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,我们分手。”
我重复了一遍,语气比刚才更加平静。
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实。
江凡死死地盯着我,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。
“就因为一个煎饺?**要跟我分手?”
他爆了粗口。
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,心里反而一片空明。
原来,在他看来,这所有的一切,都只是因为一个煎饺。
他看不到我在这五年里流过的眼泪,看不到我被他母亲一次次刁难时的窘迫,看不到我为了这个家放弃了多少自己的事业和爱好。
他只看到了一个煎饺。
一个他认为我“不配”吃的煎饺。
“是。”
我点点头,迎上他的目光,没有丝毫退缩。
“也不全是。”
“还有你刚刚按住我手的时候,那理所当然的样子。”
“还有你妈说我穿不上婚纱会丢你家脸时,你默认的态度。”
“还有过去五年里,无数个像今天这样的瞬间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,钉在江凡的心上。
他的脸色由青转白,嘴唇翕动着,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。
旁边的刘梅终于反应了过来,一拍大腿,尖锐的叫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。
“反了天了!真是反了天了!”
她指着我的鼻子骂。
“苏晴,你别给脸不要脸!我们家江凡看上你,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!你算个什么东西,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,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?”
“就你这样的,离了我们江凡,你看哪个男人肯要你!”
这些话,不堪入耳。
换作以前,我可能会羞愤得满脸通红,可能会据理力争,可能会委屈得掉眼泪。
但现在,我只觉得可笑。
我甚至懒得再跟她争辩一句。
我转身,径直走向卧室。
“你去干什么!你给我站住!”江凡在我身后怒吼。
我没有理他。
打开衣柜,拿出我那个许久未用的行李箱。
我开始收拾东西。
我的东西其实不多。
这个我住了三年的房子,大部分都是江凡和他母亲添置的。
我的衣物,我的书,我的刺绣工具……
我一件一件地,把属于我的东西,放进行李箱。
动作不快,但很坚决。
江…凡冲了进来,看到我的举动,眼里的怒火变成了慌乱。
“苏晴,你来真的?”
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。
“你别闹了行不行?我妈年纪大了,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?为这点小事,至于吗?”
“小事?”
我甩开他的手,抬头看他,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如此陌生。
“江凡,在你眼里,我的委屈,我的尊严,都是小事,对吗?”
他被我问得一噎,眼神闪躲。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你就是那个意思。”我冷冷地打断他,“五年了,我让得还不够多吗?从我答应和你在一起那天起,我就在不停地退让。让到最后,我连我自己是谁都快忘了。”
“我以为只要我够好,够顺从,总有一天,你们会看到我的付出。”
“但我错了。”
“在你们眼里,我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,我所有的忍耐都是活该。”
我的声音有些哽咽,但眼眶里却没有一滴泪。
心死了,眼泪也就流不出来了。
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,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脆响。
像是给我这五年的感情,画上了一个句号。
“苏…晴……”江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,“你别走,我们就要结婚了……”
“婚不结了。”
我拉着行李箱,从他身边走过,没有一丝留恋。
客厅里,刘梅还坐在沙发上,见我真的拉着箱子出来,愣住了。
随即,她又换上一副刻薄的嘴脸。
“走!赶紧走!走了就别再回来!我倒要看看,你一个被我们家退货的女人,能有什么好下场!”
我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然后,我笑了。
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,带着解脱和嘲讽的笑。
“借您吉言。”
说完,我头也不回地打开门,走了出去。
门在我身后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音。
晚风吹在脸上,带着初秋的凉意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只觉得胸口那块压了五年的大石头,终于被搬开了。
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我拿出手机,准备给闺蜜林悦打电话。
就在这时,手机屏幕亮起。
是江凡发来的微信。
“苏晴,我给你一个晚上冷静。明天早上,乖乖回来给我妈道歉,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。”
紧接着,又是一条。
“别耍小性子了,回来吧,我下楼给你买你最爱吃的榴莲千层。”
我看着那两条信息,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道歉?
榴莲千层?
他到现在还以为,我只是在耍小脾气,用一块蛋糕就能哄好。
他根本不明白,压垮我的不是最后一个煎饺,而是这五年来,无数个被轻视、被忽略的瞬间。
我没有回复。
直接将他的微信、电话,所有联系方式,全部拉黑。
干脆利落。
然后,我拨通了林悦的电话。
电话刚一接通,林悦那咋咋乎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。
“我的宝,终于想起我了?我还以为你掉进你那凤凰男的温柔乡里出不来了呢!”
听到她熟悉的声音,我的鼻头一酸,差点掉下泪来。
“悦悦。”
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。
“我分手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。
然后,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。
“分得好!分得妙!分得呱呱叫!老天开眼了!你在哪?我马上去接你!今晚不醉不归,庆祝你脱离苦海,重获新生!”
我报了地址。
挂掉电话,我拉着行李箱,走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。
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,和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。
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刚从一场漫长噩梦中醒来的人。
虽然还有些恍惚,但眼前的一切,都充满了希望。
一辆红色的甲壳虫以一个漂亮的甩尾,停在我面前。
车窗降下,露出林悦那张明艳动人的脸。
她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,冲我吹了个口哨。
“上车,女王陛下。新的世界,正等着您去征服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