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前。
京城,乞儿巷。
我还是那条为了半个馊馒头,能把人脑袋往墙上撞的野狗。
第二节
那一天,天阴得像一块烂掉的裹尸布。
冷雨夹着雪籽,抽在人脸上,生疼。
我缩在巷子最深处的狗洞里,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。
胃里像有只爪子在不停地挠,烧得我眼前发黑。
终于,我等到了机会。
一个富户的管家,提着一桶泔水,骂骂咧咧地从后门出来,倒在巷口的石槽里。
我像一道黑色的闪电,从洞里窜了出去。
顾不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臭,我把手伸进冰冷的泔水里疯狂摸索。
一块馒头!
虽然已经被泡得发白发胀,但那确实是粮食。
我死死攥住,转身就跑。
“小杂种!又他妈是你!”
身后传来管家愤怒的咆哮,还有几条野狗闻腥而动的狂吠。
我玩命地跑。
在这种地方,跑得慢,就意味着死。
我比那些畜生更懂这个道理。
我把馒头塞进嘴里,顾不上嚼,囫囵着往下吞。
冰冷、酸败的口感**着我的喉咙,但我不在乎。
我需要热量。
我需要活下去。
一块石头砸中我的后脑,我一个趔趄,栽倒在泥水里。
完了。
我心里一凉。
管家和他养的几条恶犬围了上来。他们的影子,像一张巨大的网,将我罩住。
“打!给老子往死里打!”
管家喘着粗气,下达了命令。
拳头、脚、还有狗的牙齿,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。
我蜷缩起来,用双臂護住头。
这是我唯一能做的。
不喊。
不求饶。
因为我知道,那只会让他们更兴奋。
疼痛变得麻木,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。
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,巷子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呵斥声。
“滚开!都滚开!”
一队穿着黑衣、腰挎长刀的精悍男子冲了进来。
他们身上的杀气,比这冬天的雪籽还要冷。
管家和那几条狗瞬间噤声,屁滚尿流地跑了。
黑衣人没有看我一眼。
他们径直冲向巷子深处的一座破庙。
我躺在泥水里,像一条真正的死狗。
过了很久,我才用尽全身力气,挣扎着爬起来。
求生的本能,让我没有逃跑。
反而,我一瘸一拐地,朝着那座破庙挪了过去。
好奇心?
不。
乞儿没有那种东西。
我只是觉得,有麻烦的地方,通常……也有机会。
比如,死人身上的钱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