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香吹进写字楼大堂时,我攥着实习证的手心还在冒汗。
玻璃门倒映出我一身不太合身的白色衬衫,那是妈妈特意去商场挑的,
说“上班得穿得正式点,别让人看轻了”。
可站在“创科集团”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上,
我还是觉得自己像株误闯热带雨林的含羞草,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。“林晚是吧?跟我来。
”人力资源部的姐姐声音温柔,带我穿过格子间时,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雨,
每个人面前的屏幕都亮得晃眼。走到最里面那间办公室前,她轻轻敲了敲门,“陈总,
您的实习生来了。”门开的瞬间,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。男人从办公桌后站起来,
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腕上一块简洁的机械表。他比我想象中年轻,
也更温和——之前听人说“陈总”,我总以为是头发花白的中年人,
可眼前的人不过三十出头,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,连眼神都像浸了温水。“坐吧,
”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递过来一瓶矿泉水,瓶盖已经拧松了,“刚毕业?哪个学校的?
”“南江大学,新闻系。”我紧张得声音发飘,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都在用力。他点点头,
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:“我们部门主要做品牌公关,你先看看这些案例,
有不懂的随时问我。别紧张,就当是提前适应工作节奏。”那天下午,
我坐在他办公室外间的小工位上,连翻资料的速度都放得极慢。偶尔抬头,
能看见他伏案工作的侧影,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,连细小的灰尘都变得温柔。
有次我打印机卡纸,急得手忙脚乱,他听见动静走过来,没说话,只是弯着腰帮我摆弄机器。
他的肩膀擦过我的手臂,带着体温的热度,我瞬间僵在原地,连道谢都忘了说。“慢慢来,
”他直起身,递过打印好的文件,“刚接触这些都这样,下次卡住了喊我就行。
”那是我第一次觉得,原来职场也可以这么温暖。实习第三周,
部门要做一个新品发布会的策划案。我熬了两个通宵,把PPT改了又改,
可在小组会上汇报时,还是紧张得语无伦次。总监皱着眉打断我:“林晚,
你这方案逻辑太乱了,重点都没突出,怎么给客户看?”我脸涨得通红,手指紧紧攥着笔,
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就在这时,陈默开口了——他平时都叫我“林晚”,
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连名带姓。“张总监,我看林晚的方案里有几个点挺有意思的,
”他把我的PPT翻到第三页,“比如这个用户画像分析,比我们之前用的数据更精准,
只是呈现方式需要调整。要不我带她再改改,明天给您过目?”总监看了他一眼,
没再多说什么。散会后,我跟在陈默身后,小声说:“陈总,谢谢您。”他停下脚步,
转身看着我,眼底带着笑意:“谢**什么?你的想法本来就不错,
只是没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。走,楼下咖啡店,我帮你捋捋思路。”那天下午,
我们在咖啡馆坐了两个小时。他拿着笔在纸上画框架,耐心地听我讲每一个想法,
哪怕有些想法幼稚得可笑,他也没打断过。夕阳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脸上,
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,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:这个人真好啊。从那以后,
陈默对我越来越照顾。他会在我加班时给我带晚餐,会在我写的稿件上仔细批注修改意见,
会在部门聚餐时悄悄帮我挡酒。有次公司组织团建,爬山的时候我不小心崴了脚,
他二话不说就蹲下来,让我趴在他背上。山路崎岖,他走得很稳,我趴在他肩上,
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,还有他领口传来的体温。“陈总,您放我下来吧,我能走。
”我小声说,脸颊发烫。“别动,”他声音低沉,“再摔了怎么办?”那天晚上,
他带我去医院拍了片,确认只是软组织挫伤后,又送我回学校宿舍。临走时,
他从车里拿出一个药箱:“里面有消肿的药膏和绷带,记得每天涂两次。要是疼得厉害,
就给我打电话。”我站在宿舍楼下,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,心里像揣了只兔子,
怦怦直跳。室友凑过来,挤眉弄眼地问:“林晚,那是谁啊?对你也太好了吧?
”我嘴硬:“就是我们领导,人好而已。”可只有我自己知道,从那天起,
我看陈默的眼神不一样了。我会下意识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,
会在他跟别的女生说话时莫名吃醋,会在加班时故意拖延时间,就为了能跟他多待一会儿。
暑假快结束时,公司有个去北京参加行业峰会的名额,部门里好多人都盯着。我也想去,
可知道自己只是个实习生,根本没资格争。那天下午,陈默把我叫到办公室,
递给我一张机票:“北京的峰会,你跟我一起去。好好准备一下,
到时候可以跟行业里的前辈多交流交流。”我愣住了,手里的机票像有千斤重:“陈总,
为什么是我啊?”他靠在椅背上,看着我,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:“因为你值得。
你的能力比你自己想象中强,只是需要更多机会锻炼。”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,
也是第一次去北京。峰会期间,陈默走到哪儿都带着我,
把我介绍给各个公司的高管:“这是我们部门的林晚,很有想法的小姑娘。
”别人看我的眼神里带着赞许,我心里既骄傲又虚荣,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,
我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。晚上,我们在酒店附近的餐厅吃饭。他点了我爱吃的糖醋排骨,
还帮我剥虾。“在北京还习惯吗?”他问。“嗯,挺好的。”我低头吃着虾,
不敢看他的眼睛。他突然放下筷子,轻声说:“林晚,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对你太好了。
其实,我……”他的话没说完,我却突然鼓起勇气抬头:“陈总,我喜欢你。
”空气瞬间安静下来,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惊讶,有犹豫,
还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轻轻叹了口气,
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:“傻丫头,我比你大九岁,还离过婚。”“我不在乎,”我急忙说,
“我觉得您人好,比什么都重要。而且您没有孩子,我们……”他打断我,
眼神认真:“你还小,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了。我不想耽误你。”可我当时根本听不进去。
我觉得他是在考验我,是觉得我不够坚定。那天晚上,我跟他闹了脾气,
回到酒店后躲在被子里哭。半夜,手机响了,是陈默发来的消息:“早点睡,明天还要开会。
有什么事,我们回去再说。”从北京回来后,陈默没再提过那天的事,
可对我却比以前更好了。他会在周末约我去看电影,会带我去吃各种好吃的,
会在我生日时送我一条项链——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,却是我最喜欢的星星款式。有天晚上,
我们看完电影,他送我回宿舍。在宿舍楼下,他突然抱住我:“林晚,别后悔。
”我埋在他怀里,用力点头:“我不后悔。”那天起,我们在一起了。我像个偷到糖的孩子,
既兴奋又紧张。我恨不得告诉所有人,陈默是我的男朋友。
我会在朋友圈发我们一起吃的饭、看的电影,会在跟室友聊天时有意无意地提起他,
会在公司里故意跟他走得近,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神。室友劝我:“林晚,
你们俩身份不一样,还是低调点好,免得被人说闲话。”我却不以为意:“说什么闲话?
我们是真心相爱的。而且**自己能力吃饭,跟他在一起怎么了?”那时候的我,
既虚荣又天真。我知道陈默在公司里帮了我很多——他会把重要的项目交给我做,
会在我犯错时帮我掩盖,会在升职评定时力排众议推荐我。可我不愿意承认,
我觉得自己能留下来,能提前转正,能拿到比同期实习生更高的工资,
都是因为我自己有本事。有次部门聚餐,有个老员工半开玩笑地说:“林晚,你可真是幸运,
刚毕业就遇到陈总这么好的领导,以后可要好好跟着陈总干啊。”我当时脸就沉下来了,
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:“王哥,话可不能这么说。我在工作上付出的努力,大家有目共睹。
要是没能力,就算有人帮,也走不远吧?”话一出口,桌上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。
陈默看了我一眼,没说话,只是悄悄给我夹了块肉。那天晚上,陈默送我回家。路上,
他说:“林晚,有时候别太较真。别人怎么说不重要,做好自己的事就行。
”“可他们凭什么说**你啊?”我不服气,“我明明很努力。
”他叹了口气:“我知道你努力。但你要明白,在职场上,机会比努力更重要。我给你的,
只是机会而已。”我没再说话,心里却还是觉得委屈。我觉得他不理解我,不相信我的能力。
那时候的我,根本没意识到,陈默给我的“机会”,已经是别人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。
我像活在一个被他精心编织的保护罩里,看不见外面的风雨,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。
我们在一起半年后,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。有次我翻他手机,
看到一条陌生女生发来的消息:“陈总,上次你送我的香水很好闻,谢谢啦。
”我拿着手机问他是谁,他说是合作方公司的员工,上次谈项目时顺手送的伴手礼。
我心里不舒服,可他解释得合情合理,我也没再多问。可从那以后,我开始留意他的行踪。
我发现他有时候会背着我接电话,会在周末突然说要加班,
会在我翻看他朋友圈时下意识地挡住。真正让我崩溃的,是那次我去他公司送文件。
走到他办公室门口,我听见里面有女生的笑声。我推开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