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月儿失声尖叫,指着苏轻轻的手都在抖,“钱大人!这是怎么回事?她不是反贼余孽吗?
怎么会在太子殿下这里?”钱庸也愣了一下,随即连忙躬身对萧景琰道:“殿下,
这……这其中定有误会!此女名叫苏轻轻,是反贼苏老实的女儿,怎么可能……”“误会?
”苏月儿像是疯了一样,不顾侍卫的阻拦,冲到苏轻轻面前,指着她的鼻子骂道,“苏轻轻!
你这个**!你怎么没死?你在这里装什么?你手里的璎珞是偷我的!
你说的那些宫里的事也是我告诉你的!你这个低贱的养女,竟敢冒充公主!”她一边骂,
一边伸手想去抢苏轻轻脖子上的璎珞(苏轻轻已将其戴上作为凭证)。苏轻轻早有防备,
侧身躲开,顺势躲到旁边侍卫的身后,脸色苍白,瑟瑟发抖,看起来惊惧不已。“殿下!
”苏轻轻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瞬间涌了出来,“民女不认识她!就是她!她伙同钱知府,
杀了我养父母全家,还想杀我灭口!民女身上的伤,都是被他们追杀时留下的!”她说着,
撸起袖子,露出胳膊上的伤疤——那是逃亡时被树枝划破的,此刻看来触目惊心。“你胡说!
”苏月儿气得跳脚,“明明是你偷了我的身份!我才是昭阳公主!我有证据!
”她指着地上的锦盒,“那些布料是宫里的贡品,上面有织造局的印记!
还有我记得宫里的每一个角落,记得母后宫里的熏香味道,这些你能知道吗?
”萧景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,眉头皱得更紧了,他看向苏轻轻:“她所言属实?
”苏轻轻摇着头,泪水涟涟:“殿下明鉴!民女自幼与养父母生活在一起,
从未见过这些布料!倒是她,在我家养了十年,我养父母待她如亲女,她却为了攀附权贵,
联合贪官杀我全家!她现在说的这些宫里的事,都是前几日她‘回忆’起来,亲口告诉我的!
她说她好像是宫里的人,我还傻傻地帮她想办法,没想到她竟想害我!”她转向苏月儿,
眼神里充满了悲愤:“苏月儿!你说我是你家的养女?好,那我问你,
我们‘母亲’苏婉娘最擅长的是什么技艺?她调的哪一种香最受镇上的李夫人喜欢?
”苏月儿一愣,苏婉娘的技艺?不就是调香和刺绣吗?
可具体哪一种香……她从未在意过这些,只觉得那些都是**的营生。
她支支吾吾道:“她……她就会弄些不值钱的香料,谁记得那么清楚!”“你不记得?
”苏轻轻冷笑一声,声音陡然拔高,“那我再问你,
‘哥哥’苏武每次赶**给我买什么点心?他最宝贝的那把扇子是谁送的?
上面画的是什么图案?”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细节,可苏月儿一心只想着怎么攀高枝,
哪里会记得苏武喜欢什么?她脸涨得通红,
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:“他……他就爱买些便宜的糕饼,
扇子……扇子不就是普通的扇子吗?”“你答不上来!”苏轻轻步步紧逼,泪水混合着悲愤,
“因为你根本没把我们当家人!你在苏家十年,吃我家的,穿我家的,
我爹娘哥对你掏心掏肺,你却联合外人,把他们一个个害死!苏月儿,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,
这些年,我苏轻轻待你如何?你说你头疼,
我连夜去山上给你采草药;你说你想吃镇上的桂花糕,我跑遍三条街给你买;你说想找家人,
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你当路费!可你呢?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?!”她的声音凄厉,
闻者无不心酸。侍卫们看着苏月儿的眼神都带了些鄙夷,
连钱庸的脸色都有些难看——他没想到这苏月儿连这些基本的细节都答不上来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故意刁难!”苏月儿急了,只能撒泼,“那些都是市井小事,我贵为公主,
怎么会记得这些?我能说出宫里的事,能拿出贡品布料,这才是证据!
你肯定是偷了我的璎珞,偷听了我说的话,才敢来冒充我!”“我偷你的璎珞?
”苏轻轻从脖子上取下璎珞,高高举起,“这璎珞是我养父母当年从水里把你救上来时,
发现你戴着的!他们怕你弄丢,一直替你收在樟木箱里,是我逃亡时特意取出来的,
想以此证明你的身份,让你不要忘了他们的恩情!可你呢?你却反过来诬陷他们拐带你!
”她转向萧景琰,屈膝跪下:“殿下,民女所言句句属实。
苏月儿若真是与民女一同长大的‘姐姐’,
怎么会连母亲最擅长的香料、哥哥最爱的点心都不知道?她只记得那些宫廷的荣华富贵,
却忘了十年的养育之恩,这样的人,怎配做皇家公主?”萧景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轻轻,
她虽然衣衫陈旧,面带泪痕,眼神却清澈而坚定。
再看看一旁脸色铁青、只会重复“你是假的”的苏月儿,他心中已有了几分判断。“苏月儿,
”萧景琰开口,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,“苏轻轻问你的问题,你当真答不上来?
”苏月儿被他看得心里发慌,强撑着道:“殿下,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!
儿臣……儿臣只记得宫里的事!儿臣记得母后宫里的窗台上摆着一对玉瓶,
里面总插着新鲜的荷花;记得御花园的东侧有个小湖,湖边种着柳树;记得父皇曾抱着儿臣,
给儿臣讲故事……”她说的,都是之前告诉苏轻轻的那些碎片。“这些,我也记得。
”苏轻轻接口道,“这些都是你前几日告诉我的,说你想起了这些。殿下,民女说的没错吧?
”萧景琰点了点头,他确实记得苏轻轻昨日也说过类似的细节。
苏月儿气得浑身发抖:“你**!你抄袭我的话!”“我没有!”苏轻轻也提高了声音,
“这些记忆是我们共同拥有的!只是你被荣华富贵迷了心窍,忘了本!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
吵得不可开交。钱庸见状,连忙上前道:“殿下,依属下看,不如请宫中的老人来辨认,
或是查验璎珞上的徽记,定能分出真假!”苏月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:“对!找李嬷嬷!
找当年照顾我的李嬷嬷!她一定认识我!”苏轻轻心中一紧,李嬷嬷?她不知道李嬷嬷是谁,
更不知道林月儿说的李嬷嬷是不是真的存在。但她面上依旧镇定:“好!
找李嬷嬷便找李嬷嬷!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!”萧景琰看着两人,沉思片刻,
对李德全道:“去,快马加鞭回京,请当年照顾昭阳公主的李嬷嬷前来。另外,
将钱庸和苏月儿暂时安置在驿馆,没有我的命令,不得随意走动。”“是,殿下。
”苏月儿还想说什么,却被侍卫“请”了出去。她走到门口,回头狠狠瞪了苏轻轻一眼,
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。苏轻轻迎上她的目光,没有丝毫畏惧——这场仗,她必须赢。
厅内终于安静下来。萧景琰看着苏轻轻,缓缓道:“你可知,欺瞒太子,冒充公主,
是株连九族的大罪?”苏轻轻跪在地上,深深叩首:“民女不敢欺瞒殿下。
若民女所言有半句虚假,任凭殿下处置,绝无半句怨言。只求殿下能查明真相,
还我养父母一个清白,惩治凶手!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异常坚定。萧景琰看着她,
久久没有说话。檀香依旧在空气中弥漫,只是这香气里,
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期待。谁是真公主,谁是假公主,
或许只有等李嬷嬷来了,才能见分晓。而苏轻轻知道,她已经没有退路了,只能赌上一切,
背水一战。太子行辕的书房里,烛火摇曳。萧景琰看着苏轻轻递上来的沉香,
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如意纹路,忽然开口:“这沉香,你说是苏月儿欲赠他人之物,
可有凭证?”苏轻轻垂着眼,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:“殿下,民女不敢欺瞒。
此事镇上不少人都知道,那男子名叫赵文轩,是个举子,生得白净,总爱穿件杭绸长衫,
家在邻县,早有婚约在身。”她顿了顿,眼泪又落了下来,“母亲发现此事后,气得发抖,
说这沉香是前朝贡品,是爹爹当年用十两黄金换来给我做嫁妆的,怎么能给那样的轻薄子?
便没收了起来,锁在樟木箱里。那日官兵闯进家时,母亲……母亲临死前,
手里还紧紧攥着这块沉香的木盒,像是要告诉我什么……”萧景琰眼神微动,
对李德全道:“去,查一下这个赵文轩,看是否如她所说。”李德全刚领命,
外面就传来侍卫的禀报:“殿下,钱知府招了!”萧景琰起身往刑房走去,苏轻轻也想跟去,
却被侍卫拦住。她站在廊下,听着刑房里传来钱庸杀猪般的嚎叫,
心一点点冷硬起来——这只是开始。不到半个时辰,萧景琰面色沉郁地走了出来,
手里拿着一份供词。他看了苏轻轻一眼,声音冷得像冰:“钱庸全都招了。苏月儿找到他,
自称昭阳公主,说苏家是拐带她的反贼,让他帮忙灭口,许诺事成之后保他高升。
那些所谓的‘反贼信物’,都是她指认的。”苏轻轻屈膝跪下,泪如雨下:“殿下,
民女所言句句属实!求殿下为我养父母一家做主!”“起来吧。”萧景琰扶起她,
“此事尚未了结。李德全,去请宫里的张尚宫来,她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,
对香料和丝绣最是精通。”次日午后,
一位头发花白、穿着深蓝色宫装的老妇人跟着李德全走进行辕,正是宫中资历最深的张尚宫。
她曾是先皇后的陪嫁宫女,对宫廷器物了如指掌。“张尚宫,”萧景琰将赤金璎珞递给她,
“你看看这个。”张尚宫戴上老花镜,仔细端详了片刻,又摸了摸上面的嵌宝和刻痕,
突然红了眼眶:“回殿下,这确是当年先皇后给昭阳公主定做的璎珞,
上面的徽记是皇室独有的,错不了。”苏月儿被带来时,听说张尚宫来了,
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:“张嬷嬷!你看看我,我是昭阳啊!”张尚宫却没理她,
目光落在苏轻轻递上来的沉香上。她拿起沉香闻了闻,又看了看雕工,
突然“咦”了一声:“这手艺……这香料的配伍……”“尚宫认得?”萧景琰问道。
“回殿下,”张尚宫激动地说,“这是苏婉娘的手艺!当年苏婉娘是宫里最顶尖的调香师,
她调的香料独一无二,雕工也带着股灵气,老奴绝不会认错!”“苏婉娘?
”萧景琰看向苏轻轻。“正是民女的母亲。”苏轻轻接口道,“母亲说过,
她年轻时确实在大户人家做过调香师。”“大户人家?”张尚宫摇了摇头,
“她是宫廷御用的调香师!当年因性情刚直得罪了贵妃,被污蔑用秘术魅惑君心,
才被赶出宫的。老奴还为她抱过不平呢!”真相渐渐清晰,
苏轻轻的母亲竟是当年宫中的调香大师!那这块沉香出自苏家,便合情合理了。这时,
苏月儿急了,连忙把钱庸交出来的贡品布料递上去:“张嬷嬷,您看这个!
这是我当年穿的宫装碎片,上面有‘昭’字,这才是证据!”张尚宫拿起布料看了看,
眉头却皱了起来:“这料子确实是江宁织造局专供皇室的云锦,可……”她看向苏月儿,
“昭阳公主当年落水时才五岁,穿的衣物尺寸绝不可能这么大。而且这料子的织造年份,
比公主失踪晚了两年,怎么可能是当年的衣物?
”苏月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: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这就是我当年穿的……”“你还在狡辩!
”张尚宫厉声道,“苏婉娘的手艺老奴认得,她女儿拿着她的沉香,戴着公主的璎珞,
说的宫廷细节与老奴所知吻合。而你,拿着一块年份不对的布料,
连公主当年的衣物尺寸都不知道,还伙同贪官杀害养育你的恩人,你有何颜面自称公主?
”苏月儿被问得哑口无言,瘫坐在地上,眼神涣散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
自己精心准备的“证据”,竟成了戳穿谎言的利器。萧景琰看着眼前的一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