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镜中迟半拍的影子林野第一次发现不对劲,是搬来老城区这间公寓的第十天。
那天是周末,他蜷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赶插画稿,直到后颈的酸痛爬上天灵盖,
才揉着肩膀起身,走向卫生间洗手。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老水管特有的凉意,
他掬起一捧拍在脸上,抬头时目光撞进对面的全身镜——镜里的自己,
正维持着“低头掬水”的姿势,慢了足足半拍,才缓缓抬起头。林野顿了顿,
以为是眼睛花了。他对着镜子眨了眨眼,镜中人同步眨眼;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的胡茬,
镜里的手也跟着动。“大概是熬傻了。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转身拿毛巾擦脸,
没再管那瞬间的异样。作为自由插画师,熬夜赶稿是家常便饭,搬进这间带全身镜的公寓,
也是因为户型方正,能放下他的画架,且租金比市中心便宜一半。镜子是嵌在卫生间墙里的,
边框是褪色的胡桃木,边缘爬着几道细缝,看样子比他的年纪还大。
房东说这镜子是前几任租客留下的,结实得很,他便没想着换掉。可那之后,
“延迟”的错觉越来越频繁。第二天早上,他对着镜子梳头,梳子刚碰到发梢,
镜里的手还停在半空中,过了两秒才慢悠悠地举起来,梳齿划过头发的弧度,
和他的动作严丝合缝,只是慢了一拍,像被按下了慢放键。林野盯着镜中的自己,
那人的眼神和他一样疑惑,甚至嘴角勾起的那抹“是不是疯了”的自嘲,
都和他同步——除了动作。他开始刻意观察。刷牙时,他故意加快速度,镜中人依旧慢半拍,
牙膏泡沫从嘴角溢出的时间,也比他晚两秒;穿衣服时,他套上左胳膊,
镜里的自己还在伸右手,等他把衣服拉平整,镜中人才刚套好左袖。最诡异的是昨晚,
他画稿到凌晨三点,左手腕不小心被美工刀划了道小口子,渗出血珠。
他拿着碘伏棉签凑过去,刚要碰到伤口,镜中的自己突然顿住了。灯光下,
镜里的林野保持着“举棉签”的姿势,一动不动,连眼睛都没眨。
卫生间里只有水龙头滴水的声音,嗒,嗒,嗒,落在瓷盆里,像秒针在走。
林野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,他试探着动了动手指,镜中人没反应;他往前凑了凑,
鼻尖几乎碰到镜面,镜里的人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,脸色在灯光下泛着一层冷白。
“喂?”林野声音有些发紧,“你……动一下?”话音刚落,镜中人的嘴唇突然动了。
不是同步,也不是延迟,而是完全独立的动作——嘴角先往下撇,然后慢慢张开,
口型古怪地对着他,声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,模糊又冰冷:“你占了我的位置。
”林野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。他猛地后退一步,撞在身后的洗手台上,
碘伏瓶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地上,褐色的液体溅到裤脚。他再抬头看镜子,里面只有他自己,
脸色苍白,呼吸急促,左手腕的伤口还在渗血。刚才的画面像一场幻觉,
镜中人的动作、声音,都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有那句“你占了我的位置”,
在耳朵里嗡嗡作响。他不敢再待在卫生间,抓着手机就冲回卧室,蒙着被子直到天亮。
天亮后的阳光,多少驱散了些恐惧。林野坐在床边,看着左手腕的伤口,又想起镜中人的话,
心里犯嘀咕:难道真的是熬夜太多,出现幻觉了?他起身走到客厅,犹豫了很久,
还是没敢再进卫生间。直到中午,母亲打来电话,他才勉强打起精神接起。“小野啊,
最近过得怎么样?吃饭按时吗?”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。“挺好的,妈,刚吃完午饭。
”林野靠着墙,目光落在远处的窗户上。“那就好,”母亲顿了顿,突然说,“阿哲那孩子,
最近没联系你?上次你说他也在老城区,有空你们俩聚聚,小时候就属你们玩得好。
”林野的身体瞬间僵住。“妈,你说谁?”“阿哲啊,陈哲,”母亲的声音带着点疑惑,
“你忘了?小时候你借住在外婆家,跟隔壁的陈哲天天黏在一起,后来搬家了才断了联系。
怎么,你俩没联系上?”陈哲。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,投进林野混沌的记忆里,
泛起一圈圈涟漪。他确实记得小时候借住在外婆家,也记得有个玩得好的邻居男孩,
但名字早就忘了,更别说“陈哲”这两个字。而且,
他从没跟母亲说过“陈哲也在老城区”——这句话,根本不是他说的。“妈,
我没说过……”林野的声音有点发颤,“我也没联系上他。”“哦?那可能是我记错了,
”母亲没多想,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,就挂了电话。电话挂断后,林野站在原地,
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。母亲为什么会叫他“阿哲”?为什么会说他提过陈哲?
这些事他全没做过,就像……就像有人顶着他的身份,替他做了这些事。
他突然想起早上起床时,左手手臂莫名有点痒。他撸起袖子,倒吸一口凉气——手臂内侧,
赫然出现一道浅褐色的疤痕,大概两厘米长,形状像一道划痕,
和他昨晚被美工刀划伤的位置,隔着小臂,遥遥相对。这道疤,昨晚还没有。
林野的心跳瞬间失控,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客厅的穿衣镜前——那是他搬来后自己买的,
小尺寸,只能照到上半身。他盯着镜中的自己,手臂上的疤痕清晰可见,而镜里的人,
正慢慢抬起左手,指尖划过那道疤痕,动作依旧慢了半拍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
落在镜面上,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。林野眯起眼,恍惚间看到镜中的自己,
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,口型无声地重复着一句话。他凑过去,死死盯着镜面,
终于看清了那口型。那是昨晚镜中人说过的话——“你占了我的位置。”林野猛地后退,
撞到身后的画架,颜料管摔在地上,蓝色的颜料溅在白色的画布上,像一滴凝固的血。
他再也不敢看那面镜子,转身冲进卧室,锁上门,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。卫生间的全身镜,
客厅的穿衣镜,母亲的电话,手臂上的疤痕,
还有那个叫陈哲的名字……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乱转,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,
勒得他喘不过气。他拿出手机,颤抖着点开搜索框,输入“陈哲老城区十年前”。
屏幕上跳出的信息寥寥无几,只有几条无关的新闻。他又输入“老城区公寓火灾”,
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,按下了搜索键。页面加载的瞬间,卫生间传来一声轻响——像是有人,
轻轻碰了一下那面胡桃木边框的全身镜。林野的身体,瞬间冻住了。
第二章错位的生活与“阿哲”之名林野是被手机**惊醒的。他蜷缩在卧室地板上,
后背还抵着冰冷的门板,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。窗外的天已经擦黑,客厅里没开灯,
只有穿衣镜反射着一点灰蒙蒙的天光,像只睁着的眼睛。他盯着那片反光看了两秒,
才猛地回神,接起电话。“林野?你死哪儿去了?”电话那头是好友张驰的声音,
带着点不耐烦,“下午给你发消息不回,晚上约好的饭还去不去?
”林野揉着发僵的脖子起身,才发现手机屏幕上确实有三条未读消息,都是张驰发来的,
最早的一条在下午两点。他居然在门板后坐了整整五个小时,连手机震动都没听见。“去,
马上到。”他哑着嗓子应了一声,挂了电话才敢走出卧室。客厅里静悄悄的,
穿衣镜安安静静地立在角落,镜面干净得能照出他眼底的红血丝。他没敢多看,
抓了件外套就往门外走,关门时眼角余光扫到卫生间的方向,
胡桃木镜框的影子在门框边晃了一下,像个人站在那里。他脚步顿了顿,
猛地回头——卫生间门关着,什么都没有。老城区的傍晚堵得厉害,林野骑着电动车穿小巷,
冷风灌进衣领,才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。
下午搜“老城区公寓火灾”的结果还在眼前晃:十年前深秋,
这片老城区确实发生过一起公寓火灾,一栋六层老楼的三楼烧得面目全非,住户是一对父子,
儿子当场身亡,父亲下落不明,警方最后定的是“电器老化引发意外”。
新闻里没提儿子的名字,也没附照片,但林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,越想越闷。
约定的火锅店在巷口,张驰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,面前摆着两盘肥牛。“你怎么回事?
脸色这么差,跟被鬼撵了似的。”张驰递过一杯冰可乐,眼神里满是疑惑,“还有,
昨天你不是说要带画稿给我看吗?怎么没拿?
”林野捏着可乐杯的手顿了顿:“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画稿?”“昨天啊,”张驰皱起眉,
“你在微信上跟我说的,说新画的插画有个细节想让我提提意见。怎么,你忘了?
”林野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。他昨天一整天都在赶稿,根本没跟张驰聊过微信,
更别说提画稿的事。他拿出手机,
点开和张驰的聊天记录——最新一条是下午张驰催他吃饭的消息,往上翻,
昨天的对话停留在“明天晚上一起吃饭”,后面再没有任何内容。“你看,没有。
”他把手机递过去,声音有点发紧。张驰凑过来看了一眼,愣了愣:“不对啊,
我明明看到你发了……难道是我记错了?”他挠了挠头,没再纠结,端起锅子倒上汤底,
“可能是我刷朋友圈看混了,不说这个,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?总觉得你怪怪的。
”林野没说话,低头搅着碗里的蘸料。张驰说的“记错”,和母亲说的“阿哲”,像两根针,
扎在他心里。如果只是一次,能说是巧合,可接连两次,
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在说“他做过没做过的事”,这就不是巧合了。晚饭吃到一半,
林野借口去洗手间,绕到火锅店隔壁的便利店买烟。他不抽烟,
但刚才在巷口看到便利店的招牌时,
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——早上母亲说“陈哲也在老城区”,说不定便利店老板认识?
“麻烦拿一包烟,软云。”他对着柜台后的老板说。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,
抬头看了他一眼,笑着递过烟:“小伙子,昨天不是刚买过吗?怎么又来买?
”林野的手僵在半空中:“昨天?我昨天没来过。”“咋没来?”老板放下手里的报纸,
指了指柜台角落,“昨天下午三点多,你戴着个黑色口罩,也是要的软云,付的现金,
还问我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叫陈哲的人住。怎么,今天就忘了?
”轰——林野脑子里像炸了一声雷。昨天下午三点,他正在公寓赶稿,连门都没出过,
更别说戴口罩来买烟,还问陈哲的名字。“大叔,你确定是我?”他往前凑了凑,
指着自己的脸,“昨天来的人,跟我长得一样?”老板仔细看了他两眼,点头:“一模一样,
就是戴了口罩,露着眼睛,我记得你这眼角有颗小痣。”老板指了指自己的眼角,
位置和林野的痣分毫不差。林野只觉得浑身发冷,连手里的烟都捏不住了。
那人不仅顶着他的脸,还知道他眼角有痣——除了他自己,只有……镜里的那个“人”。
他没接烟,转身就往店外走,老板在后面喊“小伙子,烟不要了?”,他也没回头。
冷风刮在脸上,他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,才缓过劲来。镜中人不仅在镜子里动,
还能出来“替”他做事,替他跟张驰说带画稿,替他跟母亲提陈哲,
甚至替他来便利店买烟、问名字。再这样下去,他会被彻底取代的。林野没回火锅店,
给张驰发了条“临时有事,先走了”的消息,就骑着电动车往公寓赶。他必须找到证据,
找到那个“陈哲”和镜中人的关系,找到十年前那场火灾的真相。回到公寓时,
天已经全黑了。他没开灯,摸黑走到客厅的储物柜前——那是房东留下的旧柜子,
里面堆着前几任租客落下的杂物。他记得搬进来时,在最底层看到过一本泛黄的住户登记表,
当时没在意,现在想来,说不定能找到陈哲的信息。柜子里积了层灰,林野翻了半天,
终于在一个旧纸箱里摸到了那本登记表。他打开手机手电筒,光线落在纸页上,
泛黄的表格里记着每间公寓的租客信息,从十年前到现在,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。
他的手指顺着表格往下滑,停在十年前的三楼——也就是他现在住的这间公寓,
租客姓名那一栏,写着“陈建军(父)、陈哲(子)”。林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果然是这里,陈哲十年前就住在这间公寓里。他接着往下看,在“陈哲”的名字旁边,
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,字迹已经模糊,他凑过去仔细看,
才看清写的是“2013.10-2013.12,林野借住”。
2013年10月到12月,正是他小时候借住在外婆家的时间。
原来他不是第一次住在这里。十年前,他就和陈哲住在同一间公寓里,是朝夕相处的邻居。
可他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?是因为当年的车祸,还是因为……那场火灾?
林野攥着登记表的手在发抖,纸页边缘被他捏得发皱。就在这时,
卫生间里突然传来“咔嗒”一声轻响——像是有人,打开了卫生间的门。他猛地抬头,
手机手电筒的光线扫过去,卫生间门口空荡荡的,只有那面胡桃木边框的全身镜,
在黑暗中泛着冷光。但他清楚地听到,有脚步声,从卫生间里,慢慢走了出来,踩在地板上,
轻得像羽毛,朝着他的方向,越来越近。第三章反光面里的“独行者”脚步声像细线,
缠在林野的脚踝上,越收越紧。他攥着那张泛黄的住户登记表,后背抵着冰冷的储物柜,
手机手电筒的光在颤抖,照得卫生间门口的影子忽明忽暗。
那脚步声停在了离他两步远的地方,没有再靠近,也没有说话,
空气里只剩下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,混着老楼水管里隐约的水流声,格外刺耳。“谁?
”林野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,“出来。”没有回应。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举起手机,
光线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——空荡荡的客厅,只有穿衣镜立在角落,
镜面映出他自己苍白的脸,还有……镜中身后,一道模糊的黑影。
林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他猛地回头,身后什么都没有。再转回去看穿衣镜,
那道黑影已经消失了,只有他自己的身影,僵在镜中,动作依旧慢半拍。“是你搞的鬼,
对不对?”林野盯着穿衣镜,声音发颤,“你是陈哲?十年前那场火灾,到底怎么回事?
”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,口型无声地动着。林野凑过去,
死死盯着镜面,看清了那两个字——“记起来”。话音(口型)刚落,
客厅的灯突然闪了一下,“啪”地灭了。手机手电筒的光也跟着暗了下去,
屏幕黑得像块墨玉。林野慌了,摸黑往门口摸,刚碰到门把手,
就听到身后传来“哗啦”一声——是储物柜的门被风吹开,里面的旧物散落一地。
他不敢回头,拧开门锁就冲了出去,直到跑到楼下的路灯下,才敢大口喘气。
夜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,他摸了摸口袋,那张住户登记表还在,纸页被汗水浸得发潮,
“林野借住”那行小字,像一根刺,扎进他的心里。那晚他没敢回公寓,
在附近的网吧蜷了一夜。天亮时,他盯着电脑屏幕上十年前的火灾新闻,
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——他想搜陈哲的照片,想知道那个和自己童年同住的男孩长什么样,
可搜索框里的字,始终没敢按下去。直到网吧老板过来催他下机,他才下定决心,
去一趟老城区的派出所。派出所的档案室里,弥漫着一股旧纸张的霉味。
接待他的老警察姓李,听他说要查十年前的火灾案,愣了愣:“那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?
意外失火,孩子没了,父亲陈建军跑了,到现在都没找到。”“李警官,我想看看卷宗,
”林野攥着衣角,“我……我可能认识那个孩子,陈哲。”李警官看了他半晌,
才起身去翻卷宗。厚厚的档案袋递过来时,林野的手都在抖。他打开档案袋,
里面有火灾现场的照片,烧焦的家具,发黑的墙壁,
还有一张陈哲的一寸照——照片上的男孩十岁左右,眉眼弯弯,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,
眼角下方,和他一样,有颗淡淡的痣。林野的呼吸瞬间停了。这张脸,他好像在哪里见过,
又好像没见过,熟悉又陌生,像沉在记忆深处的碎片,怎么抓都抓不住。他接着往下翻,
看到了陈建军的照片,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眼神阴鸷,嘴角向下撇着,透着一股戾气。
卷宗的最后,是几份证人证言,大多是邻居的,说那晚听到争吵声,
还看到陈建军抱着个黑色的袋子从楼里跑出来,当时以为是救火,后来才知道是跑路。
林野的手指划过证言,突然停在一张泛黄的便签上——不是打印的,是手写的,字迹稚嫩,
像是孩子写的:“我看到爸爸把汽油倒在沙发上,他说要烧了房子,还要杀了我。
”便签的落款没有名字,只有一个画歪了的笑脸,笑脸旁边,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,
一个写着“哲”,一个写着“野”。林野的眼泪,瞬间砸在了便签上。这个“野”,是他。
十年前,他确实看到了火灾的真相,看到了陈建军放火,还和陈哲一起写了这张便签。
可他为什么会忘?为什么只记得借住,不记得火灾,不记得陈哲?“小伙子,你没事吧?
”李警官递过一张纸巾,“这便签当年没当证据,因为没人知道是谁写的,而且陈建军跑了,
案子也就定了意外。”林野摇了摇头,把便签小心翼翼地放回卷宗。他终于明白,
镜中的陈哲不是要替代他,是要他记起这些——记起陈建军是凶手,记起这张便签,
记起他们当年的约定。可他为什么会失忆?从派出所出来,林野走在老街上,
脑子里乱成一团。路过一家便利店时,他进去买水,付款时,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
映出他的脸。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,突然僵住——手机屏幕里的自己,正对着他笑,
嘴角的梨涡,和陈哲照片上的一模一样。他猛地抬头,便利店的玻璃门上,
映出的也是带着梨涡的笑脸;路边的积水里,映出的还是那张脸。所有的反光面,
都在映着陈哲的脸,而他自己的脸,好像在慢慢消失。“记起来,
记起来……”手机屏幕里的陈哲,口型无声地重复着,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
又像是在他耳边。林野突然想起昨晚在公寓听到的脚步声,想起镜中人替他做事的样子,
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陈哲不仅能在反光面里出现,还能通过这些反光面,慢慢变成他的样子,
取代他的身份。他不敢再看任何反光面,抱着头蹲在路边,直到手机响了,才猛地回神。
是张驰打来的,他犹豫了一下,接了起来。“林野,你昨晚去哪了?电话也不接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