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薇,你前夫也来了。”
同事林娜的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,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八卦意味。
沈薇端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她当然看见了。
江彻那样的人,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。
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,身姿挺拔,正被一群人簇拥着,从容地交谈。
和他离婚一年,他似乎没什么变化,依旧是那副天之骄子的模样,冷静,矜贵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也依旧,离她很远。
就像他们那三年的婚姻。
他永远在云端,而她,始终在地面。
“真想不通,你们当初怎么会离婚。”林娜还在旁边感叹,“江总这种极品,放眼整个云城都找不出第二个。”
沈薇扯了扯嘴角,没说话。
是啊,所有人都想不通。
在外人眼里,江彻英俊多金,年轻有为,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他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段婚姻冷得像一块冰。
她捂了三年,最后还是冻伤了自己。
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
她不想再看那个方向,转身朝着宴会厅的角落走去。
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去的回忆上。
她努力忽视掉身后那道无法忽略的存在感。
然而,刚走出没几步,一股诡异的拉扯力猛地从身后传来!
就像有人用一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她的后腰,狠狠一拽!
“啊!”
沈薇猝不及防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。
手里的香槟杯脱手飞出,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。
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。
她撞进了一个坚实而又熟悉的怀抱。
淡淡的雪松冷香瞬间包裹了她。
这个味道……
沈薇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她猛地抬头,撞进一双深邃的漆黑眼眸里。
是江彻。
他不知何时离开了人群,正站在她身后。
此刻,他一只手稳稳地揽着她的腰,另一只手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接住了她那只即将坠地的香槟杯。
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,带着探究和惊讶。
江彻的眉头微微蹙起,似乎也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感到不解。
“沈薇?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询问。
沈薇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。
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站直身体,可那股诡异的拉扯力还在!
它就像一个强大的磁场,将她牢牢吸附在江彻身上。
她越是用力挣脱,那股力量就越是强大,仿佛要将她的骨头勒断。
“嘶……”
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四肢百骸传来,让她倒吸一口冷气。
“怎么了?”江彻察觉到她的异样,扶着她的手臂力道加重了些。
“放开我。”沈薇咬着牙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知道这众目睽睽之下,和前夫以如此亲密的姿态纠缠,实在是难堪到了极点。
江彻闻言,松开了手。
就在他后退半步的瞬间——
“啊!”
比刚才强烈十倍的剧痛猛地攥住了沈薇的五脏六腑!
像是有一万根钢针同时刺穿了她的身体。
她的眼前一黑,双腿一软,直直地朝地上跪了下去。
“沈薇!”
江彻脸色一变,长臂一伸,再次将她捞回怀里。
奇异的是,身体接触到他的一瞬间,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如潮水般退去,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心悸。
怎么回事?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沈薇的脸色惨白如纸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江彻的表情也凝重起来,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他试探性地,想要再次松开她。
刚一动。
“别动!”沈薇几乎是尖叫出声,双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西装前襟。
她怕了。
刚才那种痛,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。
江彻的动作停住了。
两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僵持在宴会厅中央。
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。
“他们不是离婚了吗?这是演的哪一出?”
“破镜重圆?还是旧情复燃?”
“看着不像啊,沈薇的脸色好难看。”
这些声音像蚊子一样钻进沈薇的耳朵里,让她愈发烦躁和难堪。
“先离开这里。”江彻低声说道,语气不容置喙。
他半扶半抱着沈薇,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,快步朝着宴会厅外走去。
沈薇别无选择,只能像个挂件一样被他带着走。
每当他的身体稍微离开她一点,那股熟悉的刺痛就会如影随形地袭来。
他们之间,仿佛真的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绑在了一起。
而且绳子的长度,短得离谱。
两人几乎是贴着身体,一路走出了酒店。
晚风吹来,带着一丝凉意,却吹不散沈薇心头的混乱。
江-彻的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,停在路边。
“江总。”
司机拉开车门,恭敬地候着。
江彻带着沈薇,以一种别扭的姿势,一起挤进了后座。
车门关上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。
狭小的空间里,只剩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。
“现在可以解释一下吗?”江彻终于开口,打破了沉默。他的目光锐利,紧紧盯着她,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?”
沈薇又气又委屈。
“我怎么知道!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,“我才想问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!”
江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。
他看着她,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。
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,沈薇咬了咬牙,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朝车门的方向挪动了一厘米。
仅仅一厘米。
“呃!”
剧痛再次袭来,她的身体瞬间弓成一只虾米,冷汗涔涔而下。
江-彻立刻伸手将她拽了回来,紧紧按在自己身边。
疼痛消失。
沈薇虚脱地靠在他肩膀上,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这一次,江彻没有再质问。
他不是傻子,刚刚沈薇那痛苦到扭曲的表情,绝对不是装出来的。
一种荒谬到极点的可能性,浮现在他心头。
他沉默了几秒,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,朝着车窗的方向伸去。
他的动作很慢,像是在做一个危险的实验。
当他的指尖距离沈薇的身体大约一米远的时候,他的动作停住了。
一股同样尖锐的刺痛,从他的心脏位置猛地炸开。
江彻闷哼一声,脸色瞬间白了。
他迅速收回手,疼痛感随之消失。
实验结果,清晰明了。
沈薇也看到了他刚才的动作和反应。
两人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款的震惊和荒唐。
“我们……”沈薇的声音干涩,“好像不能分开了。”
更准确地说,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,不能超过一个特定的范围。
这个范围,目测,大概……
只有一米。
这算什么?
离婚夫妻的专属“酷刑”吗?
老天爷是在跟他们开什么国际玩笑?
“去星湖公馆。”江彻对着前排的司机冷声吩咐。
星湖公馆,是他们曾经的婚房。
离婚后,房子给了沈薇,但她一次也没回去过,而是自己在外面租了个小公寓。
“我不去那里!”沈薇立刻反对。
那个地方,承载了她太多不愉快的回忆。
江彻侧头看她,目光沉沉:“那你想去哪?你那个只有四十平米的出租屋?”
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嘲讽。
沈薇被噎了一下。
她租的公寓确实很小,一个卧室一个客厅,她自己住绰绰有余,可要是再塞进一个一米八几的江彻……
而且是必须24小时跟她绑定在一起的江彻。
那画面太美,她不敢想。
车子一路疾驰,最终还是停在了星湖公馆的别墅前。
两人几乎是连体婴一样下了车,走进了那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。
屋子里很干净,看得出有钟点工定期来打扫。
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清冷空寂的味道。
一进门,沈薇就松开了江彻,快步走向客厅的沙发,想要离他远一点。
可她忘了那个该死的距离限制。
刚走出两步,剧痛袭来,她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毯上。
江彻站在玄关处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神色不明。
“看来,我们得好好谈谈了。”
他说着,迈开长腿,一步步朝她走来。
沈薇坐在地上,抬头看着不断靠近的男人,心里一片兵荒马乱。
这算什么?
离婚一年后,和前夫被迫同居?
而且还是距离不能超过一米的“贴身”同居?
夜色渐深,巨大的别墅里,只亮着一盏玄关的灯。
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纠缠在一起,分也分不开。
江彻在她面前站定,然后,缓缓地,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。
空间瞬间变得更加逼仄。
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味,混合着高级西装布料的清冷气息,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。
沈薇的心跳,漏了一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