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往生林里突然传来“咔哒”一声脆响,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。紧接着,无数黑影从树林中爬了出来——那是一具具枯骨,白森森的骨架在雪地里格外刺眼,每具骸骨的眉心都嵌着半片暗红色的莲花印记,形状与林清晏左腰的胎记一模一样。
“不好!”林清晏脸色剧变,将林疏月拉到身后,寒玉箫横在胸前,“这些是阴煞所聚的骨兵,你快用引魂灯照它们!”
林疏月急忙举起灯盏,暖黄的灯光照在骨兵身上,那些骸骨顿时停下了动作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像是被火焰灼烧。可就在这时,潭心的血色涟漪突然暴涨,一道黑影从潭水中窜出,直扑林疏月而去!
“小心!”林清晏想也没想,推着林疏月往旁边一躲,自己则挥箫迎了上去。寒玉箫与黑影相撞,发出一声金石交鸣,林清晏只觉得手臂发麻,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。
那黑影落地,显露出身形——竟是一只半人高的恶鬼,青面獠牙,浑身被血水包裹。它嘶吼一声,再次扑了上来,爪子上带着浓郁的尸气。林清晏凝神应对,箫身青光暴涨,一道道灵气化作剑气,劈向恶鬼。
“姐姐,我帮你!”林疏月将引魂灯举得更高,口中默念着清心咒。她虽眼盲,却天生灵体,念咒时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,那些骨兵在金光的照射下,纷纷化为飞灰。
可恶鬼的力量远超想象,林清晏渐渐落了下风。就在恶鬼的爪子即将碰到她的瞬间,寒玉箫突然发出一声清鸣,箫身的缠枝莲纹亮起,一道青色剑气从箫中射出,正中恶鬼的眉心。恶鬼惨叫一声,身体渐渐消散,化作一缕黑烟。
危机暂解,林清晏松了口气,刚想回头询问林疏月的情况,却听见身后传来“哐当”一声——引魂灯碎了。
灯盏碎裂的瞬间,无数光点从灯中涌出,在空中凝成一片光幕。光幕中,林清晏看到了一幅画面:林疏月站在一片血海中,脸上的白绫滑落,露出了双眼——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,而是两团旋转的星云,深邃而诡异,里面似乎有无数星辰在生灭。
“疏月,你的眼睛……”林清晏惊得说不出话来,后退了一步,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林疏月缓缓转过身,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。她抬起手,指尖流淌出黑色的血线,那些血线在空中交织,渐渐凝成一个高大的虚影——那虚影身披黑袍,面容模糊,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魔气。
“姐姐,你终于看到了。”林疏月的声音变了,不再是往日的轻柔,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威严,“你可知,你每吹一次寒玉箫,封印在我体内的饕餮,就会吞噬你一缕魂魄?”
“饕餮?封印?”林清晏脑子一片混乱,“你到底是谁?我父母知道吗?”
“他们当然知道。”黑袍虚影开口了,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,震得林清晏耳膜发疼,“天机阁的人,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养的是个什么东西?他们留着你,不过是为了用你的魂魄滋养饕餮,好让它成为他们的武器。”
“你胡说!”林清晏厉声反驳,可心中却泛起一丝疑虑。父母对她虽好,却总在她吹箫时神色怪异,还曾多次叮嘱她不可随意吹奏寒玉箫,当时她只当是父母担心她耗费灵力,如今想来,竟处处是破绽。
“我是不是胡说,你问问他们便知。”林疏月抬手一指,林清晏回头,便见父母站在不远处,脸色苍白,眼神复杂。父亲林啸天手中握着天机阁的镇阁之宝——镇魂镜,镜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,显然是刚刚赶到。
“清晏,别听它胡说。”母亲苏婉快步上前,想拉住林清晏的手,却被她下意识避开。苏婉的手僵在半空,眼中泛起泪光,“我们对你好,从来都是真心的。”
“那疏月的眼睛是怎么回事?饕餮又是怎么回事?”林清晏的声音带着颤抖,“还有寒玉箫,为什么我吹它会被吞噬魂魄?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?”
林啸天长叹一声,放下镇魂镜,沉声道:“疏月体内的饕餮,是三百年前魔尊为祸人间时留下的残魂所化。当年正道合力将魔尊封印,却没能彻底消灭饕餮,它附身在刚出生的疏月身上,四处作恶。我们救下她时,她已被饕餮控制,双眼也因魔气侵蚀而变成了星云状。”
“那我呢?我的魂魄为什么能滋养饕餮?”
“因为你是双生莲的阳瓣。”苏婉的声音带着苦涩,“双生莲,一阴一阳,同生共死。疏月是阴瓣,你是阳瓣,你的魂魄蕴含着至纯的灵气,恰好能抑制饕餮的凶性。寒玉箫是用你的本命骨所制,与你魂魄相连,吹奏时会引动魂魄之力,看似是滋养饕餮,实则是在压制它。”
林清晏浑身一震,低头看向寒玉箫,箫身的缠枝莲纹似乎在隐隐发烫。她左腰的胎记也开始灼痛,那半片莲花印记像是要从皮肤里跳出来一般。
“一派胡言!”黑袍虚影冷笑一声,“什么压制?不过是为了让饕餮吸收足够的阳瓣魂魄,待它彻底觉醒,便能冲破封印,到时候我就能借饕餮之力,重临人间!”
话音刚落,虚影周身的魔气暴涨,林疏月的身体开始扭曲,黑色的鳞片从她的皮肤下浮现,双眼的星云旋转得更快,一股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山巅。
“不好,饕餮要觉醒了!”林啸天脸色大变,一把将苏婉拉到身边,“快用秘术!”
苏婉点头,与林啸天对视一眼,两人同时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。精血落在镇魂镜上,镜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。他们双手结印,口中默念着晦涩的咒语,身体渐渐变得透明。
“父母!”林清晏惊呼,想要上前阻止,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。
“清晏,别过来!”林啸天的声音带着决绝,“天机阁世代守护人间,如今浩劫将至,我们身为阁主,义不容辞。这结界能挡住魔修一时,你快带着疏月离开,用《太上引魂篇》净化她体内的魔气!”
随着咒语的吟唱,林啸天与苏婉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,在空中凝成一道半透明的结界,将山巅与外界隔绝开来。结界之外,传来无数魔修的嘶吼声,显然是黑袍虚影的手下赶到了。
“愚蠢!”黑袍虚影怒吼,挥手拍出一道魔气,打在结界上。结界剧烈震颤,却没有破碎。虚影转头看向林清晏,眼中满是杀意,“既然他们要护着你,那我就先杀了你,再取疏月体内的饕餮!”
