签完三个月合约的那晚,沈聿辰把我堵在梧桐树下。他指尖捏着那份"雇佣协议",
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吓人:"扮演我女友,应付家里。"我踢了踢秋千上剥落的红漆,
笑他:"沈总缺女友?"他没说话,耳尖却泛了红——像十五岁那年,
他修好我摔断的秋千链,红着脸说"是王婶让修的"。后来我才知道,
他办公室藏着我十年前的涂鸦,地窖里贴满我从小到大的照片,连给我的月亮项链,
碎钻位置都和我画的星空一模一样。当他在慈善拍卖会上,用十倍价格拍下那支派克钢笔时,
我忽然懂了:这场以合约开始的戏,他演了整整二十年。而我,好像也早就入戏了。
1褪色秋千与突然的他夏晚星蹲在梧桐树下时,指尖正抠着秋千座椅上剥落的红漆。
暮色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条拖在青石板路上的褪色围巾,
边角还沾着画廊带回来的颜料碎屑。"又在跟秋千谈心?
"沈聿辰的声音从月亮门后飘过来时,她差点把指甲缝里的木屑摁进掌心。转过身,
就看见他穿着黑色高领衫,袖口规矩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,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正冒着白汽,
在微凉的晚风里蜷成一团白雾。"王婶炖了川贝雪梨。"他把保温桶搁在石桌上,
金属扣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,灰扑扑的一片掠过头顶。
他目光落在她帆布鞋上的颜料渍,"画廊的事解决了?"夏晚星低头踢着鞋跟,
灰蓝色颜料在青石板上晕开,像片被踩碎的云。"那个投资人撤资了,
"她声音闷得像含着水,"还说要追究违约金。"保温桶的盖子被揭开,
甜香漫出来裹住两人。沈聿辰舀了勺雪梨递到她嘴边,瓷勺边缘碰到她下唇时,
两人都顿了顿。他指腹有层薄茧,是常年握钢笔磨出来的,
此刻正悬在她下巴前两厘米的地方,呼吸里带着雪松般的清冽。"我帮你找了新的投资方。
"他收回手,把碗塞进她手里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,"明天上午十点,
到我公司签合同。"夏晚星抬头时,正撞见他耳尖泛起的红。
二十八年的光阴像梧桐叶一样落了满地,他们还是没学会自然地触碰对方。
她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,他修好摔断的秋千链,
却红着脸说"是王婶让我顺手修的"——此刻他耳尖的红,和当年一模一样。
"沈总又要滥用职权?"她故意拖长语调,勺底敲得碗沿叮当响,
心里却像被雪梨的甜浸软了一角。沈聿辰转身去推秋千,铁链子发出生锈的吱呀声,
像谁在低声叹气。"是正大光明的商业合作。"他背影绷得笔直,"另外,
下周六爷爷八十大寿,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。"晚风卷着栀子花香扑过来,
夏晚星望着他被夕阳镀成金红色的轮廓,忽然想问:这次,也是"顺手"吗?
2合同里藏着的糖沈聿辰的办公室在云顶大厦三十八层,落地窗外的云絮像被揉碎的棉花,
懒洋洋地趴在玻璃上。夏晚星攥着帆布包带站在前台时,听见穿职业装的姑娘们在窃窃私语,
声音压得像落雪。"沈总今天居然系了蓝色领带。""上次见他穿彩色还是三年前吧?
""听说要见重要客户......"玻璃门滑开时,沈聿辰正站在办公桌后翻文件。
他换了副金丝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比平时柔和些,看见她进来,指尖在合同上敲了敲:"坐。
"夏晚星刚拉开椅子,就发现坐垫上放着个丝绒盒子。打开来看,是条月亮形状的项链,
碎钻像撒在上面的星星,在日光灯下闪得人眼晕。"合作诚意。"他别过脸去看窗外,
耳根又红了,"投资方点名要你当艺术总监。"钢笔在签名处悬了三秒,
夏晚星忽然笑出声:"沈聿辰,你是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?"他猛地转回来,眼镜滑到鼻尖,
露出眼底的慌乱:"什么意思?""上周三我在画廊加班,看见你公司的法务车停在巷口。
"她把项链推回去,指尖戳着合同上的条款,
"还有这条'乙方需每月陪同甲方参加四次社交活动',沈总觉得这是正常商业条款?
"沈聿辰的喉结滚了滚,伸手去摘眼镜的动作顿在半空。阳光穿过他的指缝落在合同上,
把"沈聿辰"三个字照得发烫。"爷爷催得紧。"他忽然低声说,像怕惊着什么似的,
"他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。"夏晚星的心跳漏了半拍。去年沈爷爷住院,
她衣不解带守了七天,老爷子拉着她的手,把沈聿辰的手按上来,
说等他好利索了就办订婚宴。当时沈聿辰没说话,只是把她的手指攥得生疼,
疼得她记到现在。"就当帮我应付家里。"他的声音放得更软,"合同期限三个月,
到期我付你双倍违约金。"她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看了半晌,
忽然抓起钢笔在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"成交。"夏晚星把项链塞进包里,
拉链拉得"咔嗒"响,"但沈总记得,这是雇佣关系。"他望着她转身时扬起的帆布包带,
指尖在合同上那个笑脸上摩挲了很久。桌角的日历上,沈子墨用红笔圈住了周六,
旁边写着:小姑要穿仙女裙——那字迹,和他十五岁时偷偷在课本上写"夏晚星"的笔迹,
几乎一样。3寿宴上的红裙子沈老爷子的寿宴设在老宅的花园里,
水晶灯的光透过葡萄藤筛下来,在地上织出张碎钻网。夏晚星穿着沈聿辰准备的香槟色礼服,
裙摆扫过青石板时,总觉得像拖着团云朵,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。"小姑!
"沈子墨举着棉花糖冲过来,糖渣粘在他鼻尖上,像颗没化的雪粒,"小叔说你今天像月亮!
"夏晚星弯腰给他擦脸,指尖刚碰到他脸颊,就听见个娇嗲的声音:"聿辰,这位是?
"转头看见个穿火红色长裙的女人,正亲昵地挽着沈聿辰的胳膊。女人的指甲涂成酒红色,
在沈聿辰的黑色西装上划出道若有若无的红痕,像道挑衅的伤口。"夏晚星,
我的......"沈聿辰顿了顿,喉结动了动,"合作伙伴。"女人立刻伸出手,
腕间的钻石手链晃得人睁不开眼:"我是林氏集团的林薇薇,经常听聿辰提起你。
"夏晚星刚要握手,就被沈子墨拽了拽衣角。"小姑,这个阿姨上周还想抢小叔的副驾驶呢。
"小屁孩的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够周围人听见,像颗小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。
林薇薇的脸瞬间僵住,沈聿辰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,往夏晚星这边挪了半步,
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。"子墨别乱说。"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,
却伸手替夏晚星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,指尖擦过她的耳垂,"项链怎么没戴?
"夏晚星摸着空荡荡的脖颈,忽然想起早上急着出门,把盒子落在了画廊。"忘了。
"她往后退了半步,避开他的触碰,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,有点麻。
沈老爷子被簇拥着走过来时,拐杖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响。"星星来了。
"老爷子抓着她的手往沈聿辰那边送,力道大得像要把两人焊在一起,
"让聿辰带你去见你张伯伯,他最近在收藏印象派画作,对你画廊好。"穿过人群时,
沈聿辰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,像有电流窜过。走到露台角落,
他忽然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个小盒子,正是那条月亮项链。"我猜你会忘。
"他低头替她戴项链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后颈,像条柔软的羽毛,"别跟林薇薇置气,
她爸是公司的重要股东。"夏晚星摸着颈间的冰凉,忽然转身撞进他怀里。"沈总倒是坦诚。
"她仰头看他,睫毛扫过他的下巴,带着点故意的试探,"那我是不是该配合你演场恩爱戏?
"他的手僵在她腰间,眼镜滑到鼻尖。远处传来宾客的笑声,
葡萄藤的影子在他脸上明明灭灭,像藏着没说出口的话。"别胡闹。"他的声音哑得厉害,
却没推开她。可她偏要踮起脚尖,在他耳边用气音说:"可我收了沈总的钱,得敬业啊。
"4深夜仓库的水痕寿宴散场时,夏晚星喝得有点多。沈聿辰要送她回家,
被她扒着车门拒绝:"我去画廊,还有幅画没完成。"出租车停在梧桐巷口时,
巷子里的路灯刚好坏了。夏晚星摸着黑往前走,高跟鞋卡在石板缝里崴了下,差点摔在地上。
"小心。"沈聿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回头看见他的车停在巷口,
车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个沉默的守护符。"沈总不用陪林**吗?"她揉着脚踝,
语气里的酸意连自己都吓了一跳。他走过来蹲下身,指尖碰到她的脚踝时,
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脚。"肿了。"他皱着眉,不由分说把她打横抱起,"钥匙。
"夏晚星把钥匙塞给他,脸颊贴在他的西装上,闻到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香槟的甜。
画廊的门被推开时,画架上的《梧桐巷的黄昏》还蒙着层湿布,颜料在布上洇出暗绿色的痕。
沈聿辰把她放在沙发上,转身去卫生间拿毛巾。她望着他的背影,
忽然发现他衬衫袖口沾着片颜料,
是她上周在他家蹭到的那种灰蓝色——当时她笑他"资本家也会沾烟火气",
他红着脸别过脸。"在看什么?"他拿着湿毛巾过来,跪在她面前替她敷脚踝,
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器。夏晚星抓过他的手腕,指尖摩挲着那片颜料:"沈聿辰,
你是不是......"话没说完,手机突然响起来。是画廊的实习生哭着说,
仓库的消防喷头坏了,新到的一批画被淹了。
沈聿辰立刻站起来掏手机:"我让张叔带人过去处理,你别慌。"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穿外套,
声音冷得像结了冰,"我先送你回家。"夏晚星却抓住他的衣角:"我跟你一起去。
"仓库里一片狼藉,水彩画泡在水里,颜料晕染开来像幅抽象画。实习生小姑娘蹲在地上哭,
看见夏晚星就扑过来:"夏姐,是我不好,我没检查好消防设施。""不关你的事。
"夏晚星拍着她的背,忽然注意到墙角的消防栓有被撬动的痕迹,
金属边缘还沾着点酒红色的指甲油——和林薇薇指甲的颜色一模一样。"张叔,
麻烦叫物业调监控。"沈聿辰站在仓库门口打电话,
语气冷得像冰:"查清楚最近谁跟林氏有接触......对,
尤其是画廊的安保系统......"夏晚星看着他的侧脸,
路灯的光在他下颌线投下道冷硬的阴影。原来他什么都知道,却还是先护着她,怕她慌。
5画筒里的十年前消防栓的事查出来是林薇薇的助理干的,沈聿辰没声张,
只是冻结了林氏在沈氏的所有合作项目。林薇薇打电话来质问,
被他一句话堵回去:"动我的人,就得付出代价。"夏晚星是从张叔嘴里听到这话的,
当时她正在沈聿辰的办公室等他签文件。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,在合同上投下道影子,
像根分割线,却怎么也割不开空气里的甜。"沈总倒是护短。"她把签好的文件推过去,
故意忽略心里那点甜,像藏着颗没化的糖。他正在看画廊的修复报价单,
闻言抬头推了推眼镜:"你是我的合作伙伴,维护你的利益是应该的。""只是合作伙伴?
"夏晚星忽然倾身过去,指尖点在报价单上的数字,
"那沈总为什么要自掏腰包填补三十万的差额?"他的耳尖又红了,
抓起文件挡住脸:"算我投资的。""哦?"她拖长语调,像逗弄一只害羞的猫,
"那沈总想要什么回报?"沈聿辰的喉结滚了滚,目光落在她颈间的月亮项链上,
那里的碎钻正闪着光。"周六有个慈善拍卖,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。"他避开她的视线,
"张伯伯会去,对你的画廊有好处。"慈善拍卖会上,夏晚星穿着件墨绿色丝绒旗袍,
站在沈聿辰身边像幅复古油画。林薇薇也来了,穿得比上次更鲜艳,手里还挽着个陌生男人,
眼神却时不时往这边瞟,像淬了冰。拍卖会进行到一半,沈聿辰突然说去洗手间,
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画筒。"给你的。"他把画筒塞给她,指尖有点抖。夏晚星疑惑地展开,
是幅素描。画的是她蹲在梧桐树下修秋千的样子,头发被风吹起来,嘴角沾着点红漆,
连她当时皱眉的弧度都画得一模一样。角落里写着日期,是十年前的今天。
"我以为你早扔了。"夏晚星的指尖有些抖。当年她摔断了秋千链,哭着说再也不荡秋千了,
是沈聿辰默默修好,还画了这幅画哄她,说"等你画技超过我,就把它还给你"。他没说话,
只是看着她。远处的水晶灯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,像落满了星星。
6派克钢笔的秘密拍卖会的压轴环节,主持人捧上支钢笔。
"这是派克1945年的纪念款,"拍卖师笑着介绍,"据说当年海明威用过同款,
笔帽上的蓝宝石是天然矿区直采......"夏晚星看得入神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