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坛设在怀柔的一家高端度假酒店。卫潇潇和导师作为课题组代表,受邀参与体育产业政策板块的研讨。一进会场,她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周泽西。他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,被几位官员和企业家模样的人围着,从容地交谈。他与她记忆中泳池边那个挥汗如雨的运动员形象有些不同,多了几分沉稳的公众人物气场。
卫潇潇很快收回目光,专注于自己的角色。她今天的任务是辅助导师,并在自由讨论环节,就他们前期研究的“赛事转播权垄断”问题做一个简短的发言。
轮到她时,她深吸一口气,走到发言席。面对台下诸多业内资深人士,她尽力让自己声音平稳,逻辑清晰地阐述了观点。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带着审视,来自周泽西的方向。她没有分神,顺利完成发言,导师在一旁投来赞许的眼神。
晚宴环节,气氛轻松了许多。导师被熟人拉去应酬,卫潇潇独自一人,有些无所适从。为了不显得格格不入,她也端了杯酒,小口啜饮,不知不觉间,酒精开始发挥作用,头有些发晕。
她去餐区取点心时,一个刚才在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某公司代表凑了过来。对方四十岁上下,言语间从恭维她的发言,渐渐滑向令人不适的领域。
“卫**年轻有为,模样又这么出众,做法律太辛苦了。我们公司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,有没有兴趣聊聊?我可以亲自带你……”他靠得很近,手看似不经意地要搭上她的后背。
卫潇潇后退一步,避开接触,语气尽量保持礼貌但疏离:“张总,谢谢好意,我目前学业和课题都很忙。”
对方却不依不饶,又往前一步,声音压低,带着酒气:“别这么急着拒绝嘛,交个朋友,以后机会多的是……”
卫潇潇感到一阵反胃和慌乱,正不知如何脱身,一个身影适时地插入了她和那位张总之间。
是周泽西。他站定的位置恰到好处,将她完全挡在了身后。
“张总。”他语气平淡地打了个招呼,然后侧头,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对卫潇潇说,“李局在那边,想再听听你们课题组刚才提到的数据细节,跟我过来一下。”
他的出现和话语都无比自然,像只是来传达一个工作讯息。卫潇潇立刻会意,低声道:“好的。”
周泽西对那位面色微僵的张总略一颔首,便带着卫潇潇离开了是非之地。走出几步,他才放缓脚步,目光扫过她因酒意和紧张而泛红的脸颊。
“没事吧?”他问,声音不高。
“没事,谢谢周先生。”卫潇潇松了口气,心里满是感激。
“那种人,避开就好。”他语气依旧平淡,听不出什么情绪,“你导师呢?”
“在那边应酬。”卫潇潇指了指不远处正与人相谈甚欢的导师。
周泽西点点头:“嗯。少喝点酒。”
他说完,便转身走向另一群人,仿佛刚才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。
然而,酒意后劲十足。卫潇潇回到座位后,觉得头晕加剧,只好提前离席,想回房间休息。她强撑着走进电梯,按下楼层,靠在轿厢壁上,感觉世界都在旋转。
电梯门打开,她踉跄着走出来,差点没站稳。
“小心。”
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。她抬头,模糊的视线里,又看到了周泽西紧蹙的眉头。
“你房间号多少?”他问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。
卫潇潇报出房号,感觉自己被他半扶着走向房间。他帮她刷开房门,扶她在床上坐下。
“你一个人不行。”他观察着她的状态,做出判断,“我等你安稳睡下再走。”
他去浴室拧了热毛巾递给她,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。卫潇潇胡乱擦了把脸,喝了几口水,便支撑不住倒进枕头里,意识很快模糊。
半梦半醒间,她感觉到有人帮她掖了掖被角,关掉了刺眼的大灯,只留一盏昏暗的壁灯。她隐约看见周泽西在靠窗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,拿出手机,似乎在处理事情,身影在暖黄的光线下显得沉静而可靠。
后半夜,她口渴醒来,迷迷糊糊地要水。那个身影立刻站起来,倒了温水递到她嘴边,扶着她小口喝下。
“周先生……你还没走?”她嗓音沙哑。
“嗯。”他只是应了一声,没有多余的解释,“还难受吗?”
她摇摇头,又陷入沉睡。
再次醒来时,天已微亮。卫潇潇头痛缓解,神智清明了许多。她坐起身,看见周泽西还坐在那张椅子上,闭着眼,头微微后仰,似乎睡着了。他保持着挺拔的坐姿,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显松懈,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。
她轻手轻脚地下床,拿了条薄毯,想给他盖上。刚靠近,他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,眸中瞬间的锐利在看到她后化为平静。
“醒了?感觉怎么样?”他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。
“好多了。你……一直没走?”卫潇潇心里过意不去。
“嗯。”他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,“以后在这种场合,如果觉得不舒服,或者需要帮忙,可以直接给我发微信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别硬撑。”
他说得自然,仿佛这只是朋友间最普通的关照。
“好,谢谢你,周先生。”卫潇潇由衷地说。
周泽西点点头,没再多言,拿起搭在一边的外套:“我先走了,上午队里还有训练。”
他离开得干脆利落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卫潇潇站在房间中央,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。她拿起手机,点开那个几乎没聊过天的对话框,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