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荒必备《锦烬归》全文章节阅读

发表时间:2025-12-20 16:56: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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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国公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,轱辘声在寂静的夜街上格外清晰,像是敲在人心上。

车内,空气凝滞得骇人。

永嘉长公主端坐着,面色沉凝如水的端坐着,目光落在车窗外流动的黑暗里,紧抿的唇线透出极力压抑的惊涛骇浪。她不再看裴芷,仿佛多看一眼,那压抑的怒火与恐慌就会决堤。

裴芷垂眸,感受着袖中那枚玄铁腰牌冰凉的棱角,一下下硌着她的腕骨。她知道母亲在经历怎样的惊怒交加,但她无法言说。重生之事太过荒谬,而她的抉择,在尘埃落定前,知道的人越少,刀锋便越利。

“母亲……”她终是轻声开口,试图刺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“噤声。”永嘉长公主的声音冷硬如铁,带着前所未有的厉色,“回府之前,我不想听你任何一个字。”

裴芷将未尽之言咽回,齿尖轻轻抵住下唇。任何解释,在既成的事实面前,确实苍白。

马车终于在镇国公府朱红大门前停下。永嘉长公主率先下车,裙摆带起一阵冷风,头也不回地径直入府。

裴芷默默跟上。

“郡主……”琉璃跟在身侧,声音发颤,脸上写满惶恐。宫宴的风波,早已如野火燎原般传回府中。

“无事。”裴芷拍了拍她的手,声音异常平静,“回去歇着吧,今夜不必守夜。”

踏入府门,绕过影壁,永嘉长公主却未回主院,而是直入裴芷的“芷兰苑”。

房门紧闭,所有下人被屏退。

永嘉长公主猛地转身,目光如淬火的针,紧紧钉在裴芷身上。

“现在,没有外人。你告诉我,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你今日言行,与中了邪何异?沈烬是何等人物?那是陛下座前一头喂不饱的豺狼,是满朝文武连名讳都不敢轻易提及的活阎王!裴芷,你竟敢……竟敢将自己与镇国公府,一并送到他嘴边?”

“母亲,”裴芷抬眼,迎上那伤痛与惊怒交织的目光,心口像是被死死攥住,但眼神未有半分游移,“女儿很清醒,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。”

“清醒?你管这叫清醒?”永嘉长公主气极反笑,“你将女儿家的清誉踩在脚下,将镇国公府置于炭火之上!你可知你父亲在北境,若是听闻……”

“正是因为想到父亲,想到兄长,想到母亲您和这满府上下,”裴芷打断她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铁坠地,“女儿才必须走这一步险棋。”

永嘉长公主一怔。

裴芷上前一步,握住母亲冰凉微颤的手。“母亲,您真的以为,我们镇国公府,只要谨小慎微,忠于陛下,就能永保太平吗?”

她不等母亲回答,声音压得更低,却更锐利:“功高震主,古来有之。父亲手握北境重兵,兄长年少锋芒已露,母亲您是陛下胞妹……我们镇国公府,在世人眼中是鲜花着锦,可在龙椅上那位看来,何尝不是卧榻之侧的酣睡之人?太子萧绝,表面温良,内里如何,母亲难道真的一无所觉?他将女儿视为囊中之物,看中的难道仅仅是女儿这个人吗?”

永嘉长公主脸色变了几变,女儿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薄刃,精准地挑开了她一直不愿深想的隐忧。

“即便如此,你也不该去选沈烬!”她声音带着惊惧,“那是比太子更危险的深渊!与他牵扯,无异于与虎谋皮!”

“正因为他是深渊,是猛虎,是连东宫都忌惮三分的存在,女儿才要选他。”裴芷目光灼灼,如同暗夜中的星火,“母亲,若按部就班,我们永远是被选择、被算计的那一个。唯有跳出棋盘,甚至……握住棋子的命运,才有可能护住想护的一切。”

“你拿什么与他谋皮?”永嘉长公主追问,指尖冰凉,“就凭你信口开河的‘十万暗卫’?芷儿,你可知‘潜蛟’是你父兄留着在万不得已时保命的根基……”

“女儿知道。”裴芷再次打断,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,“正因为是保命的根基,才要在刀落下之前,化为反击的利器。女儿并非信口开河,沈烬……他需要这份‘投名状’。”

“你需要他做什么?”

“报仇。”裴芷吐出这两个字,眼中是刻骨铭心的恨意,虽未明言对象,但那冰冷的杀意让永嘉长公主都心头发寒。“以及,为镇国公府,挣一条真正的生路。”

屋内陷入长久的死寂。烛火不安地跳跃,拉扯着母女二人凝重的身影。

永嘉长公主看着女儿,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。那双曾只盛得下风花雪月的眸子里,如今深沉如渊,翻涌着她完全陌生的巨浪。那份决绝,那份近乎冷酷的清醒,让她心惊,也让她……在无边的黑暗里,隐约窥见了一丝微光。

她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是疲惫,也是孤注一掷的决断。

“事已至此,圣旨已下,再无转圜。”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声音带着认命后的苍凉,“这条路,是你自己选的。前路是荆棘万丈还是悬崖绝壁,你需得自己走下去了。”

“女儿明白。”裴芷屈膝,郑重行了一礼。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心腹嬷嬷急促而压低的声音:“殿下,郡主,门外……锦衣卫指挥使沈大人递了拜帖,说……有要事求见郡主。”

母女二人俱是一凛。

永嘉长公主猛地看向裴芷,眼神复杂难辨。

裴芷心头亦是一紧。来了,而且来得如此之快,如此不容置喙!深夜递帖,求见未嫁之女,这于礼法不合至极,但他偏偏就这么做了,嚣张,直接,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

他是来确认,这把即将到手的“刀”,是否足够锋利,又是否……会伤及自身。

裴芷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心绪,对母亲道:“母亲,请允女儿单独见他。”

永嘉长公主定定看了她片刻,终是挥了挥手,极度疲惫地:“去吧。前厅花厅,我会让人守着。”

“是。”

裴芷整理了一下衣袖,抚平心绪,将那份独属于十六岁郡主的些许慌乱彻底压下,紧紧攥住袖中那枚代表着权势与危险的腰牌,转身,朝着前厅走去。

夜色深重,廊下灯笼的光晕在风中摇曳,明明灭灭。

花厅内,只点了几盏灯,光线昏黄,将陈设的影子拉得悠长扭曲。

沈烬负手立于窗前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玄色锦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他卸去了官帽,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,少了些许宫宴上的凛冽官威,却多了几分居家的、更为致命的危险气息。

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过身。

烛光映照下,他的面容更显冷峻苍白,狭长的凤眼落在裴芷身上,那目光比宫宴上更加直接,更具穿透性,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,直视内里。

“沈大人。”裴芷福了一礼,姿态端庄娴雅,仿佛白日里那个惊世骇俗的人只是幻影。

“郡主。”沈烬微微颔首,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低沉。“深夜叨扰,失礼了。”

“无妨。”裴芷直起身,与他坦然对视,“大人星夜前来,可是为了验看‘嫁妆’的成色?”

她无意周旋,直奔主题。

沈烬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,转瞬即逝。“郡主快人快语。”他踱步上前,在离她仅两步之遥处站定,目光落在她微拢的袖口,“那枚腰牌,郡主打算捂到几时?”

裴芷摊开手掌,玄铁腰牌静静躺在掌心,纹路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。

“物归原主。”她递出。

沈烬却没有接。他的目光从腰牌移到她的脸上,眸色深沉难测:“给了郡主,便是郡主的。就当是……订金。”

裴芷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这订金,烫手得很。

“那沈大人,想要什么样的‘尾款’?”她问,声音平稳。

“十万暗卫,”沈烬缓缓道,每个字都清晰无比,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,“我要知道,它将来,是听裴家的,还是听我沈烬的。”

他终于撕开了所有伪装,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。这不是简单的合作,这是要彻底掌控镇国公府最核心的武装力量,将其完全绑上他的战车。

裴芷心头凛然。真正的博弈,此刻才开始。

“暗卫‘潜蛟’,只忠于镇国公府血脉。”她迎着他极具压迫感的目光,毫不退缩,“我父亲是,我是。它不会听命于沈大人,但它可以……在关键时刻,成为大人手中的刀。在我需要时,在我认为值得时。”

她在划定最后的底线,保留最终的自主与尊严。

沈烬盯着她,那双墨黑的眸子里仿佛有漩涡在转动,在评估她这番话里,究竟有几分真,几分可利用的价值。

“不够。”他吐出两个字,简短而冰冷。

裴芷心下一横,向前踏出一步,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,他身上清冷的松木气息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(那是诏狱与权力的味道),侵入她的感官。

“那加上我,”她仰头看他,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以及我对太子萧绝,乃至未来朝局走势的……‘预见’。这个筹码,够让沈大人,下注了么?”

她对未来真正的“预见”,才是她孤注一掷的、最大的赌本。

花厅内,烛火猛地爆出一个灯花。

沈烬眸中的漩涡似乎停滞了一瞬。“预见?”他重复着这个词,玩味地审视着她,仿佛要透过这具年轻的皮囊,看穿她灵魂里藏着的所有秘密。“很敢说的词。”

他并未说够,也未说不够。只是缓缓抬手,用冰凉的指尖,轻轻拂过裴芷仍攥在手中的那枚腰牌,那触感让她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。

“那就让本官看看,”他收回手,转身,玄色衣袂在昏黄光影中划开一道冷冽的弧线,“郡主的‘预见’,究竟能价值几何。”

言罢,他未再停留,身影融入门外浓郁的夜色,如同鬼魅,来得突兀,去得无声。

裴芷独立于昏黄的光晕中,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,才缓缓松开紧攥的手,掌心已被腰牌的棱角印出深痕,而背后,竟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。

这场深夜的谈判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而她,已无路可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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