洗打扫,沈清辞则带着她一起除草——那些半人高的杂草根系顽固,
她们用小铲子一点点刨,手上磨出了水泡;窗纸破了,
挽月就用废纸和浆糊仔细补上;蛛网扫了一遍又一遍,老鼠也被她们用木棍赶得没了踪影。
挽月偷偷变卖了沈清辞贴身的银镯子——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中最不值钱的一件,
换了五斤米、两斤面和一小筐炭火,勉强够两人糊口。府里的下人见她们失势,
更是看人下菜碟。送来的饭菜不是冷馊的,就是带着砂石,有时甚至是主院吃剩的残羹冷炙,
连油星都见不到。炭火也总是潮湿的,烧起来满是浓烟,呛得人眼泪直流。
王妈更是柳氏安插的眼线,仗着自己是府里老人,整日指桑骂槐,一会儿嫌地扫得不干净,
用脚碾着地面说“这灰都能养鸽子了”;一会儿说水挑得不够满,把水桶往地上重重一放,
溅起的泥水洒了挽月一裤腿。沈清辞都一一忍了,只是默默记下这些刁难,
偶尔还会借着请教的名义,不动声色地套问王府的人际关系和规矩——王妈爱占小便宜,
沈清辞就让挽月把省下的半个窝头给她,她便眉开眼笑地说个不停,
从世子萧景琰的喜好(不爱吃甜,最厌铺张),到府里各房的势力(老夫人不管事,
侧妃赵氏最得宠),都说了个七七八八。这日,
沈清辞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——那是她在墙角发现的蒲公英和紫苏,
晒干了能治风热感冒和风寒,她细心地将叶子摘下,摊在竹匾里。
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,还有丫鬟尖利的通报声。“世子妃娘娘驾到!”沈清辞抬头,
只见沈清柔穿着一身石青色绣鸾鸟的锦服,领口袖口都镶着银丝,
在一群丫鬟仆妇的簇拥下走来。她头上戴着累丝嵌宝的凤钗,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,
脸上带着得意的笑,眼神扫过静思苑,像看什么肮脏东西,满是轻蔑。“姐姐,
妹妹来看你了。”沈清柔走到门口,故作关切地掩唇轻笑,“听说你住得简陋,
特意让人送了些东西,也好让你住着舒坦些。”下人搬来的,
不过是些破旧的桌椅——桌面坑坑洼洼,椅子腿还歪着;还有几匹褪色的布料,
上面甚至有霉斑,比沈清辞现在用的粗布好不了多少。“多谢世子妃好意,只是这里太小,
容不下这些东西。”沈清辞放下手中的草药,淡淡拒绝。沈清柔脸上的笑容僵住,
眼中闪过一丝恼怒:“姐姐这是不领妹妹的情?”“不敢。”沈清辞微微垂眸,
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,“只是我身份低微,用不起这么好的东西,免得落人话柄,
说世子妃苛待先头定下的正主,反倒纵容庶妹僭越。
”她特意加重“先头定下”四字——府里老人都知道这门亲事最初属意沈家嫡女,
虽不知具体是谁,但“先头定下”四个字,足够让沈清柔心惊。沈清柔的脸瞬间涨红,
像被人扇了一巴掌,正想发作,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:“这是在吵什么?”众人回头,
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锦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,身姿挺拔,面容俊朗,剑眉星目,
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疏离的威严,正是靖王世子萧景琰。他刚处理完公务回主院,
恰好路过这片偏僻的区域,听到吵闹声便过来看看。沈清柔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,眼眶一红,
声音带着哭腔:“景琰,我好心来看姐姐,想送些东西给她,可姐姐却不领情,
还说些奇怪的话……”萧景琰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,带着审视。
他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府里的“通房”本无好感,只当是相府塞来的麻烦,
此刻见她穿着粗布衣裙,却身姿挺拔,眼神清澈,没有半分谄媚或畏惧,
倒让他生出几分异样。“你既入了王府,就该守规矩。”他冷冷道,“世子妃的好意,
岂能拒绝?”沈清辞抬头,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:“回世子爷,妾身并非有意拒绝。
只是我若用了这些东西,外人定会说世子妃厚此薄彼,对世子妃的名声不利。世子妃刚入府,
正是立威的时候,何必因这点小事落人口实?”她的话条理清晰,既给了萧景琰台阶,
又暗暗提醒他沈清柔的处境不稳。萧景琰微微一怔,
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——这女子虽衣着朴素,
眉宇间却有种寻常妾室没有的沉静气度和见识。“罢了。”萧景琰挥挥手,“既然她不愿收,
便抬回去吧。”说罢转身离开,路过沈清辞身边时,脚步微顿,似乎想说什么,
最终还是径直走了。沈清柔气得跺脚,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,咬着牙说:“我们走!
”带着人悻悻离去。院子里恢复平静,挽月松了口气,拍着胸口:“姑娘,刚才好险。
世子爷好像没生气?”沈清辞轻轻吐出一口气,手心已沁出冷汗。她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沈清柔的嫉妒,萧景琰的疑虑,都将是她前行路上的阻碍。但她并不害怕,只要找准时机,
总能让他们看到她的价值。3崭露头角日子一天天过去,沈清辞在王府过得低调而隐忍。
她从不参与后院争斗,每日除了打理静思苑,
便是看书练字——那些书是挽月偷偷从相府带来的,是母亲的旧藏,有诗词,有医书,
还有几本关于治家的典籍。她还让挽月悄悄打听府里的人情往来、各房的喜好忌讳,
默默记在心里,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关于这个陌生环境的一切。萧景琰自那日之后,
再未踏足静思苑。沈清柔忙着熟悉世子妃的排场,今日学插花,明日练点茶,
一时也顾不上找她麻烦,只是偶尔会让人送来些馊掉的饭菜,算是无声的刁难。这日,
王府要举办家宴,宴请几位朝中大臣及家眷,其中就有当年与沈家一同救过太后的忠勇侯府。
沈清柔作为世子妃,自然要主持大局,
却把事情搞得一团糟——她不知忠勇侯老夫人忌吃兔肉,
偏让人上了道红烧兔丁;又把按辈分该上座的忠勇侯夫人安排在了偏席,
让年轻的世子夫人坐在主位,惹得几位老夫人颇为不满,席间气氛尴尬。管家急得满头大汗,
却不敢违逆世子妃,只能偷偷让人去请萧景琰示下。消息传到静思苑,
挽月有些幸灾乐祸:“姑娘,沈清柔连这点事都办不好,还当什么世子妃。
”沈清辞却蹙眉:“忠勇侯府与我们沈家有旧,当年两家一同救过太后,情谊非同一般。
若是招待不周,丢的是靖王府的脸,甚至可能影响世子爷的前程。”她沉吟片刻,
对挽月说:“你去前院,就说你曾在相府大夫人身边学过宴席规矩,想帮忙搭把手。记住,
别提我,也别太张扬,只说是心疼管家爷爷忙碌。”挽月虽不解为何要隐瞒,
但还是听话去了。前院果然一片混乱。沈清柔正对着菜单发脾气,嫌菜不够贵气,
非要把清蒸鲈鱼换成燕窝羹,嘴里还嘟囔着:“忠勇侯府又不是吃不起,摆这么寒酸给谁看?
”挽月走上前,福了福身,声音不大却清晰:“管家爷爷,
小女前几年在相府大夫人院里当差,学过些宴席安排的规矩,看您忙不过来,或许能帮上忙。
”管家半信半疑,但眼下实在没人可用,便让她试了试。挽月按照沈清辞教的方法,
先拿出府里的花名册,对照宾客名单重新排座次——将忠勇侯老夫人请上首,
侯夫人挨着老夫人坐下,年轻的世子夫人则安排在侧席;又将菜单换成清淡滋补的菜品,
把兔肉撤下,换上老夫人爱吃的糟三样,
特意给年事已高的忠勇侯老夫人备了软糯的莲子羹;最后让人撤下喧闹的锣鼓,
换上几出雅致的古琴演奏,很快让混乱的场面变得井然有序。沈清柔见挽月把事情办得妥帖,
又惊又怒,想发作却怕落个“容不下下人”的名声,只能冷冷看着,
心里却把沈清辞骂了千百遍。家宴开始后,一切顺利。宾客们对宴席赞不绝口,
纷纷称赞世子妃治家有方。萧景琰听着夸奖,看沈清柔的眼神柔和了许多,
只是偶尔瞥见她茫然的神情,心中掠过一丝疑惑。宴席过半,忠勇侯老夫人突然咳嗽起来,
脸色苍白——她年纪大了,受不了宴席上浓郁的熏香和油腻的菜肴。沈清柔顿时慌了手脚,
只会一个劲地喊“快传大夫”,却忘了先让老夫人舒缓些。就在这时,
挽月端着一碗雪梨川贝汤走来,轻声道:“老夫人,这是特意为您备的,
用冰糖炖了两个时辰,您尝尝。”老夫人尝了一口,清甜润喉,顿时觉得清爽许多,
咳嗽也止了。她赞许地看着挽月:“这汤做得不错,心思细腻,是谁的手艺?
”挽月看了眼沈清柔,见她没反对,才小声说:“是静思苑的沈姑娘让我做的。
她知道老夫人肠胃不好,特意交代备着的,说熏香太浓,恐伤脾胃。”“哦?沈清辞?
”老夫人恍然,眼中露出怀念之色,“我记起来了,是沈夫人的女儿。这孩子有心了,
跟她母亲一样,最懂体贴人。”萧景琰也看向挽月,眼中带着疑惑。
他想起那个穿着粗布衣裳却不卑不亢的女子,
心中生出几分好奇——她怎么会知道老夫人的身子?家宴结束后,宾客们满意离去,
萧景琰屏退众人,独自来到静思苑。沈清辞正在灯下临摹母亲的字帖,案上摆着一盏油灯,
豆大的火苗跳跃着,映得她侧脸柔和。见他进来,她有些意外,放下笔起身行礼:“世子爷。
”萧景琰环顾四周,简单的陈设却收拾得干净整洁,桌上的粗布桌布洗得发白却无污渍,
案几上摆着半干的墨迹,墙角竹篮里放着晾晒的草药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。
这与他想象中的破败截然不同。“今日家宴上的事,是你安排的?”他开门见山,
目光落在她身上。“只是让挽月帮了些小忙。”沈清辞坦然道,“忠勇侯老夫人的身子,
我幼时听母亲提起过,她脾胃虚寒,不宜油腻,备些温和的汤水是应当的。
”萧景琰拿起案上的字帖,见字迹清丽沉稳,笔锋间带着一股韧劲,不由赞道:“字如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