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侯府规矩,冷遇初显
新婚第三日,按规矩该是正妃向侯府长辈敬茶的日子。沈微婉起了个大早,青黛帮她梳了个简单的飞天髻,只插了一支银鎏金点翠步摇,身上穿了件石青色绣暗纹的褙子,素净却不失端庄。
侯府的老夫人早已在正厅等着,身边坐着几位旁支的夫人,一个个眼神探究地看着沈微婉。柳如烟也来了,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袄裙,头上簪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,衬得她肤色白皙,笑容温婉,一进门就先给老夫人行了礼,声音柔媚:“母亲,儿媳给您请安了。”
老夫人对柳如烟显然十分满意,笑着点了点头:“快起来,赐座。”
沈微婉走上前,依着规矩屈膝行礼:“母亲,儿媳沈微婉给您请安。”
老夫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,语气平淡:“起来吧。”没有赐座,也没有多余的话,显然是看在萧玦和沈家的面子上,才没有刻意刁难,但也绝无半分亲近。
沈微婉站在一旁,看着柳如烟坐在老夫人身边,亲昵地说着话,偶尔还递上一块刚剥好的橘子,老夫人笑得眉眼弯弯,整个正厅的氛围都围绕着柳如烟转,她像个局外人,格格不入。
敬茶的时候,柳如烟端着茶盏,双手递到老夫人面前,柔声说:“母亲,儿媳祝您福寿安康。”老夫人接过茶,喝了一口,随手赏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玉镯。
轮到沈微婉时,她同样端着茶盏递过去,老夫人却没有立刻接,而是慢悠悠地说:“你是沈家的女儿,又是皇上指的婚,这侯府的正妃之位,你坐着也名正言顺。只是侯府有侯府的规矩,该守的规矩不能忘,该让的地方也得让着点,别总想着自己的身份,失了分寸。”
这话里的敲打之意再明显不过,是在告诫她,别仗着正妃的身份欺负柳如烟。
沈微婉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,面上依旧平静:“母亲教诲,儿媳记下了。”
老夫人这才接过茶,象征性地抿了一口,赏了一块普通的银锁,比起柳如烟的玉镯,差了不止一个档次。
敬茶结束后,旁支的夫人们纷纷围上来,对着柳如烟嘘寒问暖,夸赞她懂事孝顺,对沈微婉却只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,便匆匆移开了目光。
沈微婉看着这一幕,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。她早就知道,在这侯府里,柳如烟才是受宠的那个,她这个正妃,不过是个摆设。
离开正厅时,柳如烟故意走在她身边,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得意说:“姐姐,母亲向来喜欢懂事的人,姐姐以后可得多学着点,别总冷冰冰的,惹母亲不高兴。”
沈微婉侧头看了她一眼,语气平淡:“侧妃若是有空教我,不如多想想怎么管好自己的人,别总让她们在背后嚼舌根。”
昨日她回新房时,听到几个丫鬟在走廊里议论,说她是“仗着家世抢了侧妃娘娘的位置”“性子冷傲,肯定讨不了侯爷和老夫人的喜欢”,那些话,不用想也知道是柳如烟身边的人传出来的。
柳如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温婉的样子,委屈地说:“姐姐怎么能这么说?我身边的人都是规矩人,怎么会嚼舌根?许是姐姐误会了。”
沈微婉懒得跟她争辩,转身带着青黛离开了。
二、梅园争执,柳氏构陷
几日后,侯府的梅花开了,成片的红梅映着白雪,格外好看。老夫人让人在梅园里设了宴,邀请府里的女眷赏梅。
沈微婉按时赴宴,刚走到梅园门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柳如烟的笑声。她走进去,只见柳如烟正陪着老夫人坐在石桌旁,手里拿着一支刚折下的红梅,笑着说:“母亲您看,这支梅开得多好,颜色艳,花瓣也完整,最配母亲了。”
老夫人接过红梅,满意地点头:“还是你有心。”
沈微婉走上前,行了个礼:“母亲,儿媳来了。”
老夫人点了点头,示意她坐下。
宴席开始后,柳如烟时不时地给老夫人夹菜,说些有趣的话,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。沈微婉安静地坐在一旁,偶尔喝一口茶,目光落在远处的梅花上,思绪飘回了边关。
那时候,每到冬天,边关的雪比京城大得多,父亲会带着她在雪地里骑马,母亲会在帐篷里煮着热茶,等着他们回来。那时候的日子,虽然艰苦,却充满了温暖和欢笑。
“姐姐在想什么呢?”柳如烟的声音突然传来,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沈微婉回过神,看向柳如烟: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这梅花开得好看。”
柳如烟笑着说:“姐姐若是喜欢,不如也折一支?前面那棵梅树开得最盛,我陪姐姐过去看看?”
沈微婉本不想去,但柳如烟都开口了,老夫人也看着她,她只好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两人走到前面的梅树旁,柳如烟伸手折了一支梅花,递到沈微婉面前:“姐姐你看,这支怎么样?”
沈微婉刚想伸手去接,柳如烟突然“哎呀”一声,手一松,梅花掉在了地上,紧接着,她脚下一滑,身体朝着沈微婉撞了过来。
沈微婉下意识地想扶住她,可柳如烟却像是故意的一样,借着她的力道,重重地摔倒在地上,发髻也散了,头上的簪子掉在一旁,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。
“姐姐,你怎么能推我?”柳如烟带着哭腔说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不远处的老夫人和其他人听到。
老夫人听到声音,急忙走过来,看到摔倒在地的柳如烟,脸色一沉,看向沈微婉:“沈微婉,你这是做什么?”
沈微婉皱了皱眉,刚想解释:“母亲,我没有推她,是她自己……”
“姐姐怎么能这么说?”柳如烟打断她,哭得更委屈了,“我只是想给姐姐折支梅花,你不喜欢就算了,怎么能推我?是不是我哪里惹姐姐不高兴了,姐姐要这么对我?”
周围的女眷也围了过来,窃窃私语,看向沈微婉的眼神里充满了指责。
“我看就是正妃嫉妒侧妃受宠,故意推她的。”
“是啊,刚才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推人了?”
“沈家大**,怕是在边关待惯了,性子太野,不懂规矩。”
这些话一字一句地传入沈微婉的耳朵里,她看着柳如烟梨花带雨的样子,看着老夫人愤怒的眼神,看着周围人指责的目光,突然觉得有些无力。
她明明什么都没做,却成了众矢之的。
三、侯爷偏袒,寒彻心扉
就在这时,萧玦来了。他刚从外面回来,听说老夫人在梅园设宴,便过来看看。一走进梅园,就看到围在一起的人群,还有摔倒在地哭泣的柳如烟,以及站在一旁,面色平静的沈微婉。
“怎么回事?”萧玦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,目光扫过众人。
柳如烟看到萧玦,像是看到了救星,哭得更凶了,哽咽着说:“侯爷,我……我只是想给姐姐折支梅花,姐姐不喜欢,就推了我……”
老夫人也开口说:“萧玦,你看看如烟,都被她推得摔倒了,发髻也散了,多委屈。沈微婉刚嫁进来没几天,就这么容不下人,以后还得了?”
萧玦的目光落在沈微婉身上,眼神冰冷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:“沈微婉,如烟对你一片好意,你为何要推她?”
沈微婉看着他,心里那点仅存的希望也渐渐熄灭了。她以为,萧玦至少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,可他和老夫人一样,不问缘由,就定了她的罪。
“我没有推她。”沈微婉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丝倔强,“是她自己摔倒的,我只是想扶她。”
“你还敢狡辩?”萧玦上前一步,眼神锐利地看着她,“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,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?沈微婉,我警告你,别以为你是沈家的女儿,就可以在侯府为所欲为。如烟若是有半点闪失,我饶不了你。”
他的话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,刺进沈微婉的心里,让她浑身发冷。
她看着萧玦,突然笑了,笑得有些凄凉:“侯爷,在你眼里,我就是这样的人?不分青红皂白,只会嫉妒别人,伤害别人?”
萧玦被她笑得一愣,随即皱紧眉头:“你还想狡辩什么?”
“我没什么好狡辩的。”沈微婉收起笑容,眼神平静地看着他,“侯爷愿意相信谁,就相信谁。只是,我沈微婉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萧玦和柳如烟,转身离开了梅园。
青黛急忙跟上去,看着沈微婉苍白的侧脸,心疼地说:“**,您别生气,侯爷他只是被柳氏蒙蔽了,等他知道真相,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沈微婉摇了摇头,轻声说:“青黛,我不生气,只是觉得累。”
从新婚之夜的独守空房,到敬茶时的冷遇,再到如今的被诬陷,她在这侯府里,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寒冷和委屈。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。
回到新房,沈微婉卸下身上的首饰,躺在冰冷的床上,看着窗外的白雪,心里一片茫然。
她想起了父亲在边关浴血奋战的身影,想起了母亲期盼的眼神,想起了自己当初说要为沈家分忧的承诺。她不能倒下,不能让父亲和母亲担心,更不能让沈家因为她而蒙羞。
只是,心里的那点暖意,似乎在一点点被这侯府的寒冷吞噬,越来越淡,越来越冷。
四、湖中游船,冷漠刺骨
又过了几日,京城的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,侯府的湖面上结的冰也化了。柳如烟向萧玦提议,要去湖上泛舟,萧玦欣然同意,还让人备了精致的点心和美酒。
消息传到沈微婉耳朵里时,她正在房间里看书。青黛气鼓鼓地说:“**,您看柳氏,真是得寸进尺,明明知道您心情不好,还故意在您面前炫耀,侯爷也是,一点都不考虑您的感受。”
沈微婉放下书,平静地说:“随他们去吧,与我无关。”
话虽如此,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。她在这侯府里受尽冷遇,而柳如烟却能得到萧玦的百般宠爱,这样的对比,任谁都会觉得委屈。
下午的时候,沈微婉想去花园里散散心,刚走到湖边,就看到一艘精致的画舫在湖面上缓缓行驶,画舫上,萧玦和柳如烟正相谈甚欢,柳如烟时不时地靠在萧玦的肩膀上,笑得十分甜蜜,萧玦看着她的眼神,是沈微婉从未见过的温柔。
湖边的丫鬟和仆妇们都低着头,不敢看画舫上的情景,显然是怕惹得正妃不高兴。
沈微婉站在原地,看着画舫上的两人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,难受得厉害。她转身想走,却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,踉跄着差点摔倒。
“**!”青黛急忙扶住她。
沈微婉稳住身体,刚想开口说没事,就听到画舫上传来柳如烟的声音,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:“侯爷,你看,那不是姐姐吗?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”
萧玦的目光落在沈微婉身上,眼神瞬间恢复了冰冷,没有丝毫关心,只有一丝不悦,仿佛她的出现打扰了他和柳如烟的兴致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然后就收回了目光,继续和柳如烟说话,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沈微婉看着他冷漠的眼神,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,也彻底破灭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涩意,对着青黛说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回到新房,沈微婉关上门,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,看着桌上的烛火,久久没有说话。
她知道,萧玦从来都不爱她,甚至连一丝好感都没有。他对她的冷漠,对柳如烟的偏袒,从来都不是因为误会,而是因为他打从心底里就厌恶她,厌恶沈家。
或许,从她嫁入侯府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了要在这无边的寒冷和委屈中度过。
只是,她还不知道,这仅仅是个开始,更大的劫难,还在后面等着她。
一、春日宴邀,暗藏杀机
天启十四年春,京城回暖,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。皇后娘娘下旨,在御花园设宴,邀请京中王公贵族的家眷参加,沈微婉作为靖远侯正妃,自然也在受邀之列。
出发前,柳如烟特意派人送来一套水红色的罗裙,说是“觉得这颜色衬姐姐,特意让绣娘赶制的,姐姐今日穿去赴宴,定能艳压群芳”。
青黛拿着罗裙,皱眉对沈微婉说:“**,柳氏没安好心,这水红色太过张扬,且料子轻薄,若是在御花园的湖边走动,稍有不慎就容易出问题,您可不能穿。”
沈微婉看着那套罗裙,指尖划过细腻的布料,眼底闪过一丝冷意。柳如烟的心思,她怎会不知?无非是想在宴会上让她出丑,或是设计陷害她。
她淡淡开口:“无妨,我自有打算。”
随后,她让青黛取来一件月白色的素裙,裙角绣着几株淡雅的兰草,既符合她的身份,又不张扬。
抵达御花园时,宴会已经开始。皇后坐在主位上,笑容温和地和众人说着话。萧玦作为靖远侯,也在场,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沈微婉一眼,目光一直落在柳如烟身上,时不时地为她夹菜、递茶,亲昵不已。
沈微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,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,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柳如烟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,在人群中穿梭,和各位夫人们谈笑风生,时不时地还会看向沈微婉,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,柳如烟走到沈微婉身边,笑着说:“姐姐,御花园的湖边开了不少好看的鸢尾花,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?”
沈微婉知道她没安好心,却也不好当众拒绝,只能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青黛担心地看着沈微婉,想跟着一起去,却被柳如烟身边的丫鬟拦住了:“青黛姑娘,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找您,说是有话要问您。”
青黛愣了一下,看向沈微婉,沈微婉对她摇了摇头,轻声说:“你去吧,我没事。”
青黛只好跟着那位丫鬟离开,临走前,还不忘担忧地看了沈微婉一眼。
二、湖边争执,失足落水
沈微婉和柳如烟走到湖边,湖边的鸢尾花开得正盛,紫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十分好看。
柳如烟看着鸢尾花,笑着说:“姐姐你看,这鸢尾花多好看,像不像紫色的蝴蝶?”
沈微婉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。
突然,柳如烟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,身体朝着沈微婉撞了过来,嘴里还惊呼着:“姐姐,小心!”
沈微婉下意识地想躲开,可柳如烟的力气却很大,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,将她朝着湖边拉去。
“柳如烟,你想干什么?”沈微婉厉声问道,用力想挣脱她的手。
柳如烟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,压低声音说:“沈微婉,你占着正妃的位置这么久,也该让出来了。今日,我就让你永远消失!”
说完,她猛地用力,将沈微婉朝着湖里推去。
沈微婉没有防备,身体失去平衡,“扑通”一声掉进了湖里。湖水冰冷刺骨,瞬间就浸透了她的衣衫,冻得她浑身发抖。她不会游泳,在水里挣扎着,想要浮出水面,可冰冷的湖水却像无数只手,将她往水下拉。
柳如烟站在湖边,看着在水里挣扎的沈微婉,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。她故意大声喊道:“不好了!姐姐掉进湖里了!快来人啊!”
周围的人听到喊声,纷纷跑了过来。柳如烟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,对着众人说:“我和姐姐来看鸢尾花,姐姐不小心脚下一滑,就掉进湖里了,这可怎么办啊?”
众人看着在水里挣扎的沈微婉,议论纷纷,却没有人敢轻易下水救人。
就在这时,萧玦闻讯赶来。他看到湖里的沈微婉,眉头皱了皱,眼神里没有丝毫担忧,只有一丝不悦。
柳如烟扑到萧玦面前,哭着说:“侯爷,你快救救姐姐啊!再晚一点,姐姐就没命了!”
萧玦没有立刻下令救人,而是看向柳如烟,语气带着一丝关切:“如烟,你没事吧?有没有吓到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