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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婉回了厢房，一句话没说，把手里的包往桌上一放，椅子拖开，坐下就开始写名字。
她写得不快，每一个名字后面都配了岗位、职责、所在区域，旁支那帮女人的儿子侄子、表弟外甥女，只要是沈宅里还能动弹的，都被她列上了表。
她不是在做账，是在点兵。
写到一半，小丫头来敲门，说沈思思在后院喊人收拾泳池，说下午有朋友要来。
沈婉没动，继续写，头也不抬地说：“告诉她泳池归我管，没人批准，不许动。”
丫头迟疑了一下，见她没反应，只好应了声出去了。
不到十分钟，沈思思果然气冲冲地跑了过来，裙子还挂着湿的，脸上憋着一肚子火，一进门就开口了：“沈婉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？泳池我自己玩也不行？”
沈婉放下笔，看她一眼，没答她的茬，只问了一句：“下午谁来？”
“我几个朋友，**什么事？”
“是不是上次生日宴那拨人？”
“是又怎么样？”
沈婉点点头，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递过去。
“这上面的人名单，下午到沈家的，全要报进出时间、车辆、身份，不许带外人，不许带保镖，不许拍照。门口我安排人守着。”
沈思思瞪大了眼：“你有毛病吧？你以为你是谁？我自己请的朋友，我还得报备？”
沈婉站起来，走到她面前，把那张纸按进她手里，声音冷得像下水道里的铁片。
“这是沈家的地盘，不是你的游乐场。从今天起，你请谁来，谁吃什么，谁说什么话，都归我管。”
沈思思脸涨得通红，半天没接上话。
“还有，”沈婉加了一句，“下午那几个人，要是再敢嘴碎，下次你朋友也不用请了，直接送保安手里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她转身就回桌前继续写名单。
沈思思站在原地没动，手上的纸皱成一团，最后甩门走了。
门没关严，沈婉听着她那双厚底鞋在走廊上踢踏踢踏地响，像踩着节奏发泄怒气。
她没理，继续写名单。
下午四点，主楼东侧的杂物间临时改成了分派中心，旁支送来的人全聚在那儿，一个个站得歪歪斜斜，嘴上嘀咕着“干嘛这么麻烦”“还以为她真是主家人呢”。
沈婉带人走过去的时候，没人招呼她。
她也没打算听这些人说什么，站在门口，直接开口。
“现在开始点人，每个小组带头的抬手，其余站后排。”
说完她就把名单往桌上一扔，沈家的采买组、保洁组、后勤运送、车队、厨房辅佐、安保协助、外围草坪，全都被她分了组，连老夫人用的拐杖也配了人擦。
没人敢吭声了。
沈婉一组一组地过，每个小组领头的，她都会盯着看一眼，然后问一句：“这个人谁推的？”
旁支那些女眷派来的人，大多是自己侄子表哥小舅子，沈婉全都记下。
她不是要调查，她是要他们心里清楚——以后这些人出事，牵头的那个，也别想干净。
最后一组人到了厨房前院，老厨子看了一眼名单，皱着眉说了句：“这哪来的？以前做饭都不是这帮人。”
沈婉看他一眼，把那页名单撕下来，摁在桌子上，用笔画了三下。
“不是他们，那以前的人呢？”
“前些年就走了，这都是临时带的。”
“是临时的，那就先站一边。”
老厨子还想说话，沈婉摆手：“你也站过去。”
厨房那边顿时静了。
沈婉带着她安排的那批人直接进了后厨，连灶都没碰，就把菜品计划表、每日采购记录、库存单、配送点交接的路线全翻了个底朝天。
她要查的不是账，是“谁在干事，谁是摆设”。
从厨房出来，她一身油烟味，手上那本旧笔记本已经记了三页人名。
这些人，有的站得住脚，有的只是撑门面。
她一个一个记下，打算晚上回厢房重新调岗。
刚要回去，沈伯在廊下挡住了她。
“老夫人说了，明天主楼要招待一位贵客，你别乱动人。”
沈婉没说话。
沈伯继续说：“这是客人，不是你用来出风头的工具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婉只回了仨字，转身走了。
回到厢房，她换了身衣服，把下午记录下的人名分类，用红笔标了一个“暂用”，黑笔标了一个“可换”。
桌上那本纸越写越厚，最后她写了六页，把所有人分成了三批——核心、试用、清理。
试用的她留着做事，核心的调去关键岗位，清理的交给沈思思当“朋友接待”。
她不是要给沈思思面子，她是要让那些“张家亲戚”们来一次，就明白现在沈家的门槛是谁在看着。
夜里十一点多，沈婉还在桌前改名单，门口有人敲了两下。
是沈凌。
他一进门就看到那堆写满人名的纸，没说话，站了会儿才开口：“你打算把沈家变成军营？”
沈婉没看他：“我在理人，不是搞军训。”
沈凌走过来，拿起一页纸看了眼，上面写着“后门看守组，许长青，李招弟，钟勇”。
他皱了一下眉：“这些人是你挑的？”
“不是，是别人想塞的。”
“你留他们干嘛？”
“有用就留，没用就换。”
沈凌看着她那脸色，像是一天没睡，语气放轻了一点：“你这样撑得住？”
“你不撑，谁给你撑？”
“你不怕撑过头了，撑死？”
沈婉放下笔，看着他，第一次声音没那么冷：“我撑，是让别人不敢动你。”
沈凌一下没接上话。
过了几秒，他才咕哝了一句：“你疯了。”
沈婉没理他，继续低头改那堆人名，嘴里一句话都没说了。
外头风大，院墙上的树影晃来晃去，像沈家那帮藏着掖着的人心，飘来飘去，从来不安生。
这晚上，她一夜没睡。
第二天早上，东院传来消息，张家人下午到，沈家主楼要清场迎客。
沈婉看着那张通知单，直接撕了，扔进垃圾桶里，说了句：
“让她们来，看她们有没有胆子进我门。”
沈家后院大门那边出事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