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礼上,他抱着我的骨灰盒痛哭,说此生挚爱只有我。而我在另一个城市的街头,
挽着另一位先生的手臂,看着手机直播里他为我设立的盛大追思会,不禁轻笑。原来,
只有彻底失去后,人才会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。“废墟”我睁开眼睛时,世界在旋转。
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鼻,白炽灯在头顶嗡鸣。耳畔传来模糊的说话声,像隔着水层。
我试图移动手指,却发现它们被绷带紧紧缠绕。“周**,您醒了?
”护士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,带着职业性的关切,“您遭遇了严重车祸,但幸运的是,
没有生命危险。我们已经通知了您的紧急联系人。”紧急联系人?我的思绪缓慢转动,
像生锈的齿轮。那张脸——沈墨深的面孔不由自主地浮现。他大概不会来吧。毕竟,
昨天是我们分手的日子。三个月前,我发现沈墨深与他的初恋林薇重新联系上时,
心就已经凉了半截。昨晚,当我亲眼看见他们在我们共同挑选的沙发上相拥时,我知道,
这段持续了五年的感情彻底结束了。“我们分手吧。”我说得很平静,甚至没有流泪。
沈墨深的表情像是解脱又像是不舍:“清月,你知道的,薇薇她...她现在需要我。
她离婚了,状态很不好。”“所以我就该让位,对吗?”我苦笑着摇头,“沈墨深,五年了,
我以为时间足以证明谁更适合你。”他没有回答,只是别开了视线。那就是答案。今天清晨,
我收拾了少量行李,驱车离开那座装满回忆的公寓。雨下得很大,像是天空也在为我哭泣。
然后,在高速公路上,一辆失控的货车朝我冲来...手机**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。
屏幕上闪烁着“沈墨深”三个字。我犹豫了一下,接通了电话。“清月,你在哪?
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,“我回家发现你的东西少了一些。昨晚我们可能有些误会,
我们需要谈谈。”我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:“没什么好谈的,沈墨深。我们已经结束了。
”“别这么说,清月。我知道昨天的事伤害了你,但我和薇薇之间真的只是朋友。
我爱的是你。”这种话,在过去三个月里,我已经听了太多遍。“沈墨深,如果我真的死了,
你会难过多久?”我突兀地问。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:“清月,别开这种玩笑。”“回答我。
”我坚持道。“...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。你永远不会知道没有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。
”永远不会知道。多么讽刺。挂断电话后,我盯着天花板,
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生根发芽。“护士**,”我叫住正要离开的护士,
“我的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?”“多处骨折,面部也有损伤,但奇迹般地没有生命危险。
”护士微笑着说,“您真是个幸运的人。”幸运吗?或许这是个机会。
“如果...如果有人问起,能说我没抢救过来吗?”护士惊讶地看着我:“周**,
这不符合规定...”“求你了。”我看着她,泪水不自觉地滑落,
“我只想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,摆脱过去的一切。”也许是我的绝望打动了她,
或者她也有自己的故事。护士沉默良久,
最终点了点头:“车祸中有位身份不明的女性遇难者,
面部受损严重...我可以把你的信息与她交换。但你要明白,
这意味着你要彻底放弃过去的身份。”“我明白。”我轻声说,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解脱感。
两天后,本地新闻播报了一起车祸事故,死亡名单中出现了“周清月”这个名字。而我,
已经成为“李晚照”,被转移到了另一座城市的医院。新生活开始的第一天,
我看着镜中自己被绷带缠绕的脸,不知道下面会是怎样的面容。医生告诉我,
面部的损伤需要通过多次手术修复,这正好给了我彻底改变外貌的理由。手机卡被我销毁了,
社交账号全部注销。周清月的一切,都被留在了那个雨夜。三个月后,我站在镜子前,
看着里面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。医生做得很好,我的五官仍保留着原本的影子,
但经过微调,已经与过去有了明显的不同。下颌线更柔和,鼻梁稍高,
眼睛的形状也有微妙变化。再加上我剪短了长发,染成了栗色,即使是沈墨深站在面前,
恐怕也难以立刻认出我。我用李晚照的新身份租了一间小公寓,
找到了一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。生活平静如水,但我时常在深夜惊醒,
梦见沈墨深发现真相后的愤怒。直到那天,我在书店偶遇了陈砚书。“需要帮忙吗?
”温和的男声在身旁响起。我转过头,看到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,
正指着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:“我看你够不到。”“谢谢。”我接过他递来的书,
手指不经意间相触。“李晚照?”他看了一眼我胸前的工牌,“好名字。‘晚镜但愁云鬓改,
夜吟应觉月光寒’。李商隐的诗,很适合图书管理员。
”我惊讶地看着他:“很少有人知道这句诗。”“很少有人叫这么诗意的名字。”他微笑道,
“我是陈砚书,偶尔来这家书店找些旧版书。以后有古籍相关的问题,可以问我。
”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,平淡而礼貌。我没有想到,这个人会成为我新生活中最温暖的意外。
在接下来的几周里,陈砚书成了书店的常客。他总是安静地选书,偶尔与我交谈几句。
我们从诗词聊到历史,从哲学谈到生活。他从不探问我的过去,只是分享现在。
“你好像总是若有所思,”有一天,他递给我一杯热茶,“像是有很重的心事。
”我捧着茶杯,热气氤氲了我的视线: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,不是吗?”“确实。
”他点头,“但过去不应成为囚禁现在的牢笼。有时候,彻底告别才能获得新生。
”我猛地抬头看他,怀疑他知道了什么。但他只是温和地笑着,眼神清澈。与此同时,
我偶尔会通过以前的电子邮箱查看沈墨深的动态——那是我与过去唯一的微弱连接。
他更新不多,但每一条都让人心惊。一个月前:“清月,今天是你离开的第100天。
我去了我们常去的咖啡馆,老板问你怎么没来。我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”两周前:“清理你的衣柜时,我发现了一条我送你的围巾。标签还没剪,
你总是舍不得用我送的东西。”三天前:“薇薇向我表白了,但我拒绝了她。现在我才明白,
有些人在的时候你觉得理所当然,失去了才知道无可替代。”每一条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,愤怒?悲伤?还是可笑?“你还好吗?
”陈砚书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。我这才发现,自己站在书店的窗边,泪流满面。“没事。
”我匆忙擦去眼泪,“只是...想起了一些往事。”他没有追问,
只是递来一张纸巾:“有时候,允许自己悲伤也是一种勇敢。但记住,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,
你都值得拥有美好的现在和未来。”那一刻,我忽然很想告诉他一切。关于沈墨深,
关于我的假死,关于我内心的愧疚和挣扎。但我没有勇气。周末,
陈砚书邀请我去听一场古典音乐会。我犹豫再三,最终答应了。音乐厅里,
当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响起时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。音乐像一只温柔的手,
抚平了我内心的褶皱。“音乐很神奇,不是吗?”演出结束后,陈砚书轻声说,
“它能表达语言无法表达的情感。”我点点头:“谢谢你邀请我。我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。
”“如果你愿意,下周末有一场摄影展,是我朋友办的。主题是‘新生’,也许你会感兴趣。
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那里没有试探,只有真诚的邀请。那一刻,
我决定给新生活一个真正的机会。“我很愿意去。”接下来几周,
我和陈砚书的相处越来越自然。我们一起参观展览,去郊外散步,在咖啡馆讨论刚读过的书。
他是一位大学历史教授,博学而谦逊,总能用有趣的方式讲述枯燥的知识。
我开始期待每一天的到来,开始觉得,或许李晚照真的可以拥有幸福。然而,
过去总有办法找到你。一个平凡的周二下午,当我整理书架时,
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:“请问,这里有没有本地历史资料区?”我的身体瞬间僵直。
是沈墨深。我不敢回头,手指紧紧抓住书架边缘,指节泛白。“在那边,最里面的角落。
”我的声音尽量平稳,但微微发颤。脚步声靠近,停在我身后不远处。
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心跳如鼓。“谢谢。”他说,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我松了口气,偷偷从书架缝隙中望去。沈墨深看起来消瘦了许多,眼下有深深的阴影,
曾经总是熨帖的衬衫现在显得有些皱褶。他站在历史书架前,却没有认真找书,
只是茫然地站在那里。过了许久,他终于抽出一本书,走向收银台。我低下头,
假装整理柜台上的书签。“多少钱?”他问。我报了价格,仍然不敢抬头。
“你的声音...”沈墨深忽然说,“很像我的一个故人。”我猛地抬头,对上他的眼睛。
那里盛满了我从未见过的痛苦和思念。“是吗?”我勉强笑了笑,“那她一定是个特别的人。
”“她是我最爱的人。”沈墨深的声音低哑,“但我太蠢,直到失去她,才明白这一点。
”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我想起过去五年里的点点滴滴,想起那些被忽视的付出,
被轻视的情感。“如果她还活着,你会怎么做?”我听见自己问。
沈墨深苦笑:“用余生补偿她,爱她,珍惜她。可是没有如果了,她永远离开了。
”他付了钱,转身准备离开,却又停住:“抱歉,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。谢谢你。
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我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。有释然,有心痛,
也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——他终于知道我的价值了,虽然太迟了。那天晚上,
陈砚书照常来书店,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波动。“今天过得不好?”他问,
递给我一小盒手工巧克力,“我学生从比利时带回来的,据说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有效。
”我接过巧克力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:“今天...遇到了一个过去认识的人。
”陈砚书没有追问,只是安静地等待。“他曾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但选择了别人。
现在他以为我死了,看起来很后悔。”我简略地说,省略了细节。“你感到难过?还是愤怒?
”我思考了一会儿:“都有。但更多的是...困惑。为什么人总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?
”“因为人类天生擅长适应现状,却对变化反应迟钝。”陈砚书推了推眼镜,
“我们总是以为重要的人或事会永远在那里,直到有一天,它们不在了,
我们才意识到那份重要性。”“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真相吗?
”陈砚书沉默了片刻:“这取决于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。你希望回到过去,
还是继续现在的生活?”我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,街灯一盏盏亮起。
玻璃上反射出我的脸——李晚照的脸。“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。”我终于说。陈砚书笑了,
眼中有温柔的光:“那么,也许你已经有了答案。”离开书店时,我做出了决定。
周清月已经死了,而李晚照要继续活下去。但这个决定很快受到了挑战。一周后,
沈墨深再次来到书店。这一次,他直接走向我。“抱歉打扰,
但我记得上次你说我的声音像你的故人。”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我,“能告诉我,
你认识一个叫周清月的人吗?”我手一抖,手中的书差点掉落。“不,不认识。
”我强迫自己保持平静,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沈墨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:“你说话的方式,
一些小动作...太像她了。也许是我太想她,看谁都像她。”“你很想她?”“每一天。
”沈墨深的声音充满痛苦,“我甚至开始出现幻觉,觉得她在某个地方还活着。这很疯狂,
对吗?”疯狂的是,他的直觉是对的。“也许你应该接受现实,继续生活。”我建议道,
“如果她爱你,一定不希望你这样折磨自己。”沈墨深苦笑:“说得容易。
如果你爱过什么人,就会明白,有些人是无可替代的。”我默然。是的,我曾经深爱他,
以为他是无可替代的。但现在,我有了新的生活,新的人际关系。时间确实在改变一切。
沈墨深离开后,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查起了他的近况。通过以前的社交圈,
我了解到他的公司最近遇到了**烦,可能面临破产。而林薇,在他拒绝她的表白后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