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感觉自己快要和这只宋代瓷瓶融为一体了。
他屏住呼吸,手里的修复刷沾着特制黏合剂,小心翼翼地填补着一道冲线。
月薪三千五的实习生,能摸到这种级别的文物,机会来之不易。
他干得比谁都认真。
“磨磨蹭蹭的,一只瓶子要弄到什么时候?”
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是他的顶头上司,张诚。
林默手一抖,差点没拿稳修复刷。
他赶紧转过身,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:“张……张老师,这道冲线很复杂,我怕……”
“怕?怕就别干了!”张诚一脸不屑,眼神落在他手边的一瓶化学试剂上。
林默心里一咯噔,那是他用来清洗另一件青铜器残片的强腐蚀性试剂,暂时放在了操作台上。
他刚想解释。
张诚却像是没站稳,身子一晃,胳膊肘精准地撞在了操作台边缘。
“刺啦——”
装满试剂的玻璃瓶翻了,黄褐色的液体泼洒而出,不偏不倚,正好浇在那只宋代瓷瓶上。
一股青烟冒起。
瓷瓶精美的釉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,剥落,露出底下灰白的胎体,像一张漂亮的脸蛋被泼了**。
林默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“林默!你干什么吃的!”张诚的怒吼震得他耳朵疼,“这么危险的试剂乱放,谁给你的胆子!”
恶人先告状。
林默张了张嘴,喉咙里像堵了棉花,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价值连城的瓷瓶,在他面前被毁掉。
馆长闻声赶来,看到眼前的一幕,脸色铁青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馆长,”张诚指着林默,痛心疾首,“都怪我平时对他太放纵了!让他养成了粗心大意的坏毛病,把试剂放在操作台上,结果……唉!这可是馆里的一级藏品啊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。
他想辩解,想说不是我,是他撞的。
可他一着急就结巴,涨红了脸,半天只挤出几个音节:“我……不……是……”
在馆长看来,这就是心虚的表现。
“不用说了。”馆长摆了摆手,语气冰冷,“收拾东西,你被开除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