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仪的声音透过音响,带着职业性的煽情和庄重,
在布满香槟色玫瑰与水晶吊灯的宴会厅里回荡。“新郎陆予,
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女子为妻,无论顺境还是逆境,富裕还是贫穷,健康还是疾病,
都爱她,珍惜她,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?”陆予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,身姿挺拔。
他侧过头,看着身旁披着圣洁头纱、身穿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的新娘,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,
声音清晰而笃定:“我愿意。”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,他们是今天绝对的主角,郎才女貌,
天造地设。台下宾客们的脸上洋溢着祝福和艳羡的笑容。没有人注意到,主桌旁边,
伴娘席位上,那个穿着浅紫色伴娘裙的我。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已经有些变形的丝绒戒指盒,
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盒子的棱角硌着掌心,带来细微却尖锐的痛感,
这痛感是此刻唯一能让我维持表面平静的东西。司仪转向新娘,重复着那段神圣的誓言。
“新娘苏晴,你是否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男子为妻,无论顺境还是逆境,富裕还是贫穷,
健康还是疾病,都爱他,珍惜他,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?”苏晴微微仰起头,
透过轻薄的头纱,能看到她描画精致的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泪光。她深吸一口气,
像是要吐出所有的过往,迎接全新的未来,红唇轻启,那声“我愿......”“她不配!
”一个嘶哑、尖锐,几乎破了音的女声,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猛地撕裂了这温馨浪漫的氛围。
全场瞬间死寂。所有的目光,惊愕的,疑惑的,看热闹的,齐刷刷地聚焦到我身上。
我猛地从伴娘席上站起来,椅子腿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。
我手里依旧死死攥着那个戒指盒,一步步,走向聚光灯下的那对新人。
苏晴脸上的幸福凝固了,转化为错愕和一丝慌乱,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陆予的手臂。
陆予皱紧了眉头,眼神里带着不解和警告,试图用目光制止我。司仪呆立在台上,张着嘴,
忘了合拢。我走到他们面前,站定。距离近得能看清苏晴睫毛上细微的颗粒,
能看清陆予眼角因为紧张而微微抽动的肌肉。台下开始响起窃窃私语,像潮水般蔓延开来。
“安然,你干什么?快下去!”陆予压低声音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苏晴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带着祈求:“安然,别闹了,
今天是我最重要的日子......”“最重要的日子?”我重复着她的话,声音不大,
却因为麦克风的收音而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。我看着她,看着这张我认识了十五年,
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轮廓的脸,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。“苏晴,”我叫她的全名,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,“你还记得陈默吗?”这个名字像是一道惊雷,
劈在了苏晴脸上。她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
抓着陆予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礼服里。陆予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,
他显然知道陈默是谁。台下有一部分年纪相仿的宾客,
也露出了或震惊、或恍然、或尴尬的神情。陈默,这个名字,曾经也是我们这个小圈子里,
鲜亮而温暖的存在。“你不记得了?”我看着苏晴眼中的惊恐,心头的火与冰交织着,
几乎要将我吞噬。我扬起手,没有半分犹豫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狠狠地扇了下去!
“啪——!”清脆响亮的耳光声,通过麦克风,被无限放大,在整个寂静的宴会厅里炸开!
所有人都惊呆了,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。苏晴被打得脸偏向一边,
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下一缕,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。她捂着脸,
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。“这一巴掌,”我的声音颤抖着,却异常清晰,
“是替陈默打的!打你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,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别人的床!”“安然!
”陆予猛地上前一步,想要抓住我,眼神暴怒。我不等他靠近,反手又是第二巴掌,
扇在了苏晴另一边脸上!“啪——!”比刚才那声更重,更决绝。“这一巴掌,
是替你们那个没机会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打的!打你狠心扼杀了他,
甚至不敢让他成为你奔向‘幸福’的绊脚石!”台下的哗然声更大了,
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呼。苏晴的身体摇晃了一下,几乎站立不稳,全靠陆予扶着。
她的眼神彻底被恐惧和崩溃占据,妆容被眼泪和掌痕弄得一塌糊涂。陆予的脸色已经铁青,
他猛地挥开司仪试图劝阻的手,指着我的鼻子:“安然!**疯了!保安!把她拖出去!
”“我看谁敢动!”我猛地转过头,赤红的眼睛扫过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保安,
他们被我的眼神慑住,一时不敢上前。我转回头,死死盯着已经瘫软在陆予怀里,
只会流泪的苏晴。胸腔里那股积压了太久的、混合着背叛、愤怒、为挚友不值的心痛,
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堤坝。我抬起手,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扇下了第三巴掌!这一下,
不像前两下那样响亮,却带着一种绝望的、毁灭性的力量。“啪!”声音沉闷,
却像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。苏晴彻底瘫倒在地,婚纱的裙摆铺开,像一朵凋零残破的花。
我俯视着她,眼泪终于冲出了我的眼眶,不是因为悲伤,
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玉石俱焚的快意。“这一巴掌,是替我们那十五年喂了狗的友情!
苏晴,从今往后,你我恩断义绝!老死不相往来!”说完这三句话,
仿佛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。我站直身体,不再看地上狼狈不堪的新娘,
也不看脸色铁青、眼神恨不得杀了我的新郎。我松开一直紧握的手,
那个被汗水浸得濡湿的丝绒戒指盒,“啪嗒”一声,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。里面,空空如也。
本该由我呈上的,象征爱情恒久的婚戒,早已不知去向。我转过身,
迎着全场数百道震惊、鄙夷、探究、甚至带着些许钦佩的复杂目光,挺直了背脊,一步一步,
踩着满地的寂静和碎裂的浪漫,走向宴会厅的大门。身后,是死一般的沉寂,然后,
爆发出巨大的、无法抑制的喧哗和骚动。司仪徒劳地试图控场,陆予的怒吼,
苏晴崩溃的嚎哭,宾客们的议论纷纷......所有的一切,
都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。我走出那扇沉重的、缀满鲜花的气派大门,
将那片狼藉的“玫瑰刑场”甩在身后。外面阳光刺眼,我抬手挡了一下,眼泪却流得更凶。
脑海里,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陈默的脸。他有着干净的笑容,喜欢揉乱我的头发,
叫我“小安然”。他会弹吉他,唱歌给苏晴听,曾经在我们所有朋友面前,单膝跪地,
许诺要给苏晴一个家。而苏晴,我最好的闺蜜,我们曾挤在一张床上分享所有秘密,
曾一起骂过欺负我的渣男,曾在她父亲病重时,我陪她在医院走廊守了整整三天。
陈默去世那天,车祸,很突然。她哭晕在我怀里,是我陪她处理所有后事,
是我看着她把陈默所有的遗物封存,看着她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别人。
可陈默去世才半年不到。仅仅半年。我就撞见了她和陆予,
在陈默生前最爱带我们去的那个清吧角落里,忘情地接吻。陆予,
是我们圈子里另一个家境优渥的追求者,追了苏晴很多年。面对我的质问,
苏晴哭着说她是情不自禁,说陆予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了她安慰和依靠。她说她需要走出来,
需要开始新生活。我信了她的鬼话,甚至在她发现自己怀孕(陈默的孩子),
惊慌失措地来找我时,是我陪她去了医院,守在外面,听着她在里面压抑的哭声,
心疼得像被刀割。可后来我才知道,她流掉那个孩子,不是因为无法面对失去陈默的痛苦,
而是因为陆予的家庭,绝对不能接受一个带着“拖油瓶”的女人进门。而那时候,
陆予已经向她求婚。所谓的安慰和依靠,不过是趁虚而入。所谓的开始新生活,
是踩着陈默的尸骨和对亲生骨肉的冷漠,奔向更光鲜亮丽的前程。而我,
我这个她最好的闺蜜,差点成了她这场华丽背叛的帮凶和见证人。如果不是三天前,
我无意中在她忘在我家的旧手机里,
陆予早在陈默去世前一个月就开始的露骨聊天记录;如果不是我听到了她和她母亲打电话时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