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寒潭遇刺永安三十七年,霜降。寒潭寺的钟声裹着碎雪砸在青石板上,
苏烬提着染血的短剑站在藏经阁檐下,玄色夜行衣被风掀起一角,
露出腕间一道尚未愈合的旧疤。她仰头望着阁内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,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暗纹——那是十年前,她亲手刻在这柄“断念”剑上的记号,
如今却成了追踪目标的唯一线索。“偷了《山河图》,还想走?”男人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,
清冽中带着三分漫不经心。他缓缓转身,月白锦袍衬得肩背挺拔如松,墨发用一根玉簪束着,
垂在颈侧的发丝沾了点雪,却丝毫不减那份迫人的贵气。沈彻的目光落在苏烬脸上,
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,令牌上“镇北司”三个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苏烬心脏猛地一缩。
镇北司指挥使沈彻,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鹰犬,也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“活阎王”。
传闻他手段狠戾,凡是落入他手中的罪犯,从没有能活过三日的。可此刻,
这个男人却没有立刻动手,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,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。
“沈大人倒是消息灵通。”苏烬压下心头的惊悸,剑尖斜指地面,
血水顺着剑身滴落在雪地里,晕开一小片暗红,“只是不知,镇北司何时也管起江湖之事了?
”沈彻低笑一声,移步走到她面前。他比苏烬高出大半个头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
目光扫过她腕间的旧疤时,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异样,快得让人抓不住。
“《山河图》关乎边境防线,岂是江湖小事?”他抬手,指尖几乎要碰到苏烬的脸颊,
“苏姑娘,十年前你从镇北司大牢逃脱时,可曾想过会有今日?”苏烬瞳孔骤缩。
她以为当年的事早已被时光掩埋,却没想到沈彻竟然认出了她。十年前,
她还是镇北司的学徒,因被诬陷通敌叛国,差点死在大牢里。是师父拼死将她送出京城,
自己却落了个凌迟处死的下场。这些年,她隐姓埋名,就是为了找到《山河图》,
查清当年的真相,为师父报仇。“看来沈大人记性很好。”苏烬握紧剑柄,指节泛白,
“只是不知,当年我师父的冤案,大人打算何时昭雪?”沈彻的笑容淡了下去,
眼底覆上一层寒霜。“冤案?”他嗤笑一声,抬手扣住苏烬的手腕,
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“苏烬,你师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,
若不是他当年趁乱将你送走,你早该和他一起死在刑场上了。”剧痛从手腕传来,
苏烬却不肯示弱,另一只手猛地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刀,朝着沈彻的胸口刺去。“你胡说!
”她红着眼眶,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恨意,“我师父忠心耿耿,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!
是你们,是你们镇北司屈打成招,害死了他!”沈彻早有防备,侧身避开短刀,
同时脚下一扫,苏烬重心不稳,踉跄着跌坐在雪地里。断念剑脱手而出,
插在不远处的雪堆里,剑柄上的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。沈彻俯身,单手掐住她的下巴,
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。他的眼神冷得像寒潭寺的冰,语气却带着几分复杂:“苏烬,
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,《山河图》到底藏在哪里?还有,你背后的人是谁?”苏烬偏过头,
不肯看他,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:“沈大人有本事就杀了我,想从我嘴里套话,做梦。
”她知道沈彻不会轻易杀她。《山河图》失踪的消息一旦传开,必定会引起朝野震动,
沈彻现在需要的是找到《山河图》,而不是一具尸体。更何况,
她身上还有当年师父留下的线索,沈彻一定想从她这里知道更多关于当年那件事的内情。
果然,沈彻的手指松了些,却没有放开她。他盯着她的眼睛,像是要透过她的瞳孔,
看到她心底最深的秘密。“你以为我不敢杀你?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
“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。”苏烬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:“我师父当年受的苦,
比生不如死更难受。我既然敢来偷《山河图》,就没怕过死。”沈彻沉默了片刻,
突然松开手,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“起来。”他冷冷地说,“跟我回镇北司。
”苏烬趴在雪地里,手腕上传来阵阵剧痛,她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沈彻的对手,反抗只会吃亏。
她缓缓起身,捡起地上的断念剑,却被沈彻一把夺了过去。“在镇北司,不需要武器。
”沈彻将断念剑别在自己腰间,转身朝着寺外走去,“跟上。”苏烬看着他的背影,
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刀。她知道,这一去镇北司,必定是凶多吉少。但她别无选择,
只有接近沈彻,才能找到当年的真相,为师父报仇。寒潭寺的钟声再次响起,
苏烬跟在沈彻身后,一步步走进了漫天风雪中。她不知道,这一去,
等待她的不仅是一场生死较量,还有一段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。
第二章镇北司囚镇北司的大牢比苏烬记忆中更冷。潮湿的石壁上凝结着水珠,
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,发出单调的声响。苏烬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里,手脚都被铁链锁住,
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墙上,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。她坐在冰冷的稻草上,
看着牢房外巡逻的守卫,心里盘算着如何逃脱。“吱呀”一声,牢门被推开,沈彻走了进来。
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官服,腰间依旧别着她的断念剑,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。
“吃点东西吧。”沈彻将粥放在地上,蹲下身,看着蜷缩在稻草上的苏烬。苏烬没有动,
只是冷冷地看着他:“沈大人这是怕我饿死了,没人替你找《山河图》?”沈彻挑了挑眉,
没有否认:“你很聪明。”他伸手,想帮苏烬解开手腕上的铁链,却被她猛地躲开。
“别碰我。”苏烬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戒备,“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。
”沈彻的手僵在半空中,眼底闪过一丝不悦,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“你以为我想碰你?
”他收回手,语气冷淡,“只是你手腕上的伤再不处理,会感染的。到时候,
就算你想找《山河图》,也没那个力气了。”苏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,
那里被沈彻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,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,渗出血丝。她咬了咬牙,
知道沈彻说的是实话。如果她现在倒下了,就再也没有机会为师父报仇了。“我自己来。
”苏烬伸出手,示意沈彻把药给她。沈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,放在地上,然后站起身,
退到牢房门口。“吃完粥,把药涂上。”他说完,转身就要走。“沈彻。
”苏烬突然开口叫住他。沈彻脚步一顿,回头看着她:“还有事?”“当年我师父的案子,
你到底知道多少?”苏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,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,
“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他?”沈彻沉默了片刻,眼神复杂地看着她:“苏烬,有些事情,
不知道比知道更好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我,找到《山河图》。
至于你师父的案子,等事情结束后,我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“交代?”苏烬冷笑一声,
“我师父已经死了,你能给我什么交代?让他活过来吗?”沈彻的脸色沉了下去,
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:“苏烬,别得寸进尺。我能留着你的命,已经是格外开恩了。”说完,
他不再看苏烬,转身走出了牢房,牢门“哐当”一声关上,将两人彻底隔开。
苏烬看着紧闭的牢门,心里又气又急。沈彻的态度让她更加确定,
当年师父的案子一定有问题,而沈彻很可能知道内情。可他现在不肯说,她也没有办法。
她拿起地上的粥,小口小口地喝着。粥很暖,驱散了一些寒意,也让她稍微冷静了下来。
她知道,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,她必须保存体力,等待逃跑的机会。吃完粥,苏烬拿起药瓶,
小心翼翼地将药涂在手腕的伤口上。药很清凉,疼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。
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,闭上眼睛,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。十年前,她才十五岁,
刚刚进入镇北司不久,跟着师父学习武功和侦查技巧。师父待她极好,不仅教她本事,
还时常给她带些小玩意儿。可就在那年冬天,师父突然被指控通敌叛国,证据确凿。
她记得那天,镇北司的人冲进师父的住处,将他抓走。她想去救师父,却被师父推开,
师父只对她说了一句话:“活下去,找到《山河图》,查**相。”后来,她被关在大牢里,
是师父的旧部趁乱将她救了出去,送离了京城。这些年,她一直在寻找《山河图》的下落,
也一直在调查当年的真相。她知道,《山河图》上不仅标注了边境的防御工事,
还隐藏着一个关于皇室的秘密,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师父的冤案有关。就在苏烬陷入回忆时,
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。她猛地睁开眼睛,竖起耳朵仔细听着。“大人,不好了!
地牢里有人劫狱!”“快,封锁所有出口!绝不能让犯人跑了!”苏烬心里一动,
难道是有人来救她?可她在京城并没有认识的人,会是谁呢?就在这时,
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:“苏烬,你在哪里?”苏烬瞳孔骤缩,这个声音……是师兄!
师兄是师父当年最得意的弟子,比她大五岁。当年师父出事后,师兄也被牵连,
被贬到了边疆。她以为师兄早就不在人世了,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,而且还来救她了!
“师兄,我在这里!”苏烬激动地站起身,朝着牢门外喊道。很快,一道身影出现在牢门口。
师兄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,脸上带着一道伤疤,看起来比当年成熟了许多。他看到苏烬,
眼眶一红,快步走到牢门前,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。“小烬,你没事吧?
”师兄一把抱住苏烬,声音里满是担忧。苏烬靠在师兄怀里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:“师兄,
我没事……师父他……”“我知道。”师兄拍了拍她的背,语气沉重,“师父的冤屈,
我们一定会洗清的。现在先跟我走,这里不安全。”苏烬点点头,跟着师兄朝着地牢外跑去。
可就在他们快要跑出地牢时,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。“想走?问过我了吗?
”沈彻站在不远处,手里握着断念剑,眼神冷得像冰。他的身后,站着一群镇北司的侍卫,
将整个通道堵得水泄不通。师兄将苏烬护在身后,拔出腰间的长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