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楼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,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空气,却无法隔绝苏晚心底翻涌的悲凉。她一步步走下楼梯,脚步虚浮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。心脏的位置,那阵熟悉的、细密的绞痛又开始了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、剧烈,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。
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。她死死捂住嘴,踉跄着冲进一楼最近的客用洗手间,反手锁上门。
“呕……”
压抑不住的干呕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,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道。胃里空空如也,只有灼热的胃酸灼烧着食道。她趴在冰冷的陶瓷洗手台上,身体因为剧烈的痉挛而颤抖,眼前阵阵发黑。
过了好一会儿,那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才稍稍平息。苏晚用冷水一遍遍拍打着脸颊,冰冷的触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瞬。她抬起头,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惨白、眼神空洞、狼狈不堪的女人。
一个被彻底厌弃的、连离开都显得如此仓皇的“陆太太”。
不能再等了。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。她必须离开这里,立刻,马上!林薇的归来,陆沉舟那阴晴不定的暴怒,还有身体这突如其来的、不容忽视的异样……都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她不敢想象,如果陆沉舟知道……他会做出什么?这个孩子,绝不能在这个冰冷的囚笼里降生!
离开!必须离开!
这个念头给了她力量。她强压下身体的不适,迅速擦干脸上的水渍,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。走出洗手间时,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。她径直走向别墅的后门方向,那里连接着佣人房和后厨。
深夜的佣人区静悄悄的。她在一个转角处,恰好遇到了刚收拾完厨房、准备回房休息的张妈。张妈在陆家做了二十多年,是看着陆沉舟长大的老人,平日里对苏晚虽然恭敬有余,但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同情是真实的。
“太太?”张妈看到苏晚,有些惊讶,“您还没休息?脸色怎么这么差……”
苏晚停下脚步,看着张妈满是皱纹的脸,那双眼睛里有着朴实的关切。她深吸一口气,压低了声音,语速极快:“张妈,帮我个忙。”
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决绝。张妈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,也压低了声音:“太太您说?”
“我需要一部手机,”苏晚的声音又快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能用的,现在就要。还有……后门小花园那个废弃花房旁边的侧门钥匙,你知道在哪里的,对吗?”那个侧门位置偏僻,监控年久失修,是这座严密堡垒唯一的、被遗忘的缝隙。
张妈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,瞬间明白了苏晚的意图。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,下意识地摇头:“太太!这……这不行啊!先生他……”
“张妈!”苏晚猛地抓住张妈粗糙的手,力道很大,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哀求与孤注一掷的决然,“求您!看在……看在我这些年,从未为难过你们的份上!帮我这一次!我必须走!再不走……我会死的!”最后三个字,她说得极轻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和真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