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墨听着白染那句「我本来就应该属于那里」。
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,闷得发疼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觉得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。
这三年来,他何尝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苦?
每次看到她寄来的信里轻描淡写地说「一切都好」,
他都能从字里行间读出那些未说出口的艰辛。
可他不能。
他是团长,是千百个战士的依靠。
他若是先顾了自己的妻子,往后还怎么要求别人?
这些道理,他对自己说过千百遍。
但此刻看着她瘦得几乎脱相的脸,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头的滞涩:
「我会给王政委打电话,你就在家多休息几天。」
话音未落,他自己先怔住了——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妥协。
白染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没有回应,却攥着行李不松手。
「坐了那么久的车,先歇着。」
他不由分说地夺过行李,声音不自觉地发紧。
「我去给你弄些吃的,看你瘦的……」
他逃也似的钻进厨房,系围裙的手都有些发抖。
拉开橱柜,只翻出一把挂面,两个鸡蛋。
水烧开时,蒸汽模糊了视线。
他想起三年前送她去山区的那天,她穿着崭新的白大褂,眼睛亮晶晶的,说一年后就回来。
可每一次都是他亲手把她留在了那里。
「咔哒」一声,他点燃煤气灶,蓝汪汪的火苗蹿起来。
这三年,他何尝不想她?
每次深夜归来,面对这空荡荡的房子,他都恨不得立刻把她接回来。
可他不能。
老孙的媳妇身体不好,小张的爱人怀着孕,哪个不比她更需要这个名额?
面在锅里翻滚,他盯着那些起起伏伏的面条,一股闷痛从胸口传来。
半小时后,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回来,
金黄的煎蛋铺在面上,几根青菜点缀其间——这是他们新婚时他常给她做的。
「趁热吃。」他把筷子塞进她手里,声音放软了些。
他还想劝她多吃一些,在山区好好照顾自己,客厅的电话却骤然响起。
他皱眉去接,很快回来,军装已经穿戴整齐:
「紧急任务,我得马上走。」
走到门口又折返叮嘱。
「把门反锁好,等我回来。」
门合拢的声响在空荡的屋里回荡。
白染盯着那碗面,眼泪一滴滴落进汤里。
她拿起筷子,机械地往嘴里送,面条混着泪水,咸涩难咽。
放下碗,她开始收拾屋子。
指尖抚过书架——那是他们一起挑的松木料,他打磨,她上漆;
沙发巾是她一针一线绣的鸳鸯;
阳台上的茉莉已经枯萎,那是他送给她的礼物……
衣柜里还挂着他给她买的连衣裙,标签都没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