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十一月,寒潮来得猝不及防。寒风裹挟着大雪,像无数把刀子刮在脸上,
阿彦缩在巷口的路灯下,把自己团成一个小小的团子。
但是身上的薄外套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意,他冻得牙齿打颤,手指蜷缩在袖子里,
还是冷得发僵。巷口是老城区的边缘,对面是亮着暖黄灯光的小超市,
里面传来隐约的电视声,和他这里像是两个世界。阿彦的脚边放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,
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翻烂了的《刑法总论》——那是他从家里跑出来时,
唯一敢带走的东西。就在半小时前,他的亲生父亲把他的行李扔出门,
冰冷的防盗门在他身后“砰”地关上,
伴随着一句淬了冰的话:“既然你非要读那个没用的法律,非要护着外人,就别认我这个爹。
”阿彦其实没做错什么。邻居家的小孩被高年级学生欺负,他路见不平报了警,
却被对方家长倒打一耙,说他“多管闲事,毁人前程”。父亲为了攀附对方家的关系,
逼着他道歉,甚至让他放弃考上的政法大学,去读本地的专科院校。“读法律能当饭吃?
能让家里好过?”父亲的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,“我养你这么大,不是让你给我惹麻烦的!
”阿彦不肯。他从小就想当一名律师,想守护那些被欺负的人,想让公平和正义不再是口号。
可这份坚持,在父亲眼里成了“不孝”“不懂事”“没前途”。被赶出来的那一刻,
阿彦没有回头。他知道,那个所谓的“家”,早就没有了温度。可当寒风真的穿透衣服,
肚子饿得咕咕叫个不停时,当他看着万家灯火,却没有一盏是为自己而亮时,
委屈和无助还是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。他蹲在路灯下,眼泪忍不住掉下来,
砸在冻硬的水泥地上,很快就结成了小小的冰粒。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,
身上只有几百块钱,连一晚的住宿费都不够,更别说接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。
就在阿彦快要冻僵的时候,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了他面前。他抬起头,
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。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,戴着灰色的围巾,
眉眼深邃,鼻梁高挺,看起来有点冷冽,但眼神里没有丝毫恶意。“你在这里多久了?
”男生的声音低沉悦耳,像冬日里晒着太阳的暖石。阿彦愣了一下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他吸了吸鼻子,把眼泪憋回去,小声说:“没多久……”男生蹲下来,和他平视。
他闻到男生身上有淡淡的雪松味,很好闻,让他莫名觉得安心。“这么冷的天,
蹲在这里会冻坏的。”男生的目光落在他单薄的外套上,眉头微微蹙起,“你家里人呢?
”提到家人,阿彦的眼圈又红了。他摇了摇头,声音带着哭腔:“他们……不要我了。
”男生沉默了几秒,没有追问原因,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递给她:“先戴上,
别冻着手指。”手套是黑色的,带着暖暖的温度,应该是男生刚摘下来的。阿彦犹豫了一下,
还是接了过来,套在手上,瞬间感觉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。“我叫沈序,就住在前面的小区。
”男生自我介绍道,“你呢?叫什么名字?”“阿彦。”他小声回答。“阿彦。
”沈序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,“你现在有地方去吗?
”阿彦摇了摇头,眼神里充满了迷茫。
沈序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、像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睛,心里软了一下。
“如果不嫌弃的话,先去我家住一晚吧。”他说,“总比在这里冻着强。”阿彦愣住了,
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他和沈序素不相识,对方竟然会主动邀请他回家?
“我……我不用麻烦你了,”阿彦连忙摆手,“我再想想办法就好。”“能有什么办法?
”沈序挑眉,“这么晚了,酒店都不好找,而且你身上的钱估计也不够。”他顿了顿,
补充道,“我家有多余的房间,你只是暂住,等你找到地方了再搬走就行。
”阿彦看着沈序真诚的眼神,又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大的雪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“谢谢你。
”他小声说,声音里充满了感激。沈序站起身,伸手把他拉起来。阿彦的腿蹲麻了,
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,沈序及时扶住了他。“慢点,”沈序说,“把你的东西带上吧。
”阿彦拿起地上的帆布包,跟在沈序身后。雪越下越大,沈序把围巾解下来,套在他脖子上。
围巾很长,裹住了他的半张脸,暖暖的,还带着沈序身上的雪松味。“不用,你会冷的。
”阿彦想把围巾摘下来还给沈序。“我不冷。”沈序按住他的手,“你体质看起来不太好,
别感冒了。”阿彦没有再坚持,只是心里暖暖的。他跟在沈序身后,踩着厚厚的积雪,
听着脚下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,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。沈序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,
是一栋六层的居民楼,没有电梯。沈序帮阿彦提着帆布包,一步步走上五楼。
打开门的那一刻,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房子不大,是两室一厅的格局,
装修简约却很温馨。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个灰色的抱枕,茶几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,
墙上挂着一幅画,画的是赛里木湖的风景,湖水湛蓝,雪山皑皑,很美。“随便坐吧。
”沈序把帆布包放在门口的鞋柜上,“我去给你倒杯热水。”阿彦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,
不知道该坐哪里。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家,心里充满了感激和不安。
沈序很快端来一杯热水,递给阿彦。“喝点热水暖暖身子。”阿彦接过水杯,双手捧着,
感受着杯子传来的温度。“谢谢你,沈序哥。”他说,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沈序。
沈序笑了笑:“不用这么客气。对了,你还没吃饭吧?我去给你做点吃的。
”阿彦连忙说:“不用不用,我不饿。”其实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,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,
但他不想再麻烦沈序。“别硬撑了。”沈序看穿了他的心思,“我冰箱里有食材,
简单做点面条就行。”沈序说完,就走进了厨房。阿彦想跟过去帮忙,却被沈序拦住了。
“你坐着休息就好,很快就好。”阿彦只好坐在沙发上,看着沈序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。
厨房的灯光很暖,把沈序的身影拉得很长,看起来很温柔。他心里突然觉得,
原来陌生人的善意,也可以这么温暖。没过多久,沈序就端着两碗面条走了出来。
面条是手擀的,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,还有几片青菜和番茄,香气扑鼻。“快吃吧,小心烫。
”沈序把一碗面条放在阿彦面前。阿彦拿起筷子,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。面条很筋道,
汤汁鲜美,带着淡淡的番茄味,很好吃。他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温暖的食物了,
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。“怎么了?不好吃吗?”沈序看到他哭了,连忙问道。“不是,
”阿彦摇了摇头,哽咽着说,“很好吃,谢谢你,沈序哥。”沈序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
心里有些心疼。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他说,“不够还有。”阿彦点了点头,
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。一碗热面条下肚,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去,心里也暖烘烘的。吃完面条,
沈序把碗收拾到厨房。阿彦想帮忙洗碗,沈序却不让。“你去洗澡吧,我已经把热水烧好了。
”沈序说,“浴室在那边,我给你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,你先穿着。
”沈序从房间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和毛巾,递给阿彦。衣服是纯棉的,很柔软,
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。“谢谢你,沈序哥。”阿彦接过衣服,心里充满了感激。“不客气。
”沈序说,“洗完澡早点休息,房间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,就在我房间隔壁。
”阿彦点了点头,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。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来,淋在身上,暖暖的,很舒服。
他闭上眼睛,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,也冲刷着心里的委屈和无助。洗完澡,
阿彦穿着沈序的衣服,感觉有些宽大,但很温暖。他走出浴室,看到沈序正在客厅里看书。
客厅的灯光很柔和,沈序坐在沙发上,专注地看着书,侧脸的轮廓很好看。“洗好了?
”沈序抬起头,看向他。“嗯。”阿彦点了点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“衣服有点大。
”“没关系,穿着舒服就行。”沈序笑了笑,“早点去休息吧,明天再想以后的事情。
”“好。”阿彦点了点头,走进了隔壁的房间。房间不大,但很干净整洁。
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和被子,枕头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台灯。窗外的雪还在下,
雪花落在窗户上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阿彦躺在床上,却没有丝毫睡意。
他想起了沈序对他的好,想起了那碗温暖的面条,想起了那条带着雪松味的围巾,
心里充满了感激。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,能遇到这么好的人。就在这时,
房门被轻轻敲响了。“阿彦,你睡了吗?”是沈序的声音。“还没。”阿彦连忙起身,
打开了门。沈序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一杯牛奶。“喝点牛奶,有助于睡眠。
”他把牛奶递给阿彦。“谢谢你,沈序哥。”阿彦接过牛奶,心里暖暖的。“不用客气。
”沈序看着他,犹豫了一下,问道,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吗?
也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。”阿彦沉默了几秒,然后点了点头。
他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序,包括父亲的逼迫,邻居的误解,
还有自己被赶出来的经历。沈序只是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他。等阿彦说完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