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人!传太医!”
李烨的怒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。
他冲过去探了探苏暮烟的鼻息,尚存。
但他自己的心跳却乱了。
那杯酒,他喝了。
如果苏暮烟是装的,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喝下那杯酒,而她自己脱身。
如果酒真的有毒……
李烨不敢再想下去。
他猛地冲到门口,一脚蹬开房门,对着外面惊慌失措的侍卫吼道:“封锁王府!任何人不得入内!快去传太医!不,把宫里当值的太医全都给本王绑来!”
新婚之夜,靖王府乱成了一锅粥。
苏暮烟依然“昏迷”着,但她的意识清醒无比。
她躺在冰凉的地上,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。
李烨,这才刚刚开始。
她当然知道那个酒里是什么。
是“软筋散”和“断续膏”的混合物。
首先让人短期内体虚乏力,睡眠不足让人腹泻不止。
这是白若若的手笔。
她既要苏暮烟在新婚夜“染病”,让她无法承宠,又要折腾得苏暮烟狼身躯不堪,在王府下人面前丢尽脸面。
前世,苏暮烟没喝,但李将这杯酒“赏”给了她身边的二等丫鬟,丫鬟度过了三天三夜,几乎绝命而死。
而苏暮烟,因为没有“侍候”好王爷,第二天就被白若若派来的人“教导”规矩。
这世,既然李烨这么“疼爱”白若若,那么“大礼”,自然该由他自己享受。
很快,三个四个太医被侍卫“请”过来了,一个战战兢兢业业。
“王爷千岁……”
“别废话了!快看看王妃!”李烨指着地上的苏暮烟。
与此同时,他自己的小腹处,已经传来一阵隐隐的绞痛。
他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领头的张太医赶紧跪下给苏暮烟诊脉。
苏暮烟在太医手指搭上来的前一秒,用尽全力,咬破了舌尖。
一股重口味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盛行开来。
她控制着自己,只是“虚弱”地擦过唇角的血迹。
“这……”张太医的手一颤。
他诊了半天,脉象虚浮,时快时慢,诡异至极。
但更诡异的是,王妃嘴角有血!
“王妃到底怎么了?”李烨强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,低吼道。
“回……回王爷,”张太医满头大汗,“王妃这脉象……似是中了毒,但又……又似只是急火攻心,气血逆行……”
“中毒!”李烨一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,“到底不是中毒!”
就在此时,苏暮烟“悠悠”转醒。
她睁大眼睛,一脸茫然,随即看到了李烨铁青的脸和一屋子的太医。
“王爷……”她“虚弱”地开口,眼中蓄满了泪水,“你……你为什么要害我?”
她演得情真意切,仿佛一个被背叛的无辜新妇。
“您若不想娶臣妾,直说就是,何必……何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……”
她一面说,一面“悲痛欲绝”地指着桌面的空酒杯。
李气得快要爆炸了。
“苏暮烟!你给本王闭嘴!”他吼道,“本王也喝了!”
苏暮烟“愣住”了。
她“惊讶”地看着李烨:“王爷也喝了?那……那个酒里……真的有毒吗?”
她瞬间的表情从“悲愤”转为“恐慌”:“王爷!您怎么样?您感觉哪里不舒服?太医了!快给王爷看看啊!”
她奋力着要爬起来,却又“无力”地摔倒了,急得失眠。
这番表演,堪称完美。
李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“关心”弄得一愣。
难道她刚才……是误会了?
她以为只有她那杯有毒,所以才故意洒掉?
可她为什么要咬破舌尖?
李烨的疑心病极重。
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深思,小腹的绞痛猛然增强。
“咕噜噜——”
阵阵不合时宜的声响。
李烨的脸,瞬间从铁青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太医!”他咬着牙,从牙缝里违背了两个字。
太医们面面相觑。
张太医立即上前,给李冶诊脉。
这次诊,张太医的表情更加古怪了。
“王爷……您这脉象……恕老臣直言……”
“说!”李烨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杀气。
“王爷您……您好像是……吃错了东西。”张太医艰难地措辞,“并无中毒根本,只是……只是这肠胃……恐有不洁之物。”
“不洁之物?”
“通俗点说……就是……要……要泄了……”
空气死寂一般。
李烨的额头青筋暴跳。
他堂堂靖王,在新婚之夜,被太医诊断为……要拉肚子了?
苏暮烟“噗嗤”一声,没忍住。
虽然她很快就用袖子捂住了嘴,装作“虚弱地咳嗽”,但那一声轻笑,在寂静的房间里,比巴掌还响亮。
“苏!暮!烟!”李烨的眼神几乎要杀人。
“王爷恕罪!”苏暮烟“慌忙”跪下,可身体“软”得根本跪不住,又倒了下去。
她“恐恐”地解释道:“臣妾不是阴谋的……臣妾……只是想到……王爷……噗……”
“来人!”李烨忍无可忍,“把王妃扶到床上去!张太医,给她开一个像安神的方子!其他人,都给本王滚出去!”
“是是是。”太医们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锦儿等人立刻进来,七手八脚打“虚弱”的苏暮烟扶到床上躺好。
李泽则黑着脸,大步流星地……冲向了净房。
很快,净房里传来阵阵……惊天动地的声响。
苏暮烟躺在床上,用被子蒙住了头。
锦儿忧心忡忡地问道:“王妃,你真的无力吗?你刚才都吐血了……”
苏暮烟在被子里摇说道。
她无力。
她好。
以前所受的屈辱,今夜,先讨回一点利息。
李烨,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你和白若若欠我的,欠苏家的,我会扣款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!
……
这一夜,靖王李烨,在净房和卧房之间,来回了七八趟。
到了后半夜,他几乎是虚脱地躺在卧房外间的软榻上,连颈**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而苏暮烟,在“喝”了太医开的“安神汤”后,睡得酣畅淋漓。
第二天一早。
沿着规矩,新婚夫妇去给宫里的皇后敬茶。
李烨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,脸色蜡黄地出现在苏暮烟面前。
苏暮烟已经梳妆打扮完毕。
她换上一身正红色的王妃常服,依旧是那张明艳的脸,但因为“昨夜惊受”,气色显得有些苍白,反而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病态美。
“王爷。”她屈膝行礼,声音柔弱,“你……好一些了吗?”
李看着她,眼神复杂。
他昨晚想了一夜。
他不相信这是巧合。
苏暮烟,绝对有问题。
但他没有证据。
昨天那杯酒,查完了,没毒。剩下的酒渣,也查完了,只有一些……呃……助消化的药材。
太医的结论是,王爷许饮酒过量,又吃了喜宴上相克的食物,加上……急火攻心,才导致了肠胃不稳。
这个结论,让李烨憋屈得差点吐血。
“本王无干扰。”他冷冷地开口,“准备一下,进宫。”
“是。”苏暮烟乖巧地应下。
她走上前,“体贴”地为李烨整理间隙衣襟。
李身体一僵。
苏暮烟靠得很近,她身上的冷香,幽幽地钻进他的鼻息。
李烨皱眉。
他一向不喜欢女人靠近,除了……
“王爷。”苏暮烟突然低声开口。
她的声音极轻,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颤抖,仿佛鼓足了勇气。
“昨晚……是臣妾的不是。”
李烨挑眉,等她在下面。
“臣妾不该误会王爷。”苏暮烟抬头,眼中满是“愧疚”和“后怕”,“臣妾刚嫁入王府,居然……吓坏了。”
“你怕什么?”李烨冷声问道。
“臣妾怕……怕王爷不喜臣妾。”苏暮烟的眼睑红了,“更怕……有人容不下臣妾。”
她意有所指。
李烨的心一沉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。”苏暮烟却又退了一步,摇了摇头,“是臣妾多心了。时辰不早了,我们进宫吧。”
她这副欲言又止,受了天大委屈却又不敢说的无力,让李烨的疑心更加重了。
他知道,苏暮烟指的是白若若。
难道,昨晚的酒,真是若若做的?
可若若为什么要前台?她一向温柔善良……
李烨压下心中的午睡。
他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。
“走吧。”他甩袖,先行一步。
苏暮烟跟在身后,低垂的眼眸中,闪过一抹算计。
白若若,你不是最会装可怜吗?
我倒要看看,当李烨心里那杆秤开始动摇的时候,你还能坐得稳定。
马车缓缓驶向皇宫。
而此时,城外的别院里。
白若若也刚刚起身,她“病弱”地咳了两声。
“**。”贴身丫鬟递上汤药,“靖王府昨晚……”
“如何?”白若若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得意,“那个苏暮烟,不是很狼姿吗?”
丫鬟的表情却有些古怪:“苏暮烟……是狼造型。她昨晚‘中毒’了,还‘吐血’了。”
“什么?”白若若一惊,“我给的药没那么烈……”
“但……王爷也‘中毒’了。”丫鬟小声道,“听说……王爷拉了一夜。”
“哐当——”
白若若手中的药碗,应声落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